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沈千楓&葉瑾】沈盟主生病記！
炎夏時節，江南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更悶熱。一過午後,樹葉被烈日炙烤到卷起來,連知了也很少叫。街上安安靜靜,連一個人影都見不著,百姓大多在家休息,而城東的善堂裏卻依舊有不少人在忙碌。
為了防止悶熱天氣滋生瘟疫,葉瑾帶著城裏的大夫配了不少清熱去火的藥材,每日都熬好了挨家挨戶送給百姓。先前都是一大早就起床出門，後頭日漸忙碌起來，索性幹脆住在了善堂。沈千楓雖說不願如此，卻也清楚他的性子，也隻能抽出時間盡量陪著,以免又忙到不眠不休。
“今天回家吃晚飯？”好不容易等到沒病人,沈千楓坐在他身邊，“娘親燉了湯給你。”
“好。”葉瑾點頭，使勁伸了個懶腰。
沈千楓索性將人抱到自己懷裏，“最近這裏人手也多了，不然你休息一陣子？老這麽熬下去，自己該生病了。”
葉瑾傲嬌，“老子才不會生病！”
“知道你厲害。”沈千楓低頭親親他，“再過幾天我要動身去山西議事，就當是陪陪我，嗯？”
“你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陪。”葉瑾撇嘴。
當然撇嘴歸撇嘴，當天晚上，葉穀主還是乖乖回家吃飯，沈夫人一見著立刻就心疼了，“怎麽臉色差成這樣？”
葉瑾還未說話，沈夫人就掐了沈千楓一把，“天天往善堂跑，怎麽也不好好照看著些。”說完便拉著葉瑾往屋裏頭走，打定主意要看著他多吃一些。
沈千楓：……
一定是撿來的吧。
沈千謙恰好路過，雙眼充滿同情看著他哥。
沈千楓抬手便劈了過去。
沈千謙雖說武功不如他，但也好歹是沈家的少爺，閃身躲過之後隨手抽過一把長槍，與他在花園裏過起招來。
沈夫人聽到動靜後出來看了一眼，胸悶道，“怎麽吃飯也不消停。”
葉瑾道，“我去叫他們停下。”
“不管那兩個，隻有你吃飯還安靜。”沈夫人一如既往對兒子表示了嫌棄。
葉瑾：……
沈家功夫講究的是輕巧靈活，沈千謙卻偏偏是個暴脾氣，這麽多年一直也沒能改過來。這晌見他又開始急躁，沈千楓心裏搖頭，索性便多陪他練了一陣子。兄弟二人從花園一路打到練武場，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才消停。
“好了好了，我歇一陣子。”沈千謙坐在地上喘氣，“原本就去了三四家鏢局，剛回來連飯都沒吃。”
“功夫有長進，不過脾氣還是得改。”沈千楓拎著他站起來，“去吃飯休息吧。”
沈千謙活動了一下筋骨，一邊打嗬欠一邊回去睡覺。沈千楓將刀劍放回兵器架內，轉頭卻看到葉瑾正往這邊走。
“你怎麽來了。”沈千楓上前。
葉瑾道，“過來看看你，順便消食。”
沈千楓失笑，“這是什麽表情。”
“吃多了。”葉瑾苦著臉，“娘親一直盯著我。”完全沒有可能作弊，隻能乖乖吃完。
沈千楓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娘親是疼你。”
“我自然知道。”葉瑾坐在一邊的木凳上，四處看看，“這裏倒是挺涼快。”
“涼快就多坐一陣子。”沈千楓幫他整整頭發，“我約了宜山派的掌門，現在得去前庭，就不陪你了。”
“不吃飯啊？”葉瑾皺眉。
“談完再吃，不礙事。”沈千楓道，“天黑了就早些回房，看天色要下雨。”
葉瑾點頭，一路看著他的背影離開，靠在大樹上打嗬欠。
這幾天是真的很累啊……
於是不知不覺，葉穀主就睡了過去，甚至還做了夢！
不曉得過了多久，天空響起一道驚雷，葉瑾打了個激靈，醒來之後就覺得豆大雨點正劈裏啪啦往下砸，頃刻便匯集成了瓢潑大雨，於是趕忙站起來往山莊裏跑。雖說這段路途不算遠，但等到回家之時，全身也已經被淋到濕透。
臥房裏頭安安靜靜，隻有一盞昏黃燭火跳動，顯然沈千楓還未回來——不過這倒是預料之中，否則天還在下暴雨，他也不可能任由自己一個人在外麵。
在熱水中沐浴之後，葉瑾又吃了兩丸藥祛寒氣，免得明早起來著涼。橫豎也沒什麽困意，於是靠在床頭隨手拿過一本書，打算消磨一下時間，還沒翻兩頁就聽到院門吱呀響。
“怎麽還沒睡。”沈千楓走進屋。
“等你。”葉瑾坐起來，“路上沒撐把傘？怎麽衣服都濕了。”
