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毒藥。”見他情緒有些不對，黃大仙又道,“隻要平日裏注意，便與正常人無異。”
“是什麽藥，”慕寒夜問。
黃大仙道,“烏頭草。”
慕寒夜搖頭，“先前沒聽過。”
“是極北雪山裏的一種草藥,不算常見，你沒聽過也正常。”黃大仙道，“服用之後除了平日偶爾會心悸，也不會有其他事。隻是若與燕紅花相遇,便會毒氣攻心。”燕紅花也是一樣，雖說遇到銀針會變色，不過尋常人吃了最多便是氣血攻心，之後便會自己康複，算不得什麽烈性毒藥。
“怎麽不早些告訴我？”慕寒夜皺眉。
即便是早些告訴又能如何？黃大仙這句話沒說出口，因為似乎有些傷人。
“怪不得前日見你捂著胸口蹲在地上。”慕寒夜伸手將他抱在懷裏。
“偶爾會這樣，過一陣子就會好。”黃大仙道，“也不會死。”
“亂說什麽。”慕寒夜聲音一沉。
黃大仙沒再說話。
“烏頭草有解藥嗎？”慕寒夜問。
“沒有。”黃大仙搖頭，“烏頭草也不是毒藥，又何來解藥之說。隻有與燕紅花相遇之時才會有劇毒，但真到那時候，就算是有解藥，怕也來不及服用了。”
慕寒夜眉間寒意更甚，半晌也沒說話。
“好了，回去吧。”黃大仙從他懷裏掙開，“從我七歲服下烏頭草到現在，已經十好幾年，也沒見出什麽事，沒什麽好擔心的。”
慕寒夜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替你調養。”
知他性格如此，黃大仙倒也沒有再出言拒絕。
兩人一路沉默回了皇宮，影衛抱著小鳳凰跟在後麵，剛一出禦花園就撞到追影宮暗衛。
“啾！”毛球張開小翅膀，要自家暗衛抱抱。
七絕國影衛卻默默將它抱得更緊了些。
毛球眼神茫然。
“多謝。”追影宮暗衛熱情洋溢，打算從異國小夥伴手中接過少宮主。
七絕國影衛卻目不斜視，抱著毛球與他們擦肩而過，簡直就是健步如飛，生怕慢了會被拖住。
追影宮暗衛雙手保持伸出姿勢，笑容僵在臉上。
“啾！”毛球拚命回頭看，小黑豆眼略捉急，因為它想回去睡覺。
追影宮暗衛在後麵哭著追，光天化日強搶我家少宮主，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個社會簡直不能更黑暗。
慕寒夜自然是沒心情去管他們，嫌黃大仙走路慢，索性將他打橫抱起。
“做什麽？”黃大仙受驚。
慕寒夜平地起，將他一路抱回住處，迅雷不及掩耳放在了床邊。
黃大仙：……
“好生躺著。”慕寒夜道，“從現在開始養身子。”
黃大仙無奈，“會不會太誇張了些？”烏頭草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若是一直這樣，難不成自己要一輩子躺在**。
“我一定會將你醫好。”慕寒夜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以後莫要在皇宮做出越軌之事。”黃大仙皺眉，“被皇上看到，又是一本說不清的賬。”畢竟自己是以侍衛的身份進的宮，就算七絕國風俗再奇特，也斷然不可能讓皇帝抱著侍衛四處狂奔，稍微有些腦子都能想到是有問題。
慕寒夜目光閃爍，“阿黃是在擔心本王？”
黃大仙果斷搖頭。
“放心。”慕寒夜握住他的手，“將來阿黃定然會健健康康，然後無憂無慮與本王雙宿雙飛，再也不用擔心疾病之苦。”
黃大仙：……
“你先休息一陣子。”慕寒夜道，“我馬上就回來。”
“要去找葉穀主？”黃大仙問。
慕寒夜讚歎，“阿黃與我真是心有靈犀。”
“已經不早了。”黃大仙道，“何必再去打擾葉穀主。”
“不行，再晚我也要問清楚。”慕寒夜很堅持，“否則心裏不安。”
