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最後時刻
“皇後駕到——”
就在席雲芝的一聲尖叫之後,宮殿外傳來了太監高聲的吟唱。
甄氏穿著明黃鳳袍,神情冷凝,讓宮人全都在殿外等候,她獨自一人走入了殿,正巧看到花壇中正上演的那一幕強、暴戲碼,當即斂眉怒道:
“蕭絡,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甄氏說完之後,便就趕忙跑了過去,將蕭絡從席雲芝身上拉開,將驚魂未定的席雲芝從花園中拉起。
蕭絡被她推得往後倒退了幾步,酒醒了大半,見是她,原本想發怒的神情才稍微斂了斂,訕訕的摸著鼻頭說道:
“你來幹什麽?”
甄氏將席雲芝護在身後,讓她整理衣衫,對蕭絡冷笑道:
“我來幹什麽?我若不來,真要問問你想幹什麽。蕭絡你太忘恩負義了,如果不是她,你我如今還在那個醃臢粗魯的世界中苟延殘喘,如果不是她,你我這輩子都別想回到京城,你現在對她起了齷齪之心,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遭報應嗎?”
蕭絡被她說的麵紅耳赤,借著酒氣與她對峙:“我遭報應,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宮裏幹的那些勾當,你逼死那些女人,不也是怕她們威脅你的後位嗎?我由著你去做,我不管你,如今你憑什麽要管我?”
甄氏周身散出從未顯露的狠勁:
“我逼死那些女人,是我應該要做的,就好像你身為皇帝,有權利擴充後宮,那我身為皇後,就有權利給你清理後宮,我隻是盡了我的本分。”
蕭絡冷著臉看著甄氏,隻覺得這個女人再沒有了從前的退縮,是什麽給了她這種底氣,要知道,他才是皇帝啊。
“好,那朕就廢了你的本分,讓你在冷宮裏過一輩子吧。”
甄氏也毫不示弱:“好,那你可別後悔。我敢做那些事,就不怕你廢我,咱們走著瞧,看是被你廢了的我淒慘,還是你弑父篡位的事傳出去之後,被趕下帝位的你淒慘。我倒要看看!”
“……”
蕭絡與甄氏站在繁花似錦的花園中對峙,良久之後,蕭絡才憤然轉身,走出了宮殿,留下一句話:
“皇後駕前失儀,軟禁在此,不得朕命,不許出門一步。”
說完之後,宮殿的拱門便被宮人關了起來,靜謐一片。
將軍府中滿是火把,城防總兵李鶴帶著五百城防營的兵士闖入了將軍府,奉命來抓人,步承宗有先帝禦賜上方寶劍,李鶴自知動他不得,何況他隻是奉命來抓步將軍的獨子,並沒有接到指令要將步老將軍一同抓回去。
步承宗護著一頭霧水的席徵坐在後院,院外圍滿了士兵,卻無一人敢與步承宗的尚方寶劍對上,一直躊躇不前。
“大人,都找遍了,裏裏外外都沒找到步將軍的獨子。”
李鶴大怒:“一個三歲孩童能去什麽地方,再給我搜。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搜出來。”
士兵們又去找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李鶴命人將將軍府的人全都壓到身前,一個個問了過來,都說從今日下午起就沒有看見小少爺在院子裏出現過。
李鶴正一籌莫展,突然最北麵傳來一聲驚呼:
“大人,這裏有間密室。”
李鶴聞聲趕去,在假山石的後麵有一個機關,士兵們偶然間發現,打開機關之後,露出內裏綿延而下的石階,李鶴怕有詐,便讓一對先鋒士兵下去探路,不一會兒,士兵們便抬出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李鶴湊近一看:“統領,是顧統領。”
被酷刑伺候過的顧然是禦林軍和城防營的大統領,李鶴的頂頭上司,所以,盡管他給折磨的滿臉血汙,但李鶴還是能夠很快認出他來。
顧然微微睜開正在閉目養神的眼睛,看見周圍滿是火光,自己則被搭在兩名士兵的肩膀之上,火光耀眼讓他睜不開眼睛,虛弱的問道:
“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他絕不會相信,這些人是來救他的。
李鶴如實回答:“皇上命我們前來將步將軍獨子抓入宮去,沒想到會救出大人,大人怎會被困在將軍府的密室之中,還被人施以酷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然將口中的血水吐出來一口,讓自己站直了身子,聽說皇帝對步家動手,想到的不是別的,而是……
“步夫人呢?她在哪裏?”
