第九十六章 邪門
和尚拚命的衝著我吼,讓我快走。我艱難的躊躇了幾秒鍾,留在這裏真的沒用,還會拖累和尚。我一狠心,轉身鑽進離自己最近的岩縫,麻爹也急匆匆的跟在我後麵跑。
正在跟和尚糾纏的鬼東西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丟下和尚,朝我這邊撲過來,我一下子就慌了,麻爹臉頓時發綠,解了自己的皮帶來回亂抽,把我朝岩縫裏推。和尚雖然屁股受傷,但是動作依然很快,馬上就握住一根合金管,過來幫忙。
真的,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的話,可能所有人都想象不到,地球上會有這種靈敏到極致的動物。它真的象一條黑暗中的幽靈,隻有兩隻發綠的眼睛,讓人感覺到它的存在。
這個空間的麵積還算是開闊的,身手敏捷的和尚這時候根本沒有一點優勢,那鬼東西連槍都打不到,更不要說和尚手裏的合金管。
昏暗的手電光下,合金管在半空劃過一道光弧,緊跟著,鬼東西靈巧的避過打擊,閃電一般的又朝我撲了過來。麻爹沒辦法了,隻好挺身過去攔它。
“衛大少!你先走!快走!”和尚咬牙又過去和鬼東西糾纏。
我一步步的後退,順著岩縫就跑。大概就是一分鍾時間,麻爹跟和尚幾乎同時發出一聲驚叫,那條影子一般的鬼東西淩空躍過他們頭頂,猛撲向我。我心裏罵了一句,拚命往前跑,岩縫很短,跑了幾步就出現一個九十度的轉角。
那鬼東西撲了個空,落地後一躥好幾米,我就感覺背後的衣服猛然象被一把刀子劃過一樣,刺啦就裂開了個口子。我心裏一慌,全力一抖肩膀,甩脫了那東西搭在我背後的一隻爪子,然後不要命的跑。
鬼東西在後麵追的很緊,這時候和尚率先追了過來,看得出他真的急了,一棍子抽的岩壁亂冒火星,岩縫很窄,兩個人沒法並排跑,麻爹跟在和尚屁股後頭,拎著皮帶給他助陣。
和尚用了全力,想要把它引走。我趁這個機會一口氣跑出很遠,兜頭就紮到不遠處一個狹窄的入口中。
岩縫狹窄而曲折,我已經看不到和尚和麻爹了,隻能聽見他們的聲音。岩縫到頭時,眼前出現兩個入口,我來不及多想,一頭又紮進其中一個,玩命一般的狂奔,三兩分鍾時間,岩縫的入口就密集起來,到處都是,我心裏暗暗叫苦,明知道再亂跑下去肯定要迷路,但當時那種情況真的是身不由己,隻能不停的在各個入口之間鑽來鑽去。
我一口氣跑出去好遠,也記不清楚中間轉了多少個彎,經過了多少個入口,身後的聲音漸漸消失了。我靠在一塊凸起的岩石後麵,回頭望了望,非常黑,什麽都看不見。
“和尚......麻爹......”我試著輕輕喊了一聲,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那鬼東西好象被甩掉了,而和尚和麻爹也跑丟了。一路過來,我很匆忙,而且是摸黑跑著,這時候已經完全迷了。
我不敢大意,又慢慢走了一會兒,確定真的沒有東西跟過來以後,才停下腳步,一邊喘息一邊打量自己周圍的環境。
這次徹底玩大了,四麵的岩縫入口就象城市裏複雜的下水道係統一樣,置身在這裏麵,完全分不清楚方向,也記不清楚自己走過的路,我定了定神,掏出匕首,在一個入口那裏劃了個十字作為標記,然後鑽進去,每經過一個路口,我都會留個記號,但這個辦法好象不怎麽管用,走了很長時間,我還是找不到一條脫離困境的路線。
我在摸索著往回走,但是在密布的縫隙裏繞了幾個圈子,就感覺找到來路的希望不大。
剛才逃命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現在就覺得右腳腫的厲害,幾乎把高山靴的鞋幫都撐滿了,身上沒有一點可以補充體力的食物和飲水,指北針也丟在背包裏,口袋裏唯一的東西就是匕首,打火機,半盒香煙。一兩天內不吃不喝還不至於把命丟掉,但意誌一倒塌,後果就非常嚴重,所以我強打精神,一邊安慰自己,一邊瘸著腿繼續在數不清的入口之間來回的摸索。
漸漸的,那些入口基本全被我劃上了記號,也就是說,走了這麽長時間,其實我一直都在一片並不算大的區域內繞來繞去,到最後,隻有寥寥幾個入口上沒有記號,我覺得如果再把這幾個入口都劃上標記可能我會更暈,所有的入口全是標記,簡直就等於沒有任何標記。我收起匕首,盡量挑選沒有標記的入口去走。
