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穎大喜過望,一個勁兒攛掇杜林氏,希望她禁止林婉城和齊若來往。
幸虧,杜林氏多了一個心眼,暗地裏又找了那個神婆一趟。杜林氏在神婆那裏連著威逼帶著利誘,終於逼神婆說了實話。原來,這個神婆竟然是楚悠穎雇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裏間林婉城和齊若的感情。
事情揭開了一個口子,杜林氏憑著敏銳的嗅覺,立刻就知道林婉城這一跤摔的不同尋常。她順著線索一路追蹤,最後,竟然讓她查出來更齷齪的事情。
原來,林婉城之所以會摔跤,是因為楚悠穎命人在地上提前抹了油。這整件事,從結伴出遊、到摔跤、再到請神婆都是楚悠穎導演的一出好戲。
杜林氏得知真相,氣得肺都要炸了。隻是,楚悠穎畢竟是大家閨秀,這事情一旦傳出去,她往後就不要想在京城立足。深思熟慮之後,善良的杜林氏還是決定將事情壓下來。
然而,楚悠穎卻不願意就此善罷甘休。她被杜林氏當場拆穿,自是丟盡了顏麵。所以,她又花高價將那個神婆買通,讓她四處散播林婉城不詳,誰跟她在一起就會倒黴!
幸虧,林輝當年權勢很大,再加上鎮國公府從旁協助,才沒有讓這件事大範圍傳播開。雖然,後來杜林氏揪出神婆,讓她當眾為林婉城澄清,但是有關林婉城不詳的傳言還是在小範圍內傳播開來。
林婉城一字不落的將當年的事情講出來,就是對楚悠穎意思的曲解。楚悠穎既然說“有林婉城在,衛子瀾的日子會不安生”,那麽林婉城就一定要為這句話找出一個出處來,否則,不知道外麵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又會傳出什麽流言蜚語。
楚悠穎被林婉城當麵揭短,說破了自己當年所耍的手段,自是氣得臉紅脖子粗。她怒氣不休地指著林婉城,剛想要將昭德宮的事情說出來,林婉城卻搶先一步打斷她:“王妃娘娘,您造臣婦的謠不要緊,若是不長眼亂往槍口上撞……那麽雷霆怒火之下,勢必要將造謠者燒的體無完膚。娘娘說,是嗎?”
林婉城聲音冷冽,眼神裏不可逼視的氣魄,直壓的楚悠穎喘不過氣來。她有心撕破林婉城的偽裝,卻著實害怕皇上怪罪下來會連累鄭王府,連累尚書府。
楚悠穎咬著牙深深吸幾口氣,到底還是將想說的話咽進肚子裏。林婉城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不由勾唇一笑,譏誚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王妃娘娘果然是不同凡響!”
林婉城這句話就像是一根釘子狠狠插進楚悠穎心髒,偏偏她又被束縛住手腳不得反抗,那就隻有落荒而逃。
楚悠穎狠狠甩一下袍袖,看也不看林婉城一眼,直接轉身離去。直看得滿屋的賓客都暗暗乍舌:鄭王妃娘娘的脾氣似乎不太好,與崔夫人好好說著話,竟然陡然就變了臉色,還如此不留情麵的抽身就走?衛姑娘以後要與她做妯娌,隻怕有得苦頭吃了。
楚悠穎的事情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她就像是大海中揚起的一片小小浪花,轉眼就被埋沒在深沉的海水中。
楚悠穎走了之後,泰安公主也派人送了賀禮來添妝。按理說衛子瀾是她的伴讀,從小與她一同長大,此次又要嫁入王府成為她名正言順的六嫂。於情於理,她都應該親自過府的,隻是她的心思,大約隻有皇後她們母女自己知道。
對於泰安公主的缺席,衛子瀾顯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本來就不曾付出過真情,又何必期望會收獲真意呢?
半下午的時候,門廊上又悄悄跑上來一個小丫鬟,她伏在衛子瀾耳邊說了兩句話,衛子瀾就趕忙拉著林婉城起身:“大家稍坐片刻,我和婉城先去更衣。”
衛子瀾拉著林婉城跑出來,早有一個小丫鬟等在門邊。她張嘴想要說話,衛子瀾卻擺手示意她暫時無需多言。
衛子瀾拉著林婉城、帶著小丫鬟來在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她才揮手示意小丫鬟將事情講出來。
小丫鬟屈膝道:“小姐,蘇州一戶金姓的人家給小姐送來了添妝禮。”一邊說,一邊就從胸前掏出一個黃紙信封。
衛子瀾接了信封在手,一抖手,一塊雕工精美的漢白玉配掉在她手心裏。那玉佩是一塊心的形狀,上麵雕著兩隻交頸而臥的鴛鴦。
衛子瀾欣喜道:“送東西的人呢?在哪裏?”
小丫鬟想了想,趕忙道:“是一個藥商將這東西送來的。她將這東西放下之後就走了。”
衛子瀾凝眉看了一眼林婉城,又趕忙道:“藥商?”難道是金一川?“他長得什麽樣子?”
小丫鬟想了想:“大約四十歲年紀,留著一臉大胡子……”
衛子瀾聽了這兩句,不由就失望起來:來的人定然不是金一川了。且不說金一川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單那一臉的大胡子,就與他素日的書生打扮十分不符。
林婉城輕輕握住衛子瀾的手,示意她不要灰心,轉頭又問那小丫鬟:“那藥商可留下什麽話沒有?”