“外頭風大，撐了傘也沒用。”沈千楓脫下外袍，“你先睡吧，我沐浴完便上床。”
葉瑾剛想下床幫他找祛寒藥，下人便在屋外道，“大少爺，沐浴水準備好了。”
沈千楓開門有些意外，“今日怎麽這麽快。”自己分明才剛進門。
下人道，“葉穀主剛剛用過，原本就剩了不少熱水。”
葉瑾：……
“你剛回來？”沈千楓皺眉看他。
葉瑾冷靜道，“嗯。”
“又淋雨了吧。”沈千楓哭笑不得，“明明走之前就跟你說過會下雨要早些回來，怎麽又沒記住。”
葉瑾道，“不小心睡著了。”所以完全不是我的錯。
“在練武場睡著？”沈千楓聞言更頭疼，“那裏是風口，會著涼的。”明明自己就是大夫，怎麽這些小事每次都要自己說。
葉瑾自知理虧，於是難得沒有反駁。但不反駁不代表不傲嬌，於是他仰著下巴，一臉“我就是睡著了又淋雨了怎麽樣”的表情。
沈千楓心裏搖頭，將他打橫抱起放回**，“好生歇息，明早不許生病。”
“我自然不會生病。”葉瑾小聲嘟囔。
沈千楓拿他完全沒有辦法，草草沐浴完後也跟著一起上了床，將人抱到懷裏，試了試額頭的溫度。
就算真生病了也沒這麽快啊，現在能試出什麽！葉穀主在心裏撇撇嘴，然後就非常傲嬌的將他抱更緊。
沈千楓唇邊有些笑意，手在他背上輕拍。
屋外雷聲陣陣，也總算是將連日來的燥熱衝淡不少。
而事實證明，葉瑾似乎的確不怎麽可能染風寒——起碼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還是很神清氣爽的。身邊沈千楓還在睡，葉瑾扯住他的臉頰，“起床起床！”
沈千楓微微皺眉睜開眼睛。
葉瑾愣了一下，又試了試他的體溫，然後倒吸一口冷氣，“你發燒了啊。”
沈千楓哭笑不得，“看你的表情，不知道的還當是我懷孕了。”
“還有心思說笑。”葉瑾拍了他一巴掌，抓過手腕試了試脈，然後就下床去抓藥，順便在心裏納悶，平日裏身體那麽好，怎麽昨晚淋點雨就會著涼，不合理啊！
“千楓生病了？”沈夫人聽到這件事，也被震了一下。
“是啊。”葉瑾道，“正發熱呢，還在**躺著。”
“稀罕了啊。”沈夫人立馬飯也不吃了，跟著葉瑾就去看沈千楓，見著還真給病倒了，心疼自然是心疼的，但更多卻是詫異，“自打出生就沒著過涼啊，這回是怎麽了。”
葉瑾聞言表情僵了僵，沈千楓身體好，這他是知道的，但得要彪悍到什麽程度，才能一次風寒都沒染過啊……還是人嗎。
“娘。”沈千楓實在是很頭暈，“沒事你便回去吧。”
“好好躺著，娘親去給你煲湯。”沈夫人站起來往外走，“可惜你爹帶著小晗出門了啊，否則還能一起來看看。”
沈千楓無力閉上眼睛，他娘說的看看應該也不是探望病人，聽口氣倒像是遺憾出了門沒能瞧到稀罕。
還行不行了……
葉瑾叮囑廚房熬了稀飯，看著他吃下去後又吃了藥，又將人塞回被窩，“好好發汗！”
沈千楓老老實實裹著被子，很快就睡了過去。
葉瑾伸手試試他額頭的溫度，雖說還是很燙，但應當也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於是便輕輕出了門，坐在院外的台階上撿藥草，順便仔細思考“一個從小到大都沒染過風寒的人到底為什麽會在一夜之間病倒”這種神奇的問題。
“小瑾。”過了陣子，沈夫人端著湯進來，“千楓怎麽樣了？”
“吃了藥剛睡下。”葉瑾接過湯碗，“日頭這麽烈，娘親怎麽親自送來了。”
“我閑著也沒事。”沈夫人道，“千楓沒什麽大礙吧？”
“娘親不必擔心，普通風寒罷了。”葉瑾道，“想來是昨晚淋了雨。”
“我已經派人去善堂打過招呼，你最近也好好在家歇著。”沈夫人拍拍他的手，“外頭的事情再忙，自己的身子也要顧著，否則一個兩個都病了可怎麽得了。”
“嗯。”葉瑾點點頭，送著沈夫人回去休息後，便叫過一個家丁，問了問最近沈千楓在做什麽。
“具體小的也說不上，不過大少爺這段日子是真挺忙。”家丁道，“莊主不在家，二少爺又在忙著顧幾家鏢局，剩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大少爺定奪。這還隻是日月山莊裏頭的，江湖上的雜七雜八的事也不少，每天就跟個陀螺似的，腳都不沾地。”
這麽忙啊……葉瑾眨眨眼睛。
“就算大少爺身體好，也架不住這麽熬啊，昨天還當能早點休息的，結果又和宜山派的掌門聊到深夜。”家丁道，“下午和二少爺頂著烈日練武，晚上回來還趕上一茬暴雨。”簡直辛勞！
