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舍生忘死

泛話。..中日兩軍都在休整,準備天明後更激烈的※

第二天天色尚未破曉時,甘雨亭帶領的部隊趕到了紅水渡口的附近,隨即向攔截突擊營的日軍側翼展開了進攻。突擊營通過與甘雨亭的電台聯係,與在同一時間發起了突圍戰鬥,日軍立即陷入了兩線作戰的境地。

“南線前來增援的中隊,有多少人?”日軍聯隊長田路靖一在指揮部裏向作戰參謀問道,在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緊張的神色。他是一位戰場老手,對於形勢的判斷異常敏銳,他知道,不可能為了包圍圈中這一支小小的隊伍而大動幹戈,隻要他的陣線不亂,包圍圈中的獵物是沒有機會逃脫的。

作戰參謀答道:“目前向我部南側發起進攻的,有一個團左右的兵力。目前尚不清楚是否會有更多的中隊前來增援。”

田路輕蔑地搖搖頭道:“不會有其他援軍的。要知道,被我們圍住的江東突擊營是新四軍的部隊,九戰區的是不會拚全力去解救他們的。這一個團的援軍,估計也就是象征性地表示一下而已,不足為慮。”

“聯隊長,這一團的中隊打得非常猛,不像是敷衍。”作戰參謀提醒道。

田路淡淡地說:“這不重要,命令負責南線守衛的部隊堅守陣地,不要主動迎敵,盡量拖延時間。正麵的部隊全力反擊突擊營的進攻,不能讓他們突破防線。”

作戰參謀問道:“聯隊長,我們在南線隻有三個中隊,兵力不足,要不要從正麵抽調兩個中隊去支持一下。”

“不!絕不能抽調正麵的部隊。”田路斷然地說,“我們要頂住他們,後麵的們聳團已經壓上來了,隻要我們能夠頂住兩三個小時,這個在華中地區對帝國威脅極大的江東突擊營就會全軍覆沒,這種時候,我們絕對不能把部隊調開。”

“嗨!”作戰參謀答應著,出妾傳達命令去了。

田路舉起望遠鏡,觀察著正在激戰的前沿,嘴角露出了獰笑。和在華中作戰的其他日軍將領一樣,田路對於突擊營的戰績了解甚多,這一次,他發現防守竹灘陣地的搶先逃走了,便自告奮勇,帶領自己的聯隊快速穿插到了突擊營撤退的必經之路上,準備進行伏擊。雖然由於突擊營的警惕而使預想中的偷襲未能得逞,但他還是如願以償地把突擊營困住了。天亮之後,隻要武漢派出的飛機對著突擊營的陣地進行一番狂轟濫炸,突擊營就難逃潰敗的厄運了。在突擊營的陣地上,羅毅和許良清的臉色卻是十分凝重,正如王大成事先擔心的那樣,正麵的這支日軍的指揮官有著非常好的心理素質,甘雨亭在南線發起的進攻,並沒有讓他驚惶失措,他依然把主力留在阻擊突擊營的正麵陣地上,用密集的火力阻擊著突擊營的衝鋒。突擊營的隊伍被壓製在日軍的陣地前,無法抬頭。傷亡數字正在急速地上升。

蘇曉峰親自帶著突擊隊進行了幾次強攻,都未能礙手。

“見鬼,鬼子怎麽一點也沒鬆動的意思?”羅毅惱火地嘀咕著。其實,按照正常的戰場規律來說,幾次衝鋒無法奏效的事情是很常見,但這一次不同,突擊營的背後還有第的師團在虎視眈眈,羅毅拖不起時間。

許良清道:“看來,這支鬼子隊伍的指揮官是個人物,指揮若定,分得清主次。”

“看來,不把張二虎他們抽回來,我們是突不破這條防線的了。”羅毅道。

許良清道:“現在還不能動二虎他們,如果把二虎他們調過來,西線的鬼子就會迅速地壓迫過來,我們就更被動了。”

“媽的,要不我親自帶人衝吧。”羅毅賭氣地說,“我帶著警衛排衝上去,隻要有一半人能夠衝到鬼子陣地上,我們打肉搏戰也不會吃虧的。”

王大成在一旁拉住了他,說道:“羅子,你是一營之長,可不能衝動。”

羅毅道:“什麽營長,在戰場上,誰都是爛命一條。突擊營武功比我高的還沒幾個呢,我去衝鋒有什麽不對?”

