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報個平安

得知烏龍幫的人已經盡數被擒,人質杜大小姐也已獲救,等在岸上的人們便點起了篝火,一是照明,二是等著給剛才潛水的人們烘烤一下衣物。

曾珊已經脫掉了用來扮女鬼用的白色長衫,剛才,她按照羅毅教的動作在岸上狂舞,體力消耗也足夠大了,這會正坐在火堆邊上喘著粗氣呢。羅毅說過,這種舞蹈是非洲黑人發明的,叫作什麽迪斯科。曾珊倒是知道黑人是怎麽回事,她的幹爹幹媽在美國留學的時候,見過黑人的。

“請問,你的父親可是上海灘的杜先生?”

杜大小姐上岸後,何繼春來到她麵前,向她打著招呼。何繼春沒有下水去救人,羅毅讓他在岸上協調。

杜大小姐點點頭:“正是,你認識家父嗎?”

何繼春說:“在下何繼春,在上海市政府工作,與令尊曾有過一麵之緣。”

杜大小姐說:“哦,那我該稱您作何叔叔了。不過,不好意思,我父親可能提起過您的名字,但我不記得了。”

羅毅這時候已經回到岸上了,曾珊幫他換上了幹爽的衣服,把他的濕衣服拿到火邊去烘烤。羅毅來到何繼春和杜大小姐麵前,打了個招呼說:“小姐受驚了。”

杜大小姐此時已經從被綁架的驚愕狀態中恢複過來了,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一些基本的禮貌還是比較注意的,剛才打了羅毅一耳光,主要還是因為情緒有些激動的緣故,這會已經覺得有些欠疚了。見到羅毅過來,她微微欠身行了個禮,說:“多謝先生援手。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我叫羅毅,江西銅州人。鄉下人,不懂禮數,有冒犯小姐之處,還請不要見怪。”

杜大小姐臉微微一熱,幸好在火光映照下誰也看不出來:“我叫杜心雨,家父是……剛才已經跟何叔叔說過了。”

羅毅點點頭:“嗯,我和何兄剛才已經猜到了。我雖然沒有見過令尊大人,但他支持抗日的壯舉,我可是早有耳聞了,十分崇拜啊。”

杜心雨瞪了羅毅一眼:“你敢占我便宜?”

羅毅連忙左右看看,見曾珊和袁靜都不在旁邊,便壓低聲音說:“我都已經道過歉了,你怎麽還提這事?不就是抱了你一下嗎,這也算占便宜?”

杜心雨呸了一聲:“誰說剛才的事了……我是說,我管他叫何叔叔,你非要管他叫何兄,這不是占我便宜嗎?”

羅毅用手誇張地拍了拍心口,說:“你嚇死我了。原來是這樣占你便宜啊。我叫何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一個小姑娘家,叫他一句何叔叔也沒錯嘛,以後也可以叫我羅叔叔嘛,我不會介意的。”

“信不信我找人把你沉到黃浦江裏去?”杜心雨原形畢露地威脅道。

何繼春大致聽出了個端倪,估計剛才在船上時羅毅和杜心雨可能是有過什麽磨擦了,至於是不是擦出了火花就不知道了。他是個比較嚴肅的人,對於這種八卦沒什麽興趣。他對杜心雨說:“你被綁了,杜先生肯定急壞了。現在你獲救了,應當趕緊給家裏報一個平安吧。”

“對呀。”杜心雨也想起來了,“可是,這周圍哪有電話啊。”

何繼春問羅毅:“綁匪的電台沒弄壞吧?我們可以通過電台來給杜先生報個平安。”

羅毅說:“我怎麽沒想到這點。對了,何兄是個電報高手,是不是這個電報請你來發就可以了。”

何繼春笑笑說:“見笑了。我隻是工作關係接觸過一點而已。”

羅毅叫人回機帆船,把黑幫的電台搬到岸上來了。何繼春去審問了一下李老四,得到了杜老板家裏電台的呼號。原來,烏龍幫在綁架了杜心雨後,一邊轉移,一邊給杜老板遞了一封信,把自己電台的呼號通知了杜老板。杜老板通過這個呼號與烏龍幫聯係,所以烏龍幫也就得到了杜老板家裏的電台呼號。