“我已經將所有事情都與你說清楚，還有什麽好問的？”黃大仙無奈。
“萬一阿黃對我有所隱瞞呢？”慕寒夜很篤定。
黃大仙不解，“我為何要對你隱瞞。”
慕寒夜眼神閃閃，“因為阿黃體貼，怕我擔心。”
黃大仙冷靜道，“你想多了。”
“乖。”慕寒夜將他壓回**，正色道，“就算沈盟主從中阻攔，本王也一定會為阿黃找到葉穀主！”
黃大仙無語與他對視，然後扯過被子捂住頭。
這人沒救了啊……
慕寒夜轉身出了住處，一路飛奔去找葉瑾。
“我家穀主已經睡了。”日月山莊暗衛意料之中擋住他，“若是七絕王不著急，可否明日再來？”
慕寒夜正色道，“我急。”
急也不能進去。日月山莊暗衛在心裏默默接話，然後繼續耐下性子道，“穀主身子不舒服，今日在**足足睡了一天，不方便見客。”
慕寒夜道，“但是我家阿黃中了毒。”
此言一出，日月山莊暗衛成功被震了一下，他們自然知曉黃大仙與慕寒夜的關係，雖然葉瑾生病是大事，但黃大仙中毒也不是小事，於是猶豫之後，還是進院去敲門稟報。
“何事？”沈千楓問，聲音意料之中有些不滿。
葉瑾也低聲嘟囔一句，把臉埋在他懷中。
“七絕王來找穀主。”日月山莊暗衛道，“說是黃大仙中了毒。”
“中毒？”沈千楓聞言一愣，低頭看看懷中之人。
“放心，八成不是什麽厲害的毒藥。”葉瑾懶洋洋打嗬欠。
“為何？”沈千楓不解，還真是神仙不成，才聽了一句話就知道是何種毒藥。
“否則慕寒夜不會在門外等。”葉瑾扯扯他的衣襟，“按照他的性子，早就該衝進來了。”
“這倒也是。”沈千楓了然，“那要去看嗎？”
“自然，大小也是中了毒。”葉瑾坐起來穿衣服。
沈千楓歎氣，“大冷天的，自己還在生病。”
“內疚了？”葉瑾拍拍他的胸口。
“是心疼。”沈千楓親親他的指尖。
“那就自己切了吧。”葉瑾望天。
沈千楓無奈又好笑，下床替他穿好鞋襪，“抱你過去？”
“想得美！”葉瑾撇嘴，然後撐著站起來，往前走緩慢了兩步。
沈千楓：……
葉瑾：……
“大少爺，葉穀主。”日月山莊暗衛繼續道，“七絕王看上去似乎很著急。”
為了防止慕寒夜衝進來，葉瑾隻得一指沈千楓，“你，抱我出去。”雖然丟人了一些，但也沒有別的辦法，腰裏和後處依舊隱隱作痛，若是一路走過去，無異於告訴別人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若真是這樣，那自己一定會將全皇宮的人都埋起來。
沒錯，身為武林盟主的夫人，就是要如此心狠手辣，讓人十分害怕。
沈千楓小心將他抱起來。
“知不知道要怎麽說？”葉瑾揪住他一縷頭發。
沈千楓道，“著涼身子發虛，所以不能走路。”
“不錯。”葉瑾點頭，表揚道，“最近有進步，扯謊越來越溜。”
沈千楓哭笑不得，抱著他出了房門。
日月山莊暗衛彼此心照不宣，果然是抱出來的啊，我們昨晚什麽都沒聽到。
“葉穀主。”慕寒夜趕忙迎上去。
“中了什麽毒？”葉瑾問。
“烏頭草。”慕寒夜道，“葉穀主可曾聽說？”
“烏頭草？”葉瑾聞言皺眉，讓沈千楓帶自己去了他二人的住處，沿途順便問了慕寒夜一些問題。
黃大仙正靠在床頭出神，突然就見葉瑾全身裹得嚴嚴實實，被沈千楓抱著進了屋子，頓時心裏受驚，掀開被子就想下地，卻被慕寒夜搶先一步壓住，“躺好！”
黃大仙很是過意不去，於是怒視了慕寒夜一眼。看葉瑾這樣明顯是不舒服，理應好好在**休養才對，哪有深夜跑來給自己看病的道理。
沈千楓將葉瑾放在床邊，身後暗衛趕忙將藥箱遞過來。
葉瑾拿出銀針道，“我替你紮幾針，可能會有些疼，忍忍就過去了。”
黃大仙點頭，“多謝葉穀主。”
慕寒夜趕忙道，“阿黃若是實在疼得厲害——”
“閉嘴。”黃大仙瞪了他一眼。
慕寒夜委屈，“我隨時都能給阿黃咬。”
