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離的想法類似現代的慈善機構。
“第一步,請王爺以他的名義,建一個慈善堂。用王爺的名義建,一則是為了使慈善堂名正言順,讓揚州百姓信任,二則是其中若有心思叵測之人想要借此發不義之財,或是危害百姓,也得掂量掂量能否承受王爺的雷霆之怒。”簡單地說,政府行為比民間組織更有信服力。
“當然,王爺日理萬機,自然不可能對慈善堂的事做到事無巨細,因此慈善堂的管理,還得找揚州城有威望之人,請她來負責慈善堂的籌款和布施。我覺得,曹夫人是最佳人選。”
曹夫人指指自己:“我?”
將離點點頭,曹夫人思忖片許,立刻明白了這是一件多麽值得的事。晟王的聲名如今如日中天,若真如將離所說這慈善堂辦成了,那多少人擠破人要入慈善堂攀附晟王?將離把這個位子給她,無異於給她一個巨大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很有可能讓她的夫君在官場上青雲直上,即使不能,也是一個大大的政績,隻有百利無一害啊!
“好的。那接下來怎麽做?”曹夫人一口答應,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將離繼續道:“接下來便是確定慈善堂具體做哪些事。最重要的一件,自然是籌善款,有了錢一切都好辦。失去雙親的孩子,需要有人管,那麽便建立一個孤兒院,負責他們的吃住;失去子女的老人,按年齡劃分,領養老金和米,比如五十歲到六十歲,每月領兩錢銀子和一鬥米,六十歲到七十歲,每月領三錢銀子和兩鬥米,逐此類推,確保老人能活下去;還有失去丈夫且有孩子要養的婦人,一次性給予一些錢,重點是幫助她們找份活計,維持她和孩子的生計;此外,如今是寒冬季節,遭了難的百姓,吃穿怕都有問題,棉衣和熱粥饅頭是要施一些的,但不能多,熬過最難的一些日子便好;待一切慢慢恢複,還要開些義學,讓家中失去親人的孩子,能免費念書。這些是我來縣衙的路上想的,其他還有一些,得麻煩曹夫人補充。”
曹夫人忍不住誇讚:“你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想到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這句話她倒不是奉承,這姑娘自她第一眼見到,便覺不是池中之魚,後來做快遞和吃食生意,更是讓她驚訝,也難怪了,那位高高在上、性子清冷的晟王,能對她情有獨鍾。不要說男人了,她身為女人,也是佩服的。
“曹夫人謬讚,我也隻是多讀了幾本書罷了。”將離這話也不是謙虛,她所想到的一切,都是站在現代的肩膀之上,若她真是一個深閨中的千金小姐,哪知道那麽多。
曹夫人笑了笑:“我們兩也別在這裏自謙了。如今王爺、知府大人和我家老爺都在,他們都是做官的,倒不如請教下他們慈善堂可以做的事,把我們沒想到的補上。”
將離道:“多虧曹夫人提醒,我倒忘記這近水樓台可先得月之事。等下我把想到的事,一一寫下來,勞煩夫人同幾位大人商議了。”
將離畢竟是未出閣的少女,當初做生意,拋頭露麵的事也都是交給周容栩做。建慈善唐這事,確實曹夫人出麵更為妥當。這一點,曹夫人自是想到了,便一口應下。
將離又道:“確定好慈善堂具體要做的事,還得勞煩曹夫人建立管理方式,比如每件事由誰負責,打算花多少錢,具體如何做等等,說得通俗點,和管家是一個道理。”
曹夫人點點頭:“將離說‘管家’我倒是有幾分明白了,今晚我再好好琢磨琢磨這事。不過,按著你方才說慈善堂要做的事,這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我們能籌到那麽多錢嗎?”她不自禁地用了“我們”,已默默將自己和將離捆綁在了一起。
將離倒沒意識到這個,曹夫人提出了最大的問題,確實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沒有錢或是錢不夠的話,一切都是扯淡。
她的錢都給秦洧了,如今手頭能用的也不多,何況單憑她一人之力,也確實有限。怎麽才讓有錢人心甘情願地把錢拿出來呢?
曹夫人見將離眉頭深鎖的樣子,趕緊道:“這事雖然急,但也不急在這一刻。天色已晚,先用晚膳吧,到時候同王爺他們商量下,可能就想出法子來了呢。”
曹夫人說得有理,肚子確實餓了,將離便不再糾結,先填飽肚子再說。
是夜,北風呼嘯,將離在睡夢中驚醒,迷迷糊糊地從**起來,披了衣服打開窗,凜冽的風雪迎麵而來,激得她瞬間清醒。
清霜出現在屋子裏,問:“小姐,怎麽了?”
將離攏了攏衣服,關上窗戶:“睡不著,現在幾更天了?”
清霜道:“快五更天了。”
將離“哦”了一聲,又問:“外麵這雪下了多久了?”
清霜答:“兩更天的時候開始下的。”
將離點點頭,心中卻擔心起來,瞧剛才的樣子,這大風大雪怕是一時半刻也歇不了,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揚州城那些受災的百姓能不能熬過去。慈善堂的事得趕緊辦起來,錢的事,自己先出一些,再找周容栩和揚州幾個關係好的商家商量商量。
想到此處,將離也沒了睡意,索性起來梳洗。她一邊穿衣一邊對清霜道:“等下秦洧醒了,你告訴我一聲,我去找他。”先讓秦洧把這慈善堂給辦起來再說。
清霜道:“主子沒睡。”
將離穿衣的動作一頓:“他忙了整宿?”
清霜回:“是。本來是準備歇下了的,但見天下雪了,便又起來了,他怕揚州城的百姓熬不過寒冬,打算這兩天就徹底了解青蓮教的事。”
原來是想到一塊去了。將離歎了口氣:“再擔心,也得顧著點身子。”這寒冬臘月的,他這麽不眠不休,多傷身啊。
清霜沉默了片許,回:“主子習慣了。這些年,他都是這般過來的,去年征戰西北,幾日幾夜不睡覺是常有的事。”這話是她逾矩了,但她仍是想說給將離聽,畢竟這世上若是誰能勸動主子,也隻有麵前這位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