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嗎?”

雲舒氣的臉頰都有些泛白。

她跟白月霜豈能混為一談?

她是什麽情況,白月霜這又算作是什麽情況?

根本不是一碼事!

白月霜卻繼續信誓旦旦的說道:“這怎麽能算惡心呢?要不是姐姐的話,我也未必能想到這種辦法啊,而且我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而已,又有什麽錯呢?就跟姐姐似的,當初還不是為了自己?你我就算理由不一樣,可歸根結底,都是為了讓自己過的更好,不是嗎?”

“出去!!”

雲舒聽不下去了。

以前她隻覺得白月霜是個心機叵測之人。

今日再見,算是開眼了!

“姐姐,莫非是我說的話戳到你心裏去了,你害怕被攝政王知道?”

“白月霜!我雲舒做人光明磊落,可不像你這般算計!”

“是是是!姐姐為人最好了,現在更是讓全京城的人都幫襯著說話,此前那些散播出去的流言,我從大理寺出來後,還刻意去打聽了一下,所有人都說傳言不實,是裴府在辱沒你的名聲。”

“難道不是麽?”

“當然是,但也不全是!誰知道姐姐現在到底還是不是清白之身!姐姐應該跟攝政王訂婚之後,就沒敢讓他碰吧?我知道,姐姐害怕自己並非處子之身的事情會敗露,都道那前任理寺貪汙好色,我不信姐姐能在他手中逃……啊!”

話音未落,雲舒已然甩她巴掌。

“啪!”的一聲,格外清脆。

白月霜臉上巴掌印通紅,雲舒的手更是又麻又痛。

“姐姐急了?”白月霜捂著通紅的半張臉,水眸不見委屈,卻是濃濃的挑釁,“姐姐放心吧,我不是來與你爭奪攝政王的,畢竟攝政王什麽都好,就是那張臉著實有些難以入眼。”

“你這種惡心的人,更是讓人難入眼!”

雲舒用絹帕用力擦拭著手掌,仿佛剛剛觸碰到過什麽很髒很髒的東西。

“是麽?那姐姐就拭目以待吧!我已經有人選了,到時候就看,是我過的風光,還是姐姐過的風光。倘若被我碾壓一頭,姐姐可千萬莫要覺得失了顏麵。”

“寧穎!”雲舒已經徹底聽不下去了,“把她給我丟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她,告訴府門侍衛,今後她再來,直接趕走,不用再通知我!”

“是,姑娘。”

寧穎抬步上前,便打算動手了。

這種時候,白月霜也知趣了些,知道自己再死皮賴臉留在這裏沒什麽意思,便慢悠悠起身道:“不用趕我,我自己會走!”

轉身臨走之際,她又瞥了眼雲舒,“姐姐,你要好自為之啊!雖然這攝政王對你是用情,可他畢竟克死了好幾個新娘,等姐姐哪一日過門,可別王府門都沒入就……哎,這晦氣的話還是不說了。”

她捂嘴輕笑,邁著輕盈的蓮步離開。

綠竹憋著一肚子氣,早就看冒火了,嘟囔道:“廢話了那麽多,也沒見她說什麽小姐會感興趣的事啊!”

“就是個想進府來見我的噱頭罷了!”

雲舒揉了揉右邊太陽穴,也不知為何,這會兒覺得有些頭痛。

寧穎走到她身後,抬起雙手動作輕柔的幫她揉太陽穴,低聲問道:“姑娘,要不要奴婢幫您把她解決掉!”

“殺她?”

“是的。就像之前那個丫鬟一樣!”

“還是不了。”那種念頭在雲舒心中一閃而過,瞬間便被埋藏了,隨後她便又解釋道:“她進入雲府大門,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即便是離府之後再要她的命,事後裴家追究起來,第一個懷疑的也是咱們雲府,何況她現在都開始自己作死了,根本用不著咱們出手!”

能省一事,雲舒便不想多一事。

寧穎點了點頭,“此事姑娘想的周到,倒是奴婢有些冒昧了。”

“一點也不冒昧!如果現在有大好機會,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死!”

……

出了雲府大門之後,白月霜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雲府牌匾,紅色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雲舒啊雲舒,你我之間的恩怨,可沒那麽快結束!

