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十分無奈地點點頭,崔叔明才歡天喜地地放開她。
夫妻兩人在飯桌前坐下,崔叔明親手給她盛了一碗湯,林婉城忽然想起安蘭在外麵打聽到的事,不由問道:“你怎麽將佟芷柔放了?”
崔叔明夾一筷子素茄龍放進嘴裏,嚼了幾口,隻覺得齒頰留香。他將嘴裏的菜咽下去,才神神秘秘地對林婉城道:“釣魚!”
釣魚?放長線釣大魚?林婉城看著一臉狡黠的崔叔明,笑著瞪他一眼,不再說話了。
夫妻兩人心情愉悅地用完了飯,安蘭就給兩人送上一杯香茶,並將佟燦勳已經來到雲龍寺的消息告訴兩人知道。
崔叔明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絲竹又進來稟報說白話等在門外求見。
崔叔明來雲龍寺的時候,害怕林婉城會受到什麽傷害,所以就讓餘慶請來了白華。白華到達寺裏,先後給林婉城和絲竹解了迷香的毒。
之後,林婉城需要精心調養,崔叔明忙著進行後續的調查,白華就幹脆在雲龍寺賞玩一番。現在,金烏西墜,不知他又來做什麽。
白華卻是來告辭的。他的醫館現在有金一川幫忙,雖然已經不像從前那般勞累,但是總不好讓金一川辛勤工作,自己卻在這裏遊山玩水。左右林婉城已無大礙,白華就想回他的保安堂去。
林婉城又鄭重給白華道了謝,白華擺擺手就要離開。他剛要轉身,卻看到桌上擺著兩個茶碗,顯然是夫妻兩人剛喝過的,不由對林婉城急道:“懷孕了還喝這麽多茶?”
林婉城一頭霧水:懷孕?誰?我嗎?我懷孕了……
崔叔明的臉上也是一臉的茫然:婉婉懷孕了?什麽時候的事?幾個月了?我怎麽不知道?
白華看著這兩口子臉上萬分精彩的神色,才恍然大悟:“你們不知道?”
林婉城緊張道:“不……不知道啊!你怎麽知道的?”她又猛然想起白華曾經給自己把過脈,治過迷香,不由心裏一緊,趕忙就伸手去給自己把脈。
白華嗬嗬笑道:“沒見過做大夫做的這樣糊塗的!竟連自己懷孕了也不知道?”
林婉城給自己診了脈,已經確定白華所言不虛,崔叔明看著林婉城的樣子,心知林婉城已經確定自己懷孕。
崔叔明激動地跑上前,一隻手抓住林婉城的手腕,一隻手小心翼翼放在她肚子上:“婉婉,這是真的嗎?你真的……懷孕了?”
林婉城激動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她趕忙點點頭:“真的!應該已經兩個月了!”
白華不由嗤笑道:“你真是有辱師門啊!師父要是知道了,恐怕要被你氣死!”
林婉城趕忙道:“我一時沒留意也是有的有的嘛!”
崔叔明就冷著臉道:“你到底還有事沒事?沒事就快走不送!”
白華見崔叔明這樣一幅態度,立刻就歎口氣道:“真的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早知道就把她有孕的事告訴你們!哼——”白華憤憤一甩袍袖,轉身就離開了。
安蘭、絲竹知道林婉城有孕,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兩個丫鬟馬上就將林婉城的茶盞撤下去,換上了補血益氣的紅棗茶。
崔叔明激動地摸著林婉城的肚子,聲音都有些顫抖:“婉婉,太好了,咱們有自己的孩子了!”
林婉城也激動地握住崔叔明的手,眼眶是濕潤的,但臉上的笑意好像怎麽也停不住!
崔叔明抱住林婉城的腰,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婉婉,我們有孩子了,我們有孩子了……”
林婉城看他高興的像是一個小孩子,也情不自禁抱住他,夫妻兩人沉浸在無盡的歡欣之中。
自從知道林婉城有了孩子,崔叔明恨不能將她供起來養,連杯子都舍不得讓她端。林婉城看崔叔明緊張成這個樣子,不由笑道:“誰像你緊張成這樣的?不過懷個孩子罷了,這也不讓做,那也不讓碰,回頭把我養的白白胖胖的,隻差過年吃殺豬菜!”
崔叔明趕快捂住她的嘴:“不許你這麽說我孩子他媽!你就算是豬,也是最美的那一頭!”
林婉城輕輕在他肩上拍一下,笑罵道:“去你的!”
及至晚上,夫妻兩人躺在**,崔叔明竟連一點睡意也沒有。他小心翼翼地護住林婉城的小腹,生怕一個不小心磕到碰到。
這一夜睡不著覺的似乎不止崔叔明夫妻兩人。
佟芷柔自從地牢回來,就將自己關在廂房裏一步也不肯出來。不是她不想,而是實在沒有勇氣麵對外麵的流言蜚語。
佟芷柔甚至不用打聽,也能猜到那些貴婦人嘴裏說的都是什麽。她雖然洗脫了通奸、穢亂的罪名,但是她畢竟被一個采花賊破了身子,而且,兩人又在眾目睽睽之下……
一想到這裏,佟芷柔的眼淚就怎麽也止不住。可是她不明白,自己明明計劃的很好,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差錯?因失身而名聲盡毀的應該是林婉城那個賤人?怎麽到頭來卻是自己成為大家恥笑的對象?