黃大仙無語，我又不是狗，咬你作甚？
葉瑾將針尖消毒後，小心翼翼替他刺入胳膊裏。黃大仙果然便有些皺眉，額頭也冒出冷汗。
“當真這麽疼？”慕寒夜試圖握住他的另一隻手，無奈床邊地方有限，多出一個人實在很礙手礙腳，於是意料之中被葉瑾怒視了一下。
沈千楓識趣將慕寒夜拉開。
七絕王內心無比遺憾，因為他不僅想拉手，甚至還不可避免的腦補了舌吻。
病榻之前多纏綿，錯過是多麽的可惜。
幾針紮下去之後，葉瑾替他試了試脈，果然便覺得與先前不大一樣，片刻之後皺眉，“已經有些年份了。”
“葉穀主當真是神醫。”黃大仙點頭，“少說也有十幾年。”
“可有法子清除？”慕寒夜在一邊問。
“一時半會也想不到辦法。”葉瑾道，“烏頭草算不上毒藥，隻要將來注意避開燕紅花，倒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但也總歸是中了毒。”慕寒夜道，“沒有更好的法子？”
葉瑾搖頭。
“那心悸之症呢？”慕寒夜問。
“可以通過針灸改善。”葉瑾打開小布包，“你們都出去吧。”
“為何？”慕寒夜一愣。
葉瑾犀利道，“因為你太吵。”
“小瑾看病之時，不喜歡有人在他旁邊。”沈千楓也道，“七絕王還是出去等吧。”
慕寒夜隻好戀戀不舍往外走，幾乎一步三回頭。
沈千楓不得不將他強行拉了出去。
“阿黃！”慕寒夜扶住門框。
沈千楓使勁關上門。
黃大仙腦袋嗡嗡響。
“你自己早就知道了？”待到屋內安靜下來，葉瑾問。方才他趁著試脈的時機，暗中捏了自己一下，明顯是有隱情。
黃大仙點頭。
“為何不告訴七絕王？”葉瑾道，“他有可能會為你找到解藥。”
“傳聞而已，有沒有還不一定。”黃大仙搖頭，“又何必大費周章。”
“周玨給每個人都下了毒？”葉瑾問。
“沒有，我先前是亂說的。”黃大仙道，“烏頭草在未遇到燕紅花之時，雖說沒什麽大毒性，卻會一點點腐蝕心脈，沒人會願意遭這種罪。”
“但你怎麽會中毒？”葉瑾不解，“若我沒推斷錯，當時你不過五六歲。”
“我自幼便不喜歡周玨，所以一有機會就纏著我爹，想要他帶我走。”黃大仙苦笑，“一來二去讓當時的周王聽到，便給我灌了毒藥，好一輩子將我們父子拴在雪山。”
葉瑾皺眉，怎麽會有如此心腸歹毒之人，竟然對孩子下手。
“周玨會定期給你解藥？”葉瑾又問。
黃大仙點頭，“我也不清楚是什麽東西，不過服下之後倒真的會舒服許多。”
“那現在怎麽辦？”葉瑾歎氣，“你心裏清楚，我也就不瞞你了，若是任由毒性蔓延，將來你有可能一輩子下不了床。”
“無妨，少說也是十幾二十年後的事情了。”黃大仙道，“那時殺父之仇已報，我也不必非得活著。”
“那七絕王呢？”葉瑾道，“他對你可是一片真心。”
黃大仙搖頭，“日子久了，他自然會覺得我無趣。”
對方明顯是個死性子，葉瑾歎氣，“罷了，我先替你開些藥，再去查查書，說不定能找到解藥。”
“多謝。”黃大仙衝他笑笑。
葉瑾幫他蓋好被子，將門外兩人叫了進來。
“如何？”慕寒夜一進來就問。
“沒什麽大事，我會替他開藥。”葉瑾站起來，“明早會有內侍煎好送過來。”
“多謝。”慕寒夜鬆了口氣。
“那我們先回去了。”葉瑾穿好披風，被沈千楓抱著走到門口，突然又道，“若是七絕王有空，便多替他按摩一下吧。”
黃大仙聞言睜大眼睛，慕寒夜則是瞬間容光煥發，“按摩？”
“嗯。”葉瑾靠在沈千楓胸前，懶懶道，“最好能按便全身每一個穴位。”
黃大仙目瞪口呆。
“需要脫衣服嗎？”慕寒夜目射|精光。
“那倒不必。”葉瑾看沈千楓，“走吧，回去。”
“……”黃大仙看著葉瑾被抱出門，略石化。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