坐上馬車之後,白月霜回了裴府。

裴悅也恰好算到今日是她從大理寺出來的日子,自下了早朝之後,便一直在府門口等著,這前前後後起碼等了一個多時辰。

白月霜下了馬車,看到他的時候,眼神稍微閃爍了一下,緊接著便是戲精附體,雙眼含淚的撲到了裴悅懷裏,哽咽道:“裴哥哥,我好想你!”

此刻她的這番表情尤為動容,令人看了便不由得心生憐憫,那能將他如今這副形象與此前在雲府的作為聯想成同一人?

裴悅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聲音沙啞激動:“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按捺著心中的激動,他很快又將白月霜鬆開,“讓我看看你瘦了沒有?”

這段時間來,白月霜在大理寺的夥食雖然說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太差,就算稍微瘦了些,也不是很明顯。

裴悅原本正打算鬆口氣,卻一眼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原本舒緩的臉色瞬間冷僵起來:“這是誰打的?”

這巴掌印瞧著可明顯急了,一看便是才被人打不久留下的。

白月霜裝作一副剛意識到問題似的,慌亂的抬手遮住自己那半張紅腫的臉,連連搖頭:“裴哥哥我沒事的!”

“快告訴我,是不是大理寺受了什麽委屈?隻要你說是我立即去大理寺給你討回公道!”

白月霜口中難得有一次實話,“不是。”

但她也是機會好的,在雲府惹怒了雲舒,挨了那一巴掌的時候,她便已經想好了下文。

也是為了給自己今後鋪路,先把裴悅與雲舒之間的關係徹底撕裂開,這樣一來,對她是最有利的,即便以後她離開了裴府。

裴悅與雲舒之間的嫌隙也會大到相看兩相厭的地步,斷然沒有任何複合的可能。

主打一個自己不要了的東西,也不會再讓雲舒拿回去。

“不是大理寺?那是誰?”

裴悅繼續追問,全然不知此刻的自己,對白月霜來說就是一把收割的利刃而已,他們之間所謂的感情已經**然無存。

白月霜抬手抹著眼角的淚,“回來之前,我去了一趟雲府,在大理寺這半個月,我想了諸多,最終還是決定去給姐姐道歉的,可她不願接受,還很恨我,這巴掌……罷了,還是不說了,本就是我應該受的!我心中如今自責,答應裴哥哥的事情沒辦到,還讓裴家名聲更差了。”

回府這一路上,街上閑談說的可都是裴府。

各種難聽話都有。

若是換作她愛裴悅的時候,聽到這些話,心裏自然是不高興的,可她的感情說有就有,說無就無,今日聽到的時候,心裏可是沒有激**起一絲波瀾,就像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沒事。”裴悅想了好一會兒,也不知該說什麽安慰她的話,他這段時間壓力很大,可也沒人安慰他,更沒人教他解決辦法,爹和娘一直會整日在耳邊叨叨給他製造焦慮罷了。

這段時間他真是心煩的緊。

而眼下,他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盡可能的對白月霜好,實在不行,他就打算求助白侯爺去了,興許對他而言,還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兒,裴悅喉結滾動:“比如說如今有大理寺和攝政王撐腰,不好動她,且此事本就是裴家理虧,隻能暫且忍忍了,鄧佩佳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我必想辦法幫你出這口氣。”

出氣?

白月霜眼底閃過一絲冷漠,裴悅根本指望不上了,她也不打算繼續指望,從大理寺出來之後,之所以還選擇繼續回到裴府,便是打算借裴府當自己的跳板。

唯有這個裴夫人的名頭在,她才好有機會去接觸一些達官貴人,也更有機會接觸當今丞相!

