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深談下來,兩人的心胸都豁亮了許多。
接下來就是討論建設青黴素廠房的問題,然後是那些老兵的安置。
一直從中午飯討論到晚飯,千牽的茶水換過不下五回,兩人簡直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先讓他們在山莊裏住上一段時間,好好安置安置,然後再決定讓他們做什麽吧。”肖絳想了想說。
高闖猶豫了下,還是斟酌著說道,“他們身上雖然都有殘缺,那是在戰場上留下的……”
“缺了口的寶刀也是寶刀!”肖絳斷然道。
她知道高闖要說什麽,不過是擔心她不喜歡這些人。
畢竟,他們外表看起來不那麽撐場麵。送這些人給她,就好像專門在她身邊養老的。
可是高闖怎麽會給她沒有用的人呢?
既然這麽鄭重其事的安排下來,說明這些人不但有用,而且還是很厲害的。
外表讓人看不起才好,扮豬吃老虎才是王道。
“但好鋼……額鐵,要用在刀刃上,王上在戰場上也會隱藏實力的吧。”肖絳笑眯眯,“再說,他們是才從軍隊出來的,身上的那股氣還繃著,需要緩和緩和。畢竟,跟我做事並不是上陣殺敵呀。態度不同,方法也會不同。”
說到底,得刹刹性子。
他們絕對服從於高闖,現在退下來,未必會服從於她,人和人間還是需要磨合的。
“人已經撥給你用,你自己看著辦。”高闖了然,卻也沒多囑咐。
如果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就不是他的王妃了。
這次出行,雖說是為了公事,但高闖的心裏也存了私心,想跟他的妖精小王妃相處相處。可是,既然武國派遣的使者就要到了,他那番旖旎的心思就不得不強行收斂了起來。
家國天下!
若他都不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國,一個安穩的家,其他就都是空談了。
於是他們又在山莊停留了一日,在肖絳的胡鬧和搞怪之下,山莊有了個正式的名字叫,燕北製藥。
這是她對現代的懷念!也是幹脆打明招牌。
反正很快有心人就會知道這個山莊的存在,何必遮遮掩掩的呢?等能夠實現量產和儲存,還要靠這個賺錢呢。
賺大錢,大筆的銀子!
轉過天,趕回燕北王府,肖絳就找老郭和阿九,安排起燕北製藥的各種瑣事。
建廠房、倉庫,引入水源,商量廢棄物的處置,確定原材料的穩定供應,還有儲存和運輸的設施,招聘值得信任的人員,並分割互不相通的工序工種,研究如何量產,還有最重要的安保問題,簡直忙得腳不沾地。
那邊,高闖終於等來了武國的使者,楚寧人。
因為楚寧人是民間的身份,並不是官方層麵的正式使者,所以高闖也並沒有以官方的名義接見。就循了自家王妃娘家親人探望時,所需要的必要禮節。
“又想讓我們燕北出兵,又不肯正式派一個使節遞上正式的國書,什麽玩意兒!”練霓裳憤憤不平。
“趙淵此人好大喜功,向人求助這種事兒,對他來講是很丟麵子的。從前也就罷了,可去年剛把我嫁了過來,今年就提出要求,就更像示弱了。”肖絳一邊說,一邊從不太豐盛的首飾盒裏挑出一個振翅蝴蝶的小金釵,遞給旁邊伺候的阿離,“再說了,我那表哥可是有功名在身的,隻是沒入仕而已。楚家還是百年世族,既清且貴。有這樣的人從中傳話,到更像親戚之間伸把手幫個忙,他可能感覺舒服點。”
“虛偽!”練霓裳嘁了聲。
頓了頓,又試探性的問,“你表哥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見了不就知道了。”肖絳笑笑,“可是你要對他客氣一點,因為他娘對我特別特別好,比我親娘還疼我的。”
楚寧人未時進的王府,高闖派了郭大管家親自去迎接,還安置他住在王府裏。
隻不過是在王府的側路,與正院之間有間隔和門禁,本來就是待貴客所用的院落。
高闖並沒有第一時間特意召見,而是準備了晚上的“家宴”。
這樣,既顯得重視楚寧人以及他背後的趙淵,又顯得不卑不亢。
楚寧人此來,本來就打著看望出嫁的娘家妹妹的幌子,如此安排隻是順勢而為。而且不管談的結果如何,既然不涉及官家,自然也不會傷及麵子裏子,可說是十分得體了。
可家宴麽,自然隻有家裏人參加。與此時的燕北王府而言,就隻是高闖,肖絳,以及遠道而來的楚寧人。
高闖已經得到了情報,楚寧人此行除了隨從之外就是獨自一人,並沒有什麽副使。所以,這個所謂的“民間人士”就是能做主的人。
那麽燕北也不必要一群高官作陪。
武國雖然自詡為尊貴的國家,視燕北外蠻夷,但是燕北人自尊,一切都是對等原則罷了。
不過練霓裳對這件事兒非常關注,畢竟十之八九燕北又要重新打仗了。她很想知道武國派來的是個什麽樣的人,會提出什麽樣的條件。可她隻是燕北王府的三夫人,高闖的妾室,沒有資格出席這種活動。
她去請求高闖,想以丫鬟的身份在家宴的時候伺候,高闖卻對她說:既然是家宴,一切由王妃做主。
所以她就跑過來磨肖絳。
兩個女人都是心胸開闊的那種,相處下來很對脾氣,還很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如今早已經是好友,練霓裳根本不客氣了。
“楚家又沒給你陪嫁丫鬟,那個什麽豆芽不算。”練霓裳對肖絳說,“進王府後,現在近身的兩個武丫鬟還是我給你的呢。讓她們兩個留一個看家,我來頂替那個就可以了嘛。”
肖絳能說什麽?
所以在家宴開始之前,練霓裳已經做了丫鬟的打扮,跑到嘉魚居裏來了。
“說明了是武丫鬟,你這造型倒也沒什麽。”肖絳從鏡子裏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插著手站在旁邊,英姿颯爽的練霓裳,半開玩笑的道,“但是氣勢上好歹收斂一下吧,總像統戰千軍萬馬似的,嚇到我表哥,我可不能饒你。”
“表哥表哥!叫這麽親近幹嘛。你是被武國拋棄的女人,現在已經歸我們燕北了,搞清楚自己的陣營啊。”練霓裳白了肖絳一眼,終究斂了自己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