王大成認真地說:“羅子,別這樣說,你不能死,你還得活著。如果我們陣亡了,還得麻煩你幫我們照顧一下家”

“呸,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羅毅不經意地說道。

王大成說:“說真的,羅子,咱們聚義幫這些老人裏麵,你是最有本事的,也是最有頭腦的,誰死了你也不能死。我拜托你一件事萬一這一次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妓子,還有你的幾個侄子,都要麻煩你照看一下了。”

“你說的什麽話?”羅毅不悅地說,“還沒到最後關頭呢,先別說這種泄氣話。有這工夫,你還不如考慮一下,怎麽加大點力度,把鬼子的陣地弄出一個缺口來。”

“羅子,我先回二支隊去安排一下”你多保重!”王大成向羅毅敬了個禮,毅然地轉過身走開了。

“大成剛才跟你說什麽呢?”許良清一直舉著望遠鏡在觀察著敵,二聽清羅毅和王大成的對話,看到王大成離開的背是有“刀樣,許良清不放心地對羅毅問道。

羅毅說:“這仗打成這樣,連大成都有些不踏實了。他說萬一他陣亡了,讓我照顧他的家老許,過去咱們也有過挺危險的時候,大成可一向是很沉著的,這次是怎麽啦?。

許良清眉頭一皺:“大成真是這樣說的?”糟了,不妙”。

“怎麽?”羅毅驚問道。

許良清喊過一名叫段家福的士兵,吩咐道:“快,跑步到二支隊的陣地去,把王支隊長喊過來,不許他亂跑

“是!”段家福答應著向二支隊的陣地跑去。

羅毅仍然有些遲鈍:“老許。你是什麽意思?”

許良有道:,“你忘了大成昨天晚上說的話嗎?他早就瞄上鬼子的指揮部了,現在咱們的情況這麽危急,他肯定是想親自去幹掉鬼子的指揮部,打亂鬼子的指揮係統。他已經說了,上次是你和曉峰去的,這次該輪到他了

“報告!”段家福飛跑著從二支隊的陣地回來了,“二支隊的弟兄們說,王支隊長交代邱副支隊長指揮戰鬥,自己帶著二十幾位弟兄,換上鬼子軍裝,奔著鬼子的陣地去了。”

“嘿”。羅毅一拍大腿,“這個傻瓜大成,誰讓他去的!快把他追回來

“來不及了。你看乖邊”許良清指著遠處的日軍陣地說道。

在日軍陣地的側麵,遠遠地跑過來二十幾名日軍打扮的士兵,他們身上滿是塵土,跑得氣喘籲籲的。日軍陣地上的士兵本來是嚴陣以待,準備防範突擊營從側麵突圍的,看到跑過來的人身上穿著日軍的服裝,便沒有開槍,隻是遠遠地喊道:“站住。別靠近,你們是哪部分的?。

這群人中領頭的正是王大成,早在昨天晚上,他就想好了扮成日軍混進營地的計劃”當然,他也深深地知道。即使自己能夠混進日軍營地。要想全身而退也是很困難的。事到如今,他已經把個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了,隻要能夠讓突擊營突出重圍,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跟隨著他喬裝改扮、深入敵營的這些士兵,也是抱著同樣的決心。

“別開槍,我是第的師團天直穀師團長派來送信的。”王大成用熟練的日語回答道,作為情報部門的負責人,王大成的日語也是學得非常好的,完全能夠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你們是怎麽過來的?日軍士兵納悶地問道。“我們從中隊的陣地邊上衝過來的,我們後麵還有中隊在追我們,快出來接應一下王大成答道。