不得不說,此刻這夫妻二人,是各懷心思。

她裝作一臉感激的模樣,輕輕拉扯些裴悅的袖子道:“裴哥哥……有你這句話我就很高興了,但也不一定非要出這口氣,現在主要的還是咱們家挺過放下難關,我想著,這次事情弄成這樣,興許也是上天警示,要與人為善。今後我們一起想辦法……”

“好。”裴悅還以為她說的這都是真心話,竟都聽了進去。

殊不知在不久後的將來,真正將裴府推向毀滅的人,是白月霜。

轉眼,春節將至街道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雲舒本計劃著去找一趟哥哥。

問問今年過節要不要一同回江南,畢竟她也有五個年頭沒回家看看,要是能把哥哥一同帶回去,爹娘還不知該有多開心。

認真打扮了一番,她人還沒走出房門,吳嬢嬢便喜上眉梢道,進來匯報好消息,“小姐,攝政王來了,還約見您去月靈寺祈福!”

月靈寺……

聽到這個名字,雲舒眼神閃爍了一下:“確定是月靈寺沒聽錯嗎?”

“是啊小姐!”

吳嬢嬢可不知道過去那幾年雲舒一直在月靈寺給裴悅祈福的事情,繼續說道:“老奴聽聞,這月靈寺的佛像最是靈驗了。”

“一點也不靈驗。”

雲舒慘淡一笑。

過去那五年,每逢各種節日,她都會去祈福一次,大多數是為裴悅祈求的,有時候也有為自己求的。

可最終,也隻有保佑裴悅順利歸來的祈福帶應驗了,其餘的,是一個也沒應驗。

所以,她早就覺得,求佛不如求己。

伺候遇到事情,第一感覺已經不再是去寺廟拜會了,而是自己尋求解決之法。

吳嬢嬢看她苦笑,這才想到了什麽,連忙打圓場道:“之前不靈驗肯定是因為佛祖都覺得小姐您身處是非之地,在給您做提醒,如今小姐已經脫離是非,跟攝政王一起前往祈福,定然靈驗,而且攝政王都在府門口等著了,小姐您總不好推脫了吧?”

“也是。”雲舒輕輕點頭。

那便還是去吧。

重新調整好心情,雲舒很快走向王府大門。

墨景瀾負手而立站在府門口,身姿修長。

今日的他一改往日的深沉著裝,穿了身湖藍色的錦衣,若非是這背影她記住了,險些都不敢認。

“殿下。”

雲舒從他身後踮起腳,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久等了。”

“不久,本王剛到。”說著,視線落在了她今日的著裝上。

如今天色逐漸回暖,雲舒也褪去了以往厚重的冬裝,換了身春裝在身上。

他眼神閃爍,提醒道:“如今城內氣溫雖然暖和了不少,但山上仍舊有積雪,還是冷的。”

“殿下說的是,那我再回去拿件衣裳。”

剛要轉身,墨景瀾溫熱寬厚的手掌便將她纖細的手腕抓住,聲音充滿磁性,低沉道:“不用,本王給你準備了,上馬車便是。”

雲舒愣了下,笑意隨後展開:“殿下周到。”

“應該做的。你如今,可是本王未婚妻。”

是啊,她是墨景瀾名義上的未婚妻了,這種事情,按理說很正常。

或許是正因為從沒享受過,她才會這般驚訝吧。

雲舒提著裙擺,走上馬車。

墨景瀾緊隨其後。

兩人坐穩之後,雲舒本想說去一趟大理寺找哥哥一起,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墨景瀾來尋她,自然是不希望身邊還有人全程一直跟著,想了想,還是從寺廟回來後再找哥哥罷了。

“你有話要說?”

“……是有。”

隻不過剛剛想的那些話不適合說,雲舒很快想到了新的話題:“就是好奇,殿下怎麽想到要去寺廟?”

“這種時候,不都是去寺廟麽?”

雲舒訝異:“殿下也經常去?”

“嗯。每至年關,從不間落。”

“我以前每年差不多這個時間點也會去,但從未見過殿下呢。”

“是麽?本王倒是知道,有人每年都會在象征功名的佛尊前虔誠拜一拜。”

“……”

那是之前她為裴悅拜的。

墨景瀾都知道……

見她沉默,他意味深長的眸子望了過來:“怎麽不說話?前去跪拜的人那麽多,本王說的可未必是你。”

這哪裏未必說的是她,已經很明顯在說她了。

“今日拜佛,還去功名佛像前麽?”

雲舒果斷搖頭:“不去了。”

“哦?”這答案他好似並不滿意,挑唇似笑非笑:“不打算幫本王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