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的民辦老師
袁靜在突擊營呆了下來,民間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她腿上中了一槍,又流了許多血,身體十分虛弱,想走也走不了。羅毅安排郎中每天來給她換藥,又讓夥房給她開小灶,頓頓保證有葷菜。朱山鎮的百姓靠山吃山,經常有獵戶在鎮上叫賣從山上打來的野味,羅毅隔一兩天便給袁靜燉一鍋斑鳩湯,補得袁靜小臉紅撲撲的。
等袁靜開始能走路的時候,羅毅便陪著她在鎮子周圍散步聊天,活動筋骨。對於紅軍的先入為主的好感,加上對於漂亮小姑娘的與生俱來的好感,使得羅毅心甘情願地向袁靜獻著殷勤。袁靜果真隻有17歲,和曾珊一樣,都是小姑娘心態,在不涉及到紅軍機密的問題上,她還是挺願意跟羅毅聊聊天的。
“羅隊長,你到底是個什麽人?”有一回,袁靜忍不住問羅毅。
羅毅答:“土匪啊。你看著不像嗎?雖然我比較帥,但誰規定土匪就必須不帥的?”
袁靜也已經習慣羅毅的胡說八道了,於是把他的後一句話自動地過濾掉,問道:“你不是保安隊長嗎?”
“我這個保安隊的帽子,是騙來的。我本來是九嶺山的土匪,聚義幫,你聽說過嗎?”
袁靜點點頭:“難怪,聚義幫這個名字我聽說過的,好像和一般的土匪不太一樣,平時不欺負百姓的。我們還商量過要接收你們參加紅軍呢。”
羅毅說:“參加紅軍就免了吧,紅軍現在自身難保,我可不想跟著跑到陝北去。”
“陝北?”
羅毅知道說漏嘴了,連忙掩飾:“管他什麽北,就算是蘇北也不行,像現在這樣打下去,誰知道你們會跑哪兒去。”
袁靜說:“不會的,我們有信心保衛好蘇區。白匪軍四次圍剿都被我們打破了,這一次他們也不會得逞的。”
羅毅懶得跟她辯論,因為一到這種時候,袁靜就是一副護蛋小母雞的樣子,大有與羅毅舌戰一百合的勁頭。羅毅寧可跟袁靜拉拉家常,這姑娘吃了幾天小灶,臉上的光彩已經顯出來,唇紅齒白地,看著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跟這樣一位美女去爭論革命前途問題,實在有點煞風景。
袁靜知道羅毅對自己沒有惡意,慢慢地也就放開了,陸陸續續地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了羅毅。
袁靜生於一個贛北一座縣城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她的父親是一位進步人士,信仰馬克思主義,袁靜從小就受到父親的熏陶,形成了共產主義觀念。前年,紅軍打仗路過她所在的縣,在一個鎮上招兵。她聽到消息,就瞞著父母出城去報名,成為了一名紅軍戰士。由於她有文化,作戰勇敢,又懂得不少馬克思主義的大道理,因此迅速得到提拔,成為一個連隊的指導員。不過,她說的連隊也隻是一個編製而已,一直都是不滿員的。
“紅軍現在到哪去了也不知道,你傷還沒好利索,幹脆先留在這裏吧。我們現在正在建設朱山鎮,也算是為百姓謀福利,和你信仰的主義不衝突。”羅毅對袁靜說,他實在不願意這個女孩子回到紅軍隊伍裏去。現在正是紅軍最困難的時候,從第五次反圍剿到長征,紅軍傷亡慘重,每一名戰士幾乎都是九死一生。袁靜如果現在回去,怕是難逃犧牲的命運。
袁靜說:“這怎麽行,現在部隊正需要人,我必須盡快找到部隊。”
羅毅說:“要不這樣吧,你在這裏,給我做做政治思想工作,萬一什麽時候我被你說服了,帶著部隊投奔紅軍,這不也加強了紅軍的力量嗎?”