盡管突擊營假扮日軍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在整個中國戰場上,能夠使用日語的中人還是不多見的,這一口流利的日語使陣地上的日軍士兵放鬆了警惕。更何況,王大成臉上那從容不迫的神情,也讓日軍士兵覺得他們就是自己人。

“你們過來吧日軍士兵喊道,他們看到王大成一行隻有力幾人,就算是可疑,也構不成什麽威脅。力多個人,在一個聯隊的日軍之中。又能掀起什麽浪呢?

王大成神色鎮定地跨過日軍的戰壕,對前沿的一位小隊長說道:,“天穀直師團長有信要交給你們聯隊長,你快帶我過去

“交給我吧,我給你送過去。小隊長道。

“不行,天穀直師團長吩咐過,這封信一定要親手交到你們聯隊長手裏。”王大成以不容爭辯的口吻說。

“這邊請小隊長屈服了,不管怎麽說,人家是師團長派來的,自己的長官隻是一個聯隊長,差著兩級呢。此外,他看到王大成的軍裝上掛著中尉軍銜,也比他的級別要高。

王大成帶著手下的士兵,大搖大擺地向著日軍的聯隊指揮部走去,此時,前沿陣地上突擊營的攻擊正猛,陣地後方的日軍士兵都在跑來跑去地忙碌著,沒人去關注這支不知從什麽地方來的小部隊。

“中尉先生,你們先在這裏等待一下吧,我去給你們通報一聲。”在離田路的帳篷還有幾十步的地方。小隊長示意王大成等人停下了腳步,自己跑上前去向田路的警衛報告去了。

“弟兄們,看到沒有,那個就是鬼子的聯隊指揮部,一會我們就闖進去,俘虜他們的聯隊長,逼迫他下達撤退的命令。”王大成小聲地對自己的士兵交代道。

“明白了士兵們沉著地答應道。這次王大成帶來的都是突擊營的老兵,即使身處日軍的營地之中,也沒有一個人流露出驚惶的神色。

“報告聯隊長,外麵有一位從第的師團來的通訊兵,說是有天穀直師團長的信要交給你傳令兵走進田路的帳篷報告道。

“讓他進來吧田路正在研究著地圖,聽到報告,不經意地回答了一聲。

傳令兵轉身正欲出門,田路猛然醒悟過來,驚問道:“你是說從什麽地方來的通訊兵?”

“第的師團,天穀直師團長派來的

“不品一田路道,天穀直師團長剛剛和我發討了電報,…的戰況。他絕對不可能另外再派通訊兵來送信

“那“他們一定是中隊裝扮的,快,命令警衛中隊包圍他們解除他們的武裝。”田路下令道,作為高級指揮官,他可比手下的小軍官們反應要快得多。

暈頭暈腦的傳令兵從帳蓬裏跑出來便吹響了哨子,全然忘記了田路要對付的那一隊人馬就在不遠處等待著。照理說,他應當是偷偷地去調動部隊,而不是這樣揮草驚蛇。聯隊部警衛中隊的士兵聽到哨聲,抓起槍便衝了過來,但他們的動作已經慢了一拍。

“不好,我們被發現了”。王大成道,“強攻!幹掉鬼子的聯隊長”。

他這一聲命令是用說的,剛剛回到他身邊的日軍小隊長聽到王大成突然說出,大吃一驚,正待說什麽的時候,王大成手臂一揮,一把明亮的匕首便掠過了小隊長的脖子,那位熱心的小隊長慘叫著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王大成身邊的突擊營士兵同時把手裏的槍亮了出來,兩挺歪把子機槍和力支三八大蓋同時開火,守在田路帳篷外的十幾名衛兵應聲倒地。從旁邊衝過來的日軍警衛中隊聽到槍聲。也緊跟著開了火,雙方近距離地對射起來。

