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無意了滄桑

一七八、天欲亡我

“不是淩寒難道是顧花君那個賤種嗎..”提起顧花君.顧繼學便覺得體內的氣血翻湧得愈加厲害.幸好顧花君已經死了.如今即使他撒手歸去也再不怕那孽子纏著淩寒不放手了.

聽到“賤種”這兩個字.紫川扯了扯嘴角.心想那顧花君平日裏與小果兒的關係還不錯.不如自己在去奈河橋找小果兒之前幫那姓顧的出口惡氣.

於是紫川開口道.“顧大人可有興趣聽一聽當年二夫人的兩三件趣事.”

想起自己曾深愛過的女人.顧繼學的眼眸多出一絲溫柔.卻很快就被暴戾取代.“不過是紅杏出牆罷了.你休想拿這件事來取笑老夫.”

“你錯了.”紫川道.“二夫人當年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她的正是顧淩寒的娘親也就是你的大夫人.”

“證據在哪兒.”顧繼學不是沒有想過那個女人也許是遭了他人的陷害.但當年的捉奸在床以及那個女人身上斑駁的紅痕可是鐵證.

紫川摩挲著手中的藥瓶.心想著二哥和三哥在吃了解藥後應該醒過來了.希望他們別把小果兒的屍體帶走.

“證據.老夫人不還在你的府裏半死不活著嗎.當年的事情也多虧了她出謀劃策.大夫人為了贖罪長年在山中青燈古佛相伴.不也還沒死嗎.活生生的證據.自己去找.”

紫川惦記著藍果.所以不願再與顧繼學耽擱時間.他怕萬一藍果先他一步過了奈河橋.那他又該去到哪裏尋人.

“別走.把解藥給我.”顧繼學的內力已經被毒藥散盡.卻靠著幾分蠻力舉起手中的劍.顫顫巍巍地刺向紫川.

“老頑固.”紫川把手中的藥瓶隨便一扔.“狗兒.撿去吧.”說罷.人已經離開.

顧繼學的精氣已將盡.不得不如狗般爬向藥瓶.口中毒血不停地往外翻湧.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路.乍一看觸目驚心.

五指張開.攥緊藥瓶.顧繼學仿若已經撿回了一條命.瓶口被一團宣紙塞著.顧繼學慌忙抽掉宣紙.卻隻見瓶中空空如也.哪裏有解藥的影子.

天要亡我.

不.不.也許解藥被藏在宣紙內.

顧繼學抻開被仍在一旁的宣紙.上麵卻隻有五個墨跡新鮮的字:顧花君未死.

頃刻間.黑血從顧繼學的七竅處噴湧而出.雙眸還尚未閉闔.人已沒了氣息.

而此時此刻.顧淩寒恰好帶著自己的人馬不慌不忙地回到都城.

“這是兵符.為何給我.”顧淩寒前腳踏進宰相府.一名暗衛後腳就遞上了這份大禮.

“回稟大少爺.宰相大人入宮前特意吩咐.若大人不能全身而退.兵符則由小人親自交付於大少爺手中.”

不能全身而退.顧淩寒大驚.把兵符抓在手中.吩咐身後幾名親信.“你們立即隨我入宮.”雖然因顧花君的事情.他早已與顧繼學鬧僵.但血濃於水的親情還是使他不能置父親的生死於不顧.

“大少爺.此舉萬萬不可.”顧淩寒身邊的謀士勸說道.“律法規定.除守宮將士外.任何官員不得攜隨從或兵器入宮.否則將視為謀反.”

“謀反嗎.”顧淩寒早已對皇位沒了興趣.此次回到都城處理事情也隻為將來去塞北永遠陪著顧花君而做準備.就算顧花君留給他的隻是一座墳墓.他也打算為此放棄皇權.

但此時的顧淩寒已是怒氣攻心.故口不擇言道.“兵符在我的手中.就算是謀反.那狗皇帝又能拿我如何.”

那謀士一聽便知顧淩寒說的是氣話.懸在喉嚨裏的心已經落回了肚子裏.“你我都知道.本朝的兵符可不止這一塊.剩下的幾塊兵符統統都在皇帝的手中.大少爺無非是擔心宰相大人的安危.我們這就派人去一探究竟.”

“不必.我親自去.”顧淩寒知道皇宮內守衛森嚴.如果顧繼學養的那些暗衛能入皇宮猶入無人之境的話.顧繼學還會生死未卜嗎.

特意換上官服.顧淩寒要光明正大地入宮麵聖.他倒要看看皇帝究竟想給自己一個怎樣的說法.

但是顧淩寒沒有想到.皇宮內早已是一團亂麻.因為皇帝失蹤了.而宰相則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皇帝的寢宮裏.一夕之間.朝堂大亂.

此時.顧淩寒站在顧繼學的屍首前.沉默著.身後則烏泱泱地跪著一大片生死向來由不得己的臣子和太監.皇帝不見了.宰相沒了.他們實在是需要一個能夠統籌全局的人.或者說是天塌下來可以替他們頂著的人.

而此刻這位頂天之人的心裏卻也是頗不平靜.

顧繼學的屍首已變成黑色.不傻之人都能看出那是中毒致死的跡象.顧淩寒想把父親抱回家.卻也隻是想想.那屍首上沾滿了毒血.誰碰誰死.

顧淩寒痛苦地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看眼前的慘景.轉身.睜開眼睛.一股狠絕顯現其中.

“找.”隻一字.再無他話.

轉眼間.七日已過.然而一朝之主依舊無蹤.

由於顧淩寒的無意阻止.亦或是有意放任.總之皇帝失蹤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江湖.一些曾被皇帝鎮壓或者招安的勢力都在暗中蠢蠢欲動.

國不可一日無君.

暫不提那些被堆積在案的奏折.也先不理朝中或江湖上的暗湧.就單拿一個皇宮來說.後宮無後.宮內的事情可大可小.但凡一個不明都需皇帝來裁定.如今皇帝不見七日.宮內人人自危.竟已隱約呈現一片衰敗之景象.直叫人心驚.

一些朝中之臣明知顧淩寒狼子野心.七日之內撒手不管隻等他們主動開口求救.如今也是毫無他法.隻能一個個跪在宰相府邸請求顧淩寒以國家社稷為重.暫管朝政.

顧淩寒一身孝服站在顧繼學的靈堂之中.應著低沉的聲音緩緩開口道.“從今日起本王代皇上攝政.封攝政王……”頓了頓.又說道.“直至吾皇安然無恙歸來.”

雖這樣說.但跪在下麵的臣子都已明白.顧淩寒添上的那半句話隻是拿來堵悠悠之口的.皇帝就算活著怕也是回不來了.這殷家的天下終究是歸了顧家嗎.

誰知道呢.

人們隻擔心天塌下來會不會砸著自己.卻從來不會在乎替他們頂著那片天的人是誰.

在人心惶惶的宮裏.也隻有瑕妃挺著已經凸顯的肚子悠閑地躺在暖榻上.等著那些屬於這裏的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