“你想參加紅軍?”袁靜欣喜地問。
“目前還沒想。也許你再做做工作,我就想了。……你看,這幾天跟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進步很大,懂得了很多革命道理。你再多說一些道理,說不定我就徹底想通了。”羅毅引誘著袁靜,他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拖住袁靜。
在羅毅的鼓動和組織下,袁靜開設了一個掃盲學校,白天給鎮上的孩子們講課,晚上給突擊營的士兵講課。羅毅告訴她,通過這樣的掃盲,不但能夠使士兵認識字,而且可以讓他們懂得革命道理,這樣就可以為以後參加紅軍奠定基礎。袁靜接受了羅毅的這個說法,不再提離開突擊營去找紅軍的事情了,而是一門心思地撲在教學工作上。羅毅心裏暗自高興,本來他還想著需要自己來當掃盲教師的,沒想到路上揀了個免費的民辦教師。
張夫人和曾珊在離開20多天後從武漢回來了,隨著她們回來的,還有滿滿兩卡車的各種物資。由於公路還沒有修通,卡車開到馬蹄嶺的山口就停下了,樂家林派出所有築路的民工出山去搬運物資,大家推著小車跑來跑去地忙了兩天,才把所有的物資運到了鎮上。
“師母,你們辛苦了。”羅毅感激地對張夫人說。
張夫人笑著回答道:“也沒什麽辛苦的,主要是有些設備臨時斷貨了,所以多等了兩天。還好有珊兒跟我做伴,倒也不寂寞。”
羅毅扭頭看著一身花枝招展的曾珊,笑著問:“怎麽樣,珊兒,武漢好玩嗎?”
“武漢真大啊,光是漢正街,我們就走了一天,還沒有走完。聽人說,那裏有32條街,*條巷,我們開始還邊走邊數的,後來全數亂了。”曾珊壓抑不住興奮地說。
“買什麽東西了?”
“你看我的衣服好看嗎?”曾珊把胳膊伸到羅毅麵前,讓他看衣服的質地,“我還買了好幾身衣服呀。還有夏天穿的。”
“你花了張夫人的錢吧?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
曾珊挽著張夫人的胳膊,偏著頭對羅毅說:“這是我幹媽幫我買的。”
張夫人撫著曾珊的頭,說:“其實也沒花多少錢,珊兒從小就沒有穿過幾件好衣服,15歲的姑娘,正是打扮的時候。你這個……當哥哥的,也不知道多關心她一下。”
羅毅說:“師母,您可不能這樣寵著她,小孩子家,要艱苦樸素……呃,您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已經安排人通知張礦長了,明天我們就一同上山去,把設備也運進去。”說完,他對曾珊說:“珊兒,你去給師母收拾一下房間,讓師母住到咱們的宅子裏去,新被子我已經準備好了。”
曾珊跑開了,張夫人把羅毅拉到一邊,對他小聲耳語說:“羅隊長,你要的武器裝備,我也給你弄到了,在中間那幾口箱子裏。我是以護礦的名義買的,你們使用的時候,還是盡可能謹慎一點吧,萬一惹出點什麽事情,不太好交代。”
羅毅說:“太好了,我一直在等著這批武器來練兵呢。多謝師母了。”
張夫人笑著說:“羅隊長,天佑一直記著你說的抗日救亡的事情呢,你可不要辜負了我們的期望啊。”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羅毅信誓旦旦地說。
陸雙勇聽說武器運到了,喜不自禁。他帶著幾名士兵把裝武器的箱子搬到了突擊營營部,然後迫不及待地拆開一口箱子。在這口箱子裏,裝著一堆各式各樣的配件,其中最醒目的,是一根碗口般粗細的大管子。
“啊?這是散的?”陸雙勇傻眼了。他當然能夠認出這就是重機槍的部件,過去與國軍交火的時候,見過這種東西。不過,當年聚義幫最輝煌的時候也沒有能夠弄到過一挺重機槍,所以陸雙勇隻知道這東西威力大,卻不知道如何裝配和使用。
“突擊營裏,有誰懂這東西嗎?”羅毅問。他雖然是個軍迷,但對馬克沁重機槍隻是神交,也沒有親自操作過。重機槍是他給張天佑開出的裝備清單中最重要的一項,沒有重火力,突擊營在遇到強敵時就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了。
陸雙勇搖搖頭:“沒有,整個突擊營都沒人用過這玩藝。”
羅毅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叫那個紅軍丫頭來看看?紅軍肯定有這玩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