葉瑾心情複雜，打發走家丁後，轉身回了臥房。
屋內有淡淡的花香，是葉瑾往香薰裏加的安神藥。沈千楓依舊在沉睡，眉眼間卸下平日裏的威嚴，多了幾分孩子氣。
葉瑾用手指蹭蹭他幹裂的嘴唇，湊上去親了一下。
沈千楓雖說發燒發到暈乎，但習武之人該有的的警覺性還在，不過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後，便也懶得再醒來，重新沉沉睡了過去。葉瑾和衣靠在他身邊，時不時用手試試他的額頭溫度，直到確定已經退了燒才放心。
傍晚的時候，沈千楓終於清醒過來，葉瑾親手煮了碗麵條給他，冒著熱氣吃下去之後，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差不多沒事了。”葉瑾坐在他身邊，“不過還是要再多休息兩天。”
“哪裏用得著兩天。”沈千楓笑笑，“再洗個澡就好了。”
“不行！”葉瑾怒，“給我躺回去！”
沈千楓被嚇了一跳，怎麽突然這麽凶。
葉瑾道，“我已經將你幾天後去山西的行程取消了。”
沈千楓不解，“為什麽？”
“江湖中有那麽多人，事情多了去，誰愛管誰管。”葉瑾將他塞回被窩，“你是盟主，又不是他爹。”真是非常有道理。
沈千楓失笑，“這次雖說不算什麽小事，不過也不是非我不可，你要是不願意，那我便不去了。”
這還差不多！葉瑾踢掉鞋跨坐在他身上，命令道，“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去芷雲山。”
“好。”沈千楓點頭，“去采藥？”
“不是。”葉瑾搖頭。
“那去做什麽？”沈千楓與他十指相扣。
葉瑾嘴唇動了動，道，“那裏有條大山溝。”
沈千楓點頭，“然後呢？”
葉瑾繼續道，“山溝裏有一大片房子。”
沈千楓道，“你是說芷雲山莊？”芷雲山裏冬暖夏涼，於是便有商人在那裏修建了許多精巧院落，招攬城內百姓前去避暑，合起來便叫芷雲山莊。
葉瑾道，“我們去住一陣子！”
沈千楓有些意外，“怎麽會突然想去芷雲山莊，善堂裏的事不忙了？”平日裏可是連吃飯都叫不回來。
“少我一個也不少。”葉瑾揪住他的臉，凶巴巴道，“去不去？”
“自然去。”沈千楓道，“芷雲山莊算什麽，你想去的地方，刀山火海我也陪著。”
情話什麽的，油嘴滑舌！葉穀主在心裏淡淡傲嬌了一下，然後就任由自己被他拉到了懷裏。
“去山裏也好。”沈千楓在他耳邊笑笑，“最近也累了，就當是偷個閑。”
聲音很低，不過還是準確無誤的戳到了葉瑾心裏。
於是他身子僵了一下，胳膊也抱得更緊了些，甚至連眼眶都紅了！
若不是昨夜他病倒，隻怕自己也不會知道，原來他已經忙成了這樣，將身子都熬垮了，而自己居然還在善堂給別人看病！
“小瑾？”覺察出他的異樣，沈千楓拍拍他的後背，“怎麽了？”
“你不要說話！”真是非常凶。
聽著那濃濃的鼻音，沈千楓好笑又無奈，“我就染個風寒而已，而且已經好了。”
“我說了閉嘴！”還是非常凶！
沈千楓將他的身子拉起來一些，“聽話，不許……唔。”
葉瑾捧住他的臉頰，低頭將所有話堵進唇舌裏。
主動強吻什麽的，簡直不能更有愛。
非常棒。
三天之後，兩人果然便離開了山莊，去芷雲山租了一處安靜院落，開始悠悠閑閑避暑過日子。
院子裏有葡萄藤架，葉瑾最愛便是坐在下頭打盹，沈千楓取過毯子，輕輕蓋在他身上。先前在東北撿到的那隻兔子已經長大，正在樹下蹦蹦跳跳，順便蹲在門口張望，納悶為什麽小黑驢出去還沒回來。
日月山莊裏，沈千謙看著麵前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事情，覺得有頭暈目眩。
他哥先前過的到底是什麽日子喲，簡直慘！怪不得嫂子在出門前凶成那樣，說除非是天塌了，否則誰也不許去山裏找大哥。
休息一陣避暑是好事沒錯，但到底為什麽要把爛攤子丟給自己，很無辜的好嗎！
沈千謙淚流滿麵，爹和小晗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好端端被嫂子抓壯丁，我簡直倒黴。
葉瑾睡醒之後揉揉眼睛，洗了兩個桃子溜達去找沈千楓，順便商量晚上要去哪家小館子吃飯，吃完又要去哪裏吹風看星星。
畢竟就算是武林盟主，也要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