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不過,不管是哪裏出現差錯,花蝴蝶這個人是留不得了,甚至是蔣傑買通的那個負責將林婉城廂房裏的供香換成迷香的小和尚!
她清楚記得自己從地牢裏出來時表哥說的話,她也深知崔叔明拷問的本事,這隻蝴蝶既然被抓,就算他能撐得過幾個回合,表哥最終也有辦法讓他把實話說出來!這隻蝴蝶留下來終究是個禍害,未免夜長夢多,自己隻好放手一搏!
幸好,自己的父親及時趕來,他身邊帶的也有人手,不如就趁著夜深人靜,一不做二不休,將這兩個人除去,以免他們反水,會咬到自己!
佟燦勳和崔佟氏自然也是這個意思。
因此,月上譙樓,鼓打三更,兩撥黑衣人趁著夜色就從佟燦勳的廂房翻窗而出,消失在不遠的大樹後。
餘慶將崔叔明的窗戶敲響時,崔叔明躡手躡腳地起床穿衣,剛從**走下來,就聽到林婉城在身後悠悠道:“叔明,這麽晚你要去做什麽?”
崔叔明趕忙回頭,伸手撫上林婉城的臉:“餘慶來找我,想必魚兒上鉤了。你隻管安心地帶著孩子睡覺,其他的事都交給我!”
林婉城握住他的手一笑,點頭道:“好!那你小心一點!早點回來!”
崔叔明笑著應下,俯身在林婉城額上親一口,帶上門出去了。
餘慶引著崔叔明來到地牢,他帶來的護衛都已經在地牢裏等他,地上跪著幾個黑衣人,角落裏,還有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和尚。
崔叔明滿意地點點頭:“都到齊了?很好!把人都帶到戒律堂去,將方丈和佟燦勳都請來!”說完,當先一步朝著戒律堂而去。
人很快就到齊了,崔叔明指著地上跪著的那個小和尚道,恭敬道:“方丈大師,漏液請您前來,實在是失禮。隻是本將軍這裏有一樁公案,牽涉到貴寺的弟子,所以即便知道不該打擾大師清修,也隻好冒昧派人去請。”
雲龍寺的方丈法號悟塵,雖然在大周朝地位不低,但是自忖也是無法和崔叔明這樣的大將軍相比。他見崔叔明如此客氣,就趕忙躬身道:“阿彌陀佛,將軍言重了。老衲自當配合將軍將這件公案了結!”
崔叔明還了一個禮,就對著餘慶使了一個眼色,餘慶心領神會,指著地上那個和尚道:“抬起頭來!”
那和尚驚慌地抬起一張慘白的小臉,餘慶就喝到:“你法號是什麽?還不快從實招來!”
那和尚狠狠咽一口吐沫:“小僧……小僧法號……法號淨空。”
餘慶指著那些黑衣人道:“這群人為什麽要追殺你?”
淨空慌慌張張垂下頭:“小僧不知,小僧不知啊!”
崔叔明冷冷一笑:“你當真不知?”
崔叔明的雙眼就好像能夠攝人心魄,淨空嚇得不敢與他對視:“貧僧……當真……當真不知。”
崔叔明嗬嗬一笑:“佟大小姐被花蝴蝶擄走的事今日可聽說了?”
淨空不知崔叔明怎麽會忽然問起這件事,他害怕崔叔明話中有詐,所以有些猶豫該不該回答。
餘慶見他遲疑,從旁喝道:“聽過就說聽過,沒聽過就說沒聽過,需要想那麽久嗎?”
淨空被餘慶一嚇,渾身都打哆嗦,他趕忙道:“聽說了,聽說了。”
崔叔明滿意點點頭:“本將軍曾派人告訴方丈大師,花蝴蝶背後有人指使,隻是這人嘴硬,不肯說出背後之人。這個消息可曾聽說?”
淨空既然已經回答了崔叔明的第一個問題,也無所謂在多回答一個,反正這些問題聽起來也無關緊要。淨空道:“聽說了。下午的時候寺裏都已經傳遍了。”
崔叔明笑道:“我崔叔明是什麽樣的人你可能不知道,但是花蝴蝶會告訴你!”崔叔明一擺手,兩個親衛就拉著死狗一樣的花蝴蝶走上來。兩人將花蝴蝶隨意往地上一扔,就弓身退出去。
看到花蝴蝶的樣子,淨空幾乎被嚇了一跳:他的兩條胳膊斷掉了,就像兩條軟塌塌的鹹魚一樣掛在身側。花蝴蝶看到崔叔明,一張臉上全是冷汗,就連嘴唇都是慘白的。
在場的和尚看到花蝴蝶的慘狀,不由都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崔叔明慢慢踱到淨空身前,淨空感覺一股強大的氣壓逼到自己頭頂,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崔叔明指著花蝴蝶不屑道:“隻要我想知道的事,誰敢在我手下扛過三道酷刑?實話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一清二楚,那些個什麽‘問不出口供’的話也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崔叔明說到這裏,佟燦勳眉頭一皺,額上的冷汗直接就掉下來。
卻聽崔叔明繼續道:“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為了你這個小和尚!我知道,能將廂房佛龕前的供香換成迷香的人一定是寺裏的和尚,可是雲龍寺裏的和尚不知凡幾,我找不到你怎麽辦呢?隻好用一些計謀來引蛇出洞!”
崔叔明這麽一說,戒律堂上的人再沒有什麽不明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