小丫鬟臉上一喜,趕忙道:“有的,有的!那藥商說,‘小姐大喜,金家的弟妹正好也大喜,所以他們小兩口不便登門,所以特托我帶來玉佩一塊,住小姐、公子百年好合!’”
林婉城眉頭一跳,眼中立刻閃現出火花:金家的弟妹也大喜,這豈不是說……夏采薇已經有了身孕?
林婉城扭頭去看衛子瀾,果然就看到她也是一臉激動。衛子瀾厚賞了小丫鬟,揮手讓她退下,然後才激動地握住林婉城的手:“婉城,你聽到了嗎?金夫人有了身孕了!”
林婉城也開心道:“這下可好,隻等你嫁入王府,再傳喜訊了!”
衛子瀾聽出林婉城是在打趣自己,羞得滿麵通紅,趕忙就將頭低下去了。
林婉城在衛府呆了一整天,第二日清晨,又早早來到衛家送衛子瀾出嫁。
衛子瀾一身明豔的嫁衣,滿頭珠翠,端莊地靜坐在閨閣內等著平王的花轎來接。不多時,隻聽得府門外鞭炮震天,喜悅齊鳴,林婉城就知道一定是平王的花轎到了。她不想再與平王見麵,所以趁著眾人不備,找了個借口就溜出房去。
林婉城隱在人群中,看著紅衣獵獵的平王手持大紅花球引著衛子瀾出府,不由欣慰一笑,隻感覺前所未有的滿足:子瀾,請恕我不能遠送了。平王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他雖然也有不足之處,但是總好過平王、鄭王之流。祝你們夫妻二人攜手同心,白頭到老。
其他的賓客都熱熱鬧鬧地準備入席,林婉城卻揮手示意回府。
絲竹不由可惜道:“夫人,咱們不去看平王殿下和衛小姐拜天地了嗎?連喜酒也不吃了嗎?”
林婉城淡笑著搖頭:“不了,咱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班班該喂奶了,給侯爺做的大氅還有兩針沒有縫完,咱們回去吧。”
絲竹還是有些不死心,她道:“可是……”
安蘭抬頭看一眼林婉城的臉色,她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和平王之間的牽扯,但是也看得出來林婉城似乎在有意躲著平王。安蘭結合從前平王的表現,略略一想,就明白了過來。她打斷了絲竹的話,低斥道:“可是什麽?沒看到夫人已經累了嗎?她剛從宮裏回來,現在又幫著衛小姐操勞婚事,也是該歇一歇的時候了!”
林婉城不由抬頭看一眼安蘭,心裏大約有了計較:隻怕這個聰慧的丫鬟已經猜出來了。
絲竹向來知道自己不如安蘭聰慧,所以她很願意聽安蘭的教誨。眼見得安蘭暗暗給她使眼色,她縱使不明白原因,也知道不該違逆林婉城的意思,因此趕忙低頭認錯:“奴婢知錯,請夫人恕罪。”
林婉城看著她笑著搖搖頭,無奈道:“算了,咱們快回去吧!”
林婉城從來沒有喜歡過崔叔明以外的男人,也不想與他們有什麽牽扯。對於她來說,班班生氣時的啼哭就足以牽動她的神經,崔叔明衣食住行的每一件小事都值得自己用全部的精力去操勞。
再有四天就是除夕了,定遠侯府的年貨早已準備妥當,隻是府裏還有一些庶務沒有交代清楚。從前,崔佟氏是府裏的老夫人,也是定遠侯府真正的女主人,她不喜歡林婉城,從來也不肯讓她接觸庶務。而林婉城呢?她本就不喜歡料理這些瑣碎的事,所以名正言順地落一個無事一身輕。
可是後來,崔佟氏被禁足,周姨娘、佟芷柔身死,隻剩一個不問世事的錢姨娘還留在府裏。定遠侯府的真正成為林婉城夫婦的家,操持好定遠侯府的一切,也就成為林婉城這個當家主母理所應當要做的事情。
然而,這個時候,林婉城才發現,處理這些瑣事其實也沒有這麽麻煩,每天為了崔叔明、班班的衣食住行操勞其實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四天的時間轉眼就過去,除夕夜如約而至。
這是班班降生之後所過的第一個新年,所以林婉城夫妻準備的格外認真。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開開心心吃了年夜飯,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林婉城夫婦在說話,班班隻負責抓住手裏的銀湯匙咿咿呀呀地唱歌。
大年初一,崔叔明早早進宮給隆乾帝拜了年,就趕忙回府幫著林婉城料理侯府的人情往來。
定遠侯府是世家大族,所以登門來拜年的很多,需要他們夫妻兩人去登門拜年的也很多。
林婉城雖然是第一次一侯府女主人的身份參與到這些人情往來中,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拘束或者不自在。
有崔叔明在身邊陪著,林婉城覺得一切事情都順其自然而又恰到好處。所以,一天下來,累歸累,林婉城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開心。
大年初二,崔叔明陪同林婉城回了一趟林宅,林輝夫婦頭一次見女婿登門拜年,自然是高興地合不攏嘴。他們夫妻兩人給班班準備了一個大紅包,班班雖然不太明白紅包的含義,然而凡是能讓他抓在手裏的,都足夠他開心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