李鶴不解的回道:“這個……下官聽說,步夫人午前便被傳入宮了。”
顧然再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口,大叫一聲:“不好。”便就衝了出去。
步覃被步遲困在刑部大堂,步覃對他做最後攤牌:
“叔父,我再說一遍,我是不會娶琴哥兒的,就算不是為了雲芝,我也不會娶她。就算你用兵權威脅我,我還是那個答案,不會娶。”
步遲坐在大堂之上喝茶,看著頑固不化的侄子,突然覺得自己說了這麽多全都白費。
“覃兒,我知你喜愛雲芝,但男兒誌在四方,豈可迷失溫柔鄉中,用一紙婚約,換二十萬的兵權,怎麽算你都不虧吧,更何況,我給琴哥兒求的隻是側夫人之位,並未要求你將雲芝休棄,你仍舊這般堅持,實在沒有道理。”
步遲對這個侄子很是喜愛,所以才會耐著性子跟他說這些,若是換做旁人,他早上去教訓一頓,強勢安排一切了。
步覃轉身看著堂外,堅定的說:“不管是正夫人,還是側夫人,我都不會負了我心愛的女人。更何況,這裏麵還牽涉到了兵權,我更加不願以此為籌碼,叔父你就死了這條心。若再不讓我離開,我便要強闖了。”
步遲從大堂後走出,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既然你意已決,那我也沒什麽好勸的了,皇上開始就說,要將席雲芝和小安傳入宮中,逼你答應,被我壓了下來,如今我勸不動你,那麽,隻好試一試皇上的法子了。”
步覃臉色驟變:“誰敢動他們一根汗毛試試。”
步遲看了看天色:“這個時間,他們估計已經被抓入宮了,不信你可以回去看看。”
步覃雙目中透出一股殺氣,一拳打在刑部大堂中的圓形石柱上,柱子沿著他拳印的一角開始崩裂,步覃冷哼,飛也似的竄出了大堂,叫上一直守在堂外的趙逸和韓峰,三人便迅疾如電飛身上了屋簷。
刑部大堂之中發出一聲巨響,轟隆一聲,屋簷一角轟然倒塌,掀起滿院塵土。
步遲快一步也竄出了大堂,看著轟然倒塌的狼藉,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呐呐自言自語道:
“這小子的功力,又增加了。”
就著勁力,就算是他拚盡全力也未必能夠做到,不得不說,這小子確實是個奇才……
步覃回到將軍府一看,府中各人正在收拾殘局,院子裏一片狼藉,滿是熄滅的火把,隨手抓了一個人問道:
“夫人和小少爺呢?”
被問的是個外院仆役,平日裏難得見什麽大場麵,今日見了早就被嚇懵了,不住搖頭:
“不,不,小人不知道?”
步覃一聲怒嘯,將人舉過頭頂摔了出去,步承宗拿著尚方寶劍從後院竄了出來,步覃見到他,趕緊迎了過去。
“爺爺,雲芝呢?他們娘兒倆去哪兒了?”
步承宗臨危不亂,讓步覃冷靜些:“雲芝午前便被傳入了宮,宮裏派了一直跟隨你的小廝來府,說是你被關入了大牢,雲芝心急,就跟著進了宮麵聖,替你求情去了。”
“……”
步覃看著步承宗,良久才想起來要有些反應,緊捏著拳頭湊到口間輕咬,想起還有個兒子,遂問道:
“小安呢?小安也被抓進宮了?”
步承宗搖頭:“沒有,李鶴他們帶人來搜了好幾遍,都沒找到小安。”
“那小安人呢?總不會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吧。”
步承宗見步覃心急如焚,便將他拉到了一邊,在他耳旁輕聲道:
“除了小安,劉媽,如意如月全都不見了。在雲芝被傳入宮之後,府裏就沒人再見過她們。”
步覃愣愣的看著他:“你是說,雲芝走之前讓劉媽她們把小安帶走了?”
步承宗將食指掩在唇邊,怕被人聽見他們正在討論的話:“雲芝心思縝密,說不定她早猜到自己凶多吉少,才作此安排的。”
步覃歎息沉吟:“這個傻女人,為什麽自己不也跟著跑呢?”
就在此時,突然從外頭闖進來一波禦林軍,禦林軍副統領直接拿著聖諭,說是要以通敵叛國之罪,來擒步覃入宮對峙。
步承宗破口大罵:
“荒唐!我步家世代衷心,何來通敵叛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世道終究是變了嗎?人心終究是變了嗎?”
禦林軍副統領臉上現出一些尷尬,卻也是皇命在身無可奈何,對步覃比了個請的手勢,說道:
“步將軍,我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但皇上說了,你若不去,他便讓步夫人一力承擔此罪責,你自己看著辦吧。”
步覃冷言掃了他一眼,副統領立刻便避開了目光,讓禦林軍們紛紛退後一步,給步覃讓出了一道通行的道路來。
“好,我倒要看看,皇上是如何治我通敵叛國之罪的。走!”
步覃看了一眼步承宗,知道爺爺手上有尚方寶劍,就是當今皇上親自前來,也奈何不了他,讓他照顧好全然不會武功的席徵,席徵擔心女兒安危,斂目想了想之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便追在押送步覃的禦林軍身後,也要自請入宮。
被副統領推拒在外:“席大人,您老還是在家好好歇著吧。聖上可沒傳您。”
席徵定定的站在那裏,步覃見他一臉焦急,心中發出疑惑,不禁對他喊了一聲:
“嶽父大人請回,我自會將雲芝平安帶出宮來。”
“……”
席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閃爍的目光中盛滿了預期中的擔憂。
能稱得上是通敵叛國的罪名,怕是也就隻有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