這一次,情況似乎有點好轉,接連走了很多沒有標記的岩縫入口以後,好象離剛才置身的那片區域越來越遠,而且入口的數量大幅度減少,岩縫的寬度也逐漸擴寬,本來我的體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右腳又腫的走不成路,每一步幾乎都是強撐著走出去的,感覺累的不行,但情況一好轉,心裏就感覺走出困境的希望大了許多,人就是這樣,隻要心裏還有希望,就不會那麽容易的倒下去。
我走了很久以後,那些亂七八糟的入口就漸漸的越來越少,最終完全不見了,眼前隻剩一條路,但不知道通到什麽地方。這時候我身體和心理上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基本上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但沒一點力氣,手電的電池也即將消耗殆盡,幾乎是扶著岩壁把這條通道走完的,當通道盡頭的又一個空間出現在眼前時,我兩眼一黑,差點昏過去。
這個空間跟前麵兩個沒有什麽區別,隻有壁畫和燈俑,我勉強走到牆角,靠著牆壁半躺下來,連手指都沒力氣再動一動,我就想著在這裏暫時休息上一兩個小時,最起碼要恢複一些體力才能繼續去找路。
我身上幾乎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東西,電池現在顯得無比珍貴,黑暗中的光源比食物還要重要。我把手電滅掉,然後慢慢的來到一個燈俑前,用打火機把很粗的燈芯一點點烤化,然後點亮。
按我的想法,麻爹他們這時候估計也都在岩縫裏麵兜圈子,也一直在找我,如果湊巧從這裏經過,看見燈火,肯定會被吸引過來。燈俑背上的大缸裏有大半缸凝固的燈油,點燃燈芯以後,火苗掙紮著燃燒了一會兒,兩分鍾就變大了,燒的劈啪作響,把周圍照亮了一小片。這種光明讓我心裏稍稍安生了一些。
接著,我又點燃了四五個燈俑,覺得這樣的光亮已經差不多了。點了最後一個燈俑之後,我就想靠在旁邊休息,但是無意中目光一瞥,就發現燈光的陰影下,好像隱隱約約露出了什麽東西,全部淹沒在燈油內,黑乎乎的一團,看不清楚。
這是什麽?
我用匕首試探了一下,慢慢刮掉一部分燈油,想把裏麵的東西清理出來。那種和凝脂一樣的燈油被刮掉不到一半,我頓時就嚇了一跳,手裏的匕首差點掉進缸裏。
燈油裏蜷縮著一具黝黑的屍體,已經扭曲的變了形,四肢全部很怪異的抱著身軀,象一個球一般窩在油缸裏。屍體看上去很小,如按體型判斷,應該不是個成年人,但是也不排除屍體脫水後發生萎縮。
我趕緊朝後退了幾步,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就冒出來一層,埋怨自己手為什麽那麽賤,非要把東西清理出來自己嚇自己一跳才舒服。
我跑到石室另一端的牆角,整個人縮成一團,其實死人我也不是沒有見過,隻不過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裏,還是忍不住會怕。
精神和身體都疲憊到了極點,但我不敢就這麽睡過去,想著隨便休息一兩個小時以後繼續去找出去的路,就算一時半會找不到,能碰上其他人也是好的。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眼皮子實在不爭氣,心理上的孤獨和恐慌讓我覺得體力透支,疲憊不堪,坐著坐著就犯困,不由自主的進入那種淺睡眠狀態。
我覺得我睡的並不沉,但是一睡就不當家了。過了不知道多久,昏沉的意識猛然恢複過來,好像從夢中蘇醒。而就在我蘇醒的一刻,突然覺得好象有隻手在我頭頂輕輕摸了一下。這一下頓時就把我嚇醒了,睜眼一看,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
在我麵前隻有一米之遙的地方,靜靜矗立著一條漆黑的身影,跟周圍漆黑的環境幾乎融為一體,一時間,我簡直分辨不出這是人或是其他什麽東西。
“跟我來,我會帶你走出去。”
恍惚中,我好像聽見這條影子在和我說話。我本來感覺很恐慌,但是聽到了這聲音,心理仿佛猛然就平靜下來。
這真的是一種無比怪異的感覺。
說實話,這是我經曆的眾多怪事中最邪門的一次,說它邪門,並不單單因為這條突然出現的黑影。
讓我感覺邪氣森森的原因,其實就是來自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