“敵人來了!敵人來了”。田路聯隊的營地頓時就炸了鍋,無數的日軍士兵從四麵八方衝了過來,王大成帶領的這支小部隊,簡直就像是陷入巨浪之中的一葉孤舟一般。士兵們從身上掏出手雷和燃燒瓶,向著四周的日軍扔去,大火和猛烈的爆炸使衝在最前麵的那些日軍士兵一個個死於非命,但後麵的日軍仍然頑強地向前衝來。幸好,日軍在自己的營地,生怕誤傷自己的同伴,因此不敢動用重武器,隻能端著刺刀迎上來阻攔。王大成一行可沒這個顧慮,子彈像雨點一般到處亂飛。

“快,保護聯隊長”。日軍的指揮官在大聲地命令著,指揮士兵用身體堵住王大成等人衝鋒的路線。

“弟兄們,不要管鬼子小兵,集中火力,幹掉鬼子的聯隊長”。王大成也在大聲地喊叫著,義無反顧地撲向田路的指揮所。

田路被困在帳篷裏,一時慌了手腳。他本以為在自己的地盤上,區區一支小部隊根本不足以構成對他的威脅,誰知突擊營集中火力向他的帳篷射擊,子彈嗖嗖地從他耳邊飛過。他想衝出帳篷去逃生,但帳篷的門正好迎著突擊營衝鋒的方向。田路急中生智,操起指揮刀,嘩地一聲劃開了另一側的帳蓬布。就在這時,一枚手雷從天而降,就聽轟隆一聲,田路騰空而起,隨後滿臉是血地栽倒在地。

十幾名日軍警衛拚死衝上來,攔在突擊營士兵和田路的帳篷之間,企圖掩護重傷的田路逃走。

王大成此時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他大喊道:“幹掉鬼子聯隊長!”然後抓起身邊一名犧牲士兵手裏的歪把子機槍,扣著扳機迎著日軍直衝過去。

“千掉鬼子聯隊長!”其餘幸存的突擊營士兵也高喊起來,他們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已經絕無生還的可能了,自己的犧牲是否有價值,就取決於能否在最後關頭消滅日軍的聯隊長,從而摧毀日軍的指揮係統,為全營突圍斜造條件。他們從地上爬起來,平端著步槍向著攔在自己麵前的日軍衝去,一邊衝一邊射擊。不時有人中彈到地,但其他的士兵連回頭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依然執著地向前衝去。

攔在王大成等人麵前的日軍全都被打倒了,王大成一馬當先,衝到了離帳篷隻有十幾步遠的地方。幾名日軍士兵掀開被炸爛的帳篷布,架起田路,沒命地往外跑。王大成見勢大喊了一聲:“老鬼子,別跑”。說完,他把手裏已經沒有子彈的輕機槍扔到一邊,從腰間拔出柯爾特了數槍,田路身上冒出了幾個血洞,身體完全癱軟下去了。

“殺給給!”四周的日軍一齊圍了上來。王大成對身邊僅存的幾名士兵喊道:,“弟兄們,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多拉幾個小鬼子墊背”。

“殺!”士兵們發出了最後的怒吼,他們打完槍裏的子彈,然後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與日軍展開了肉搏。所有的人都知道,在整整一個聯隊的包圍之中,自己已經是必死無疑了。他們的想法與王大成一樣,那就是臨死了也要多拉幾個鬼子來墊背。

“小鬼子,去死吧!”王大成掄起三八大蓋當成大錘,接連砸爛了兩名日軍士兵的腦袋,三八大蓋也斷成了兩截。他索性扔了武器,徒手撲向第三名日軍士兵,伸出鐵鉗一般的手死死地掐住了日軍士兵的脖子。

這時,其他的日軍撲了上來小幾把刺刀同時紮進了王大成的後心。

王大成魁梧的身體倒了下去,嘴角綻出一股鮮血,臉上卻帶著滿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