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相看了好一陣，最終還是庫莫南有些受不住了。

“你看著我做什麽？繼續說啊。”庫莫南說道，“仔細說說那南朝將領的娘子到底是個什麽人，順便把你這段時間在南朝發現的一切都告訴我。”

阿爾罕看著他，輕聲笑了笑：“是你看我，我才看你的。而且我說了，給我一些水喝，再這麽說下去，我真的要渴死了。”

他倚靠仰著腦袋，嘴巴微張，看上去確實很渴了。

庫莫南盯著他看了看，見瞧不出什麽名堂來，隻好衝著外麵叫了一句，讓手下趕緊把水鬆來。

很快，就有人端著一大碗水進來。

阿爾罕的眼睛都亮了，然後張開嘴巴等著對方喂自己。

看著他絲毫沒有吵嚷著要鬆綁，庫莫南心中的疑慮打消了一些，但卻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

“給他把手鬆開吧。”庫莫南吩咐手下道，“扶著他到這邊坐下來。”

手下將水碗放到一旁，然後就開始解繩子。

因為繩子綁得過緊，阿爾罕感覺到手都有些發麻了，被扶著站起來的時候雙腳更是趔趄了一下，差點兒沒站穩當著庫莫南的麵摔跤。

“讓你看笑話了。”阿爾罕訕訕一笑，然後端起水碗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他是真的口渴了，一碗水喝下去還覺得不夠，又將空碗給了那手下。

手下看了庫莫南一眼，見著他點頭，這才出去再打水來。

“現在你可以繼續說了吧？”庫莫南說道，“你要是敢耍什麽心眼，我不會放過你！”

阿爾罕笑了笑，“我們是同胞，我怎麽會對你耍心眼呢？剛才我們說到哪裏了？”

“你說你在給大王找水源的時候遇到了那個南朝將領的女人，她太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庫莫南的語氣聽著有些不耐煩，“但是中途你知道了他們奪回盤城的事，所以就打算帶著這個女人一起，以防被抓到。”

聽著庫莫南將剛才自己說的話重複了一下，阿爾罕連連點頭，笑著說道：“沒錯沒錯，就是這樣。這一路上我都帶著那個叫做方曉的女人，甚至還在途中發現了一件事情……”

說到這裏，他故意放慢了語速，然後直直盯著庫莫南看著。

庫莫南皺眉，“你發現了什麽事？”

“我大概知道大王為什麽要我找水源了。”阿爾罕回答。

庫莫南本一臉狐疑地看著他，聽得這話臉色瞬間就變了，好像什麽秘密被發現了一樣。

“你知道為什麽了？”庫莫南咬著後槽牙問，“你怎麽會知道的？”

“先不說這些，你直接回答我，大王是不是要利用蠱毒來拖住南朝的士兵？”阿爾罕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王還將這件事情交給你了，對不對？”

問完這些後，阿爾罕依舊看著庫莫南，而後者的反應沒有讓他失望。

庫莫南雖然沒有明著回答，但卻直接站了起來，黑著一張臉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他上下打量著阿爾罕，試圖從對方身上發現一些什麽秘密，但是卻並沒有能夠成功。

知道蠱毒這件事情的人不多，大王將任務安排給他的時候，整個營帳裏隻有大王、他以及木格。

除了他們三個人以外，按理來說不可能有任何人再知道這件事情，哪怕是當初給大王提供蠱毒的那個南疆大巫都已經被殺了，誰會得知這件事？

庫莫南看向阿爾罕的目光越發不對了，明顯是已經將他當做了細作。

他的右手下意識撫上了腰後的短刀刀柄，心中思量著要不要現在就對這個“細作”直接動手。

阿爾罕自然看清楚了他的動作，卻並不著急，反而格外慢條斯理地說：“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這是我在半路上得知的事情。當然了，最開始我並不清楚，知道蠱毒這件事情的人，其實是我帶在身邊的那個南朝將領的女人。”

“那個叫方曉的女人？”庫莫南皺緊了眉頭，臉上寫滿了不信，“一個南朝人，怎麽可能知道這些？！阿爾罕，你要撒謊，也說點能夠唬住人的！”

“這件事情我有必要跟你撒謊嗎？”阿爾罕反問道，“正是因為方曉告訴了我聞到了蠱毒的味道，我才會聯想到大王讓我尋找水源的真正目的。所以這一路上我也盡力再往我們的地界上靠，免得到時候受到了牽連，畢竟南疆大巫當時蓄意陷害大王，人都已經死了，也就沒有人能夠解毒了，不是嗎？”

阿爾罕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可庫莫南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思來想去，最終卻沒有發現任何端倪，之後皺著眉頭又坐了下來。

“可是那個女人為什麽會知道蠱毒的事？”庫莫南不解道。

“她不僅僅知道蠱毒的事，甚至我瞧著她那樣子，很可能還知道怎麽解毒。”阿爾罕幽幽地開口，“你想想南朝那些將領都是多麽鬼精的人啊，怎麽可能上戰場還帶一個女人過來，真的隻是為了風花雪月嗎？”

“你的意思是……”庫莫南滿臉震驚。

阿爾罕點點頭，“沒錯，一定是這個女人有著十分特別的地方，對於兩軍作戰一定有著十分好的作用，南朝將領才會帶著她來。剛才我也說了，她懂醫術，所以她一定是知道怎麽解毒的！”

“你確定？”庫莫南卻不太相信，“懂醫術的人那麽多，這麽湊巧她就知道？”

“你要是不相信，隻管去試探她一下。”阿爾罕說道，“不過事先說好了，她並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你莫要暴露了，否則的話她就算真的懂得怎麽解決蠱毒，也不會幫我們。”

畢竟蠻人跟南朝之間有著深仇大怨，這一點相信庫莫南能夠明白。

但是庫莫南並沒有立馬行動，而是坐在位置上仔細思考著。

阿爾罕也沒有著急，就這麽坐在他對麵等待著。反正他已經將話說得足夠明白了，至於庫莫南到底相不相信，得要看他怎麽想，而不是繼續說下去。

有時候說得越多反而越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