“杜大小姐,跟你父親說點什麽?”何繼春戴上耳機,手按著電鍵,問杜心雨。

“你就說:爹,我是心雨,我已經得救了。”杜心雨說著,聲音有點哽咽了,這兩天被綁架的日子,也真夠她受的。

何繼春熟練地按動著電鍵,一串嘀嘀噠噠的電報聲響了起來。羅毅站在一旁暗暗地想:這個何繼春絕不是什麽簡單的政府公務員,這家夥八成是個特工。

杜老板家裏的電報機自從杜心雨出事後就處於24小時值班的狀態,何繼春剛一呼叫就得到了回音。對方一開始還有些不信,不知道這群綁匪又在玩什麽把戲。何繼春隻好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地在電報裏說了一下,並且告訴他們說自己一行將護送杜大小姐回上海,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到達了。杜心雨也過去和家裏用電報說了幾句,其中涉及到一些隻有她自己知道的事情,杜家這才完全相信了。

杜先生顯然就在那一端的電報機旁,聽到消息後,對方發來了許多感謝的話,還許下了10萬塊大洋的酬金。何繼春一邊收報,一邊讀給羅毅聽,羅毅哈哈一笑:“替我謝謝杜先生,酬金就免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電報發完後,蘇曉峰過來請示如何處置抓來的6名綁匪,羅毅用征詢的目光看看杜心雨,杜心雨一揮手:“還問什麽,都捆起來,扔江裏喂魚去。”

羅毅笑著說:“你個小姑娘家,怎麽下手這麽狠啊?”

“什麽小姑娘?你怎麽說話的?”

“好好好,不是小姑娘,你是我姑,是我姑奶奶,好吧?我是說,你怎麽下手這麽狠?”

杜心雨被羅毅的稱呼逗笑了,隨後又板起臉回答道:“你真是個鄉下人,在上海灘,下手不狠能站得住腳嗎?他們綁架我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他們狠?”

羅毅說:“狗咬了人,人總不能回咬一口吧?他們是綁匪,當然狠。你是大小姐,是祖國的花朵,怎麽能這麽狠呢?”

“你才是花朵呢。”杜心雨不識好歹地回敬著。

何繼春說:“我們也不便濫用私刑,我想,還是把人交給警察局吧。”

羅毅說:“交給警察局,恐怕會有一番口舌吧。我想不如這樣,幹脆都交給杜先生處理,他在上海灘多年,應當有分寸。”

何繼春說:“這樣也好吧,江湖恩怨,還是由江湖人自己來解決的好。”

杜心雨也覺得直接把人殺掉不太合適,此外,對方綁架自己的目的是什麽,也得搞清楚,把人帶回去,讓父親安排人來審訊,可能效果更好。這樣想來,她也就不再堅持要把人沉江了。

一切都安排完之後,羅毅帶著眾人回小火輪去休息。這一通折騰下來,也過去了大半個晚上了。杜心雨被安排和曾珊、袁靜二人住在一起,杜心雨的年齡比袁靜大一歲,也還是懵懂無知的歲數。三個女孩子湊在一起,不多時就混得很熟悉了,嘰嘰喳喳地差不多聊到天亮才睡。

機帆船上烏龍幫的裝備都被羅毅一行人搜刮幹淨了,其中最大的收獲就是那台發報機。何繼春笑著對羅毅說:“按道理,這種贓物應當要上交政府的。再說,你要發報機幹什麽?就一台發報機,你給誰發報啊?”

羅毅說:“何兄,政府也不缺這一台發報機,你就裝作沒看見吧。我現在是一台發報機,以後自然就會有第二台、第三台了。我要組織起一支抗日武裝力量,電台是最起碼的裝備了。這都現代戰爭了,你總不能讓我派人去送信吧?”

“可是,你有電報員嗎?”

羅毅靈機一動:“何兄,你這可問著了。我正好想培訓幾個電報員呢,我看你發報這麽熟,應當就是管電報員的吧?我送幾個人到你那裏學習一下如何?”

何繼春猶豫道:“這個,好像不太合適吧。沒有這方麵的先例啊。”

羅毅說:“何兄,這事我就賴上你了,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好像你和杜先生也認識吧,我救了他的女兒,你替他還個人情也算合理吧?”

何繼春說:“這個挨不上吧?……好吧好吧,算我給你開個後門,上海警察局最近有兩期電訊班,我跟他們的負責人有點交情,幫你安排一個人進去學習吧。不過,隻限於一個人,不能再多了。”

“多謝何兄。”

何繼春歎口氣說:“唉,我連你的底細都不了解,就這樣替你安排人去學電訊,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殆害黨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