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防派出所和內地派出所的生活沒有太大的差別。
除了多一項維護邊防安全的任務以外,更多的時間都用在處理轄區內居民之間的各種糾紛。
林曠性格溫和,最擅長與人溝通,從前在海城時,就被大家戲稱為所裏的“解語花”。
來霍城不過半個月,他的這一技能逐漸被大家發現。
許多需要調解的任務都逐步交到了他的手裏,他整日圍在大叔大嬸之中,為了那些家長裏短的事情磨破了嘴皮子。
偶爾調解室裏動靜太大的時候,其他同誌也會端著茶杯進來找他,讓他潤喉的同時,也不忘恐嚇一波吵得太凶的群眾。
林曠和對方交換一個眼神,再適時循循善誘,問題便能解決個大半了。
憑借著這種能力,所裏麵的兄弟們逐漸和他熟悉起來,林曠也一點一滴地適應著這邊的工作方法。
人雖然混熟了,但騎馬仍舊是個大問題。
他不是沒有不恥下問過,但所裏本就事務繁雜,大家也基本是有家有口的。
偶爾有休息的時間,大家都盼著回家鑽被窩,即便是王所長有心教他,卻也抽不出時間來。
林曠沒辦法,隻得在周末去到縣城的馬場,準備從頭開始學習騎馬。
去到馬場之後,林曠找到經理,表示了自己想要學習騎馬的想法。
經理瞠目結舌地望著他,半晌,從鼻孔裏吐出一圈煙霧,笑著問:“漢族人?學騎馬?我們這裏沒有這項業務啊!我們馬場是養馬賣馬的,沒有人教騎馬啊。”
林曠有些無奈,他幾乎可以猜到對方的下一句話——我們這兒的人都是生下來就會騎馬。
林曠拱著手和對方說好話:“我願意付錢,您隨便找個會騎馬的小哥教教我就是,我要求不高,上馬能走能跑就是了。”
聽到他說願意付錢,對方的眼睛動了動,片刻之後,朝他揮手:“你跟我來。”
經理給林曠找的師父,是個看起來隻有十幾歲的維族小孩。
他聽說林曠要學習騎馬,笑得前仰後合,最後帶林曠去了跑馬場。
小孩哥給林曠示意如何上馬:“腳踩到這上麵,用胳膊撐著自己,坐上去就行。”
對方的動作行雲流水,林曠卻踉踉蹌蹌好幾次,才勉強趴上了馬背。
還沒來得及踩住腳蹬,身下的馬就動了起來,他的身體隨之左右搖晃,很快就被甩了下來。
他倒在地上,還沒顧得上感受身上疼不疼,旁邊就傳來了一陣哄笑。
一群十幾歲的小孩子圍著他,捧腹狂笑。
林曠隻覺得前二十五年的人生從沒這麽丟臉過。
他從小就身體素質極好,各項運動都擅長,進入公大之後也是門門功課拔尖,怎麽就在騎馬這件事情上栽了一次又一次呢?
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林曠聽到了一個有些許耳熟的聲音。
“一群小屁孩,有什麽好笑的?新疆人會騎馬有什麽了不起的,別人還會開車呢,你們會嗎?”
人群之中讓出一條道,伊明慧從中間走出來,朝林曠伸出手。
“林警官,你沒事吧?”她關切地問。
林曠搖了搖頭,沒有握她的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警察還能不會騎馬,假警察吧!”不知道是哪個膽子大的小孩嘟囔了一句。
伊明慧瞬間轉身,從人群之中將那人拎了出來。
“烏察爾汗,你敢嘲笑警察叔叔?小心他把你抓去派出所!”伊明慧故作神秘地警告對方,她個子高,拎著這些小孩,像是拎小雞一樣。
“林警官可是從海城來的警察,他雖然不會騎馬,但他有槍,你們一個一個的都給我說話小心點!”
幾個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半信半疑。
林曠覺得這樣的場景實在有些幼稚,走過去拍了拍伊明慧的肩。
“算了,明慧,別說這些,走吧。”
林曠拍了拍身上的灰,打算放棄在馬場學騎馬的這條路。
這樣丟臉的經曆,他實在不想有第二回了。
伊明慧惡狠狠地瞪著那群毛孩子,小跑著想要跟上林曠的腳步。
“林警官,好巧……”
話音未落,身後又傳來挑釁的聲音。
“伊明慧,你跟這個不會騎馬的漢族男人是什麽關係?他連馬都不會騎,怎麽在草原上生活,你是瞎了眼嗎?”
林曠轉過頭,看到一個坐在馬上的青年。
不到四月的天氣,對方**著上半身,一身黝黑的腱子肉,看起來氣勢洶洶。
伊明慧先他一步做出反應,她叉著腰向前一步,朝對方大吼:“不會騎馬怎麽了?我會騎不就行了!有本事嘲笑別人,有本事和我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