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管家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將離也懶得問了，徑直去找淩霄。

剛到淩霄門口，便聽陵遊興奮的聲音：“五姐姐，我剛看見顧大哥來咱家了！他說是來提親的，那等你們成了親，他就是我的五姐夫了，是不是可以教我功夫啦！”

“你沒聽錯嗎？他，真的是來提親的？”淩霄的聲音聽著有幾分激動。

“當然沒有！”

“那四姐姐答應了嗎？”淩霄有些緊張。

“沒有啊。”

“沒有？”

“四姐姐說你的婚事她得問問你，改日再回複顧大哥，顧大哥說明日再來。”

陵遊真是聽牆角的一把好手，竟然重複得幾乎一字不差，這讓將離也是佩服。聽淩霄的語氣，兩人似乎早就郎有情妹有意，那她也不用擔心了，顧翰飛的人品她是信得過的。

她伸手扣了扣門：“五妹妹。”

屋裏的對話立刻止了，淩霄過來開門：“四姐姐。”她的臉上有幾分紅意。

將離笑道：“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下。”

淩霄趕緊側過身：“屋外冷，四姐姐趕緊進來。”

將離便進了屋子，似笑非笑地看著陵遊：“真巧，陵遊也在呀。”

“我要和穀子去溫書了，四姐姐，五姐姐，我先走了！”陵遊像隻小猴子似的竄出屋，一溜煙地跑了。

將離在淩霄對麵坐下：“方才顧捕頭來了，說是來向五妹妹提親。”

淩霄的心都要從胸腔跳出來了，她兀自做著鎮定狀：“四姐姐怎麽說？”

將離眨眨眼睛：“我怎麽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若你願意，我便替你準備嫁妝。”

淩霄迎著將離的目光，堅定道：“我自然是願意的。”

將離撲哧一笑：“這是好事啊，你別這麽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那成，我們家也沒長輩，這事就這麽定了。趙家族裏，你若願意便去說一聲，我反正是懶得再搭理他們了。”她趙將離已是從趙氏族裏劃去名字的，這倒真得感謝趙老爺，同那些老頑固打交道真的會短命的。

淩霄搖搖頭：“不必了，我做得了自己的主。”趙家烈火烹油的時候，那些趙家族老來得多勤啊，可趙家一落難，他們可曾有人過來問候一聲？這樣的長輩，這樣的親戚，不聯絡也罷！

將離點點頭：“那好，明日顧捕頭來了，我便應下這件事。接下來便是準備婚事了，你想要風光大辦，還是簡簡單單，都成，錢的事不必擔心。”

淩霄十分感動：“四姐姐，以前都是我不懂事——”

將離趕緊製止她：“這些話以後就別說了，我答應過爹爹，要保趙家子女無恙，別的我也做不了，最多管管你們婚嫁之事。”

淩霄苦笑：“你總是這樣，明明是好心好意，非得都推給爹爹。四姐姐，我們都是長眼睛的，知道誰是好人，誰又是真心待我們。”

將離道：“你這話我擔不起。”

淩霄道：“翰飛——顧大哥說，你是大氣爽朗的女子，胸中有丘壑，並非尋常閨中女兒。

將離笑道：“顧捕頭這麽誇我呢，他不是嫌我事多，總給他添麻煩嗎？”

淩霄道：“怎會，他一直很欣賞四姐姐。”

將離道：“那他真傻，怎能在喜歡的女孩子麵前說別的女孩子好？”

淩霄淺淺一笑：“說四姐姐好無妨的，我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將離笑道：“喲，這還沒嫁過去呢，心就向著未來夫婿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淩霄道：“四姐姐別打趣我了。我很開心，嫁自己心悅的人，你和姨娘又都支持我。”

將離見她難得一副小兒女嬌俏模樣，也為她高興，不過心底還有些疑惑：“你倆是怎麽認識的？”本來她想說的“你倆是怎麽好上的”，鑒於詞句太露骨，話從嘴裏出來時，便成了“認識”兩字。

淩霄也是開口見心的性子，不覺得說這事有多麽不好意思：“那會青蓮教的人來燒殺搶掠，我帶著陵遊他們逃，虧得遇上顧大哥才躲過一劫。”想起那日的驚險，她至今心有餘悸，“後來便慢慢熟了。”

淩霄說得雲淡風輕，但將離知道，這幾乎就是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刻，若是顧翰飛沒有出現，那麽她回來看到的，便是有一座座墳塋了。

“抱歉，是我疏忽了，當時沒讓暗衛多照看著你們些。”將離歉聲道。

淩霄搖搖頭：“這同你有什麽關係呢？天災人禍，能不能逃得過，都是命中注定，我和陵遊他們的命都不錯。更何況，還讓我認識了顧大哥，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見淩霄這般想得開，將離也不再說什麽。

大年初二，顧翰飛一大早便來了。

作為趙家如今的長輩，將離選了身胭脂色的衣衫，既合新春佳節和如今的喜事，又顯得穩重些。二姨娘是淩霄的生母，淩霄的終身大事，將離便也請了她過來一起商議。

顧翰飛向來灑脫的人，見將離和二姨娘像審犯人似的將他從頭大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心中也不禁發怵。將離臉上堆著笑，可那笑看著總讓他覺得滲人。

“顧捕頭是哪裏人士？”將離和氣問。

“顧某本是金陵人士，後隨師父走南闖北，十八歲時承蒙知府大人賞識，在縣衙做捕頭，如今已快七載。”顧翰飛認真作答。

將離“哦”了一聲：“那顧捕頭今年是二十五，我五妹妹才十六，這年齡差得有些大呢。”

顧翰飛額頭冒了層細細的汗：“二十五是虛歲，按周歲算，今年三月顧某才二十三歲。”他覺得有些荒唐，他一個大老爺們，竟向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解釋自己多大。

將離又“哦”了一聲：“顧捕頭家中還有何人？”

顧翰飛回：“顧某是孤兒，從小由師父撫養長大，師父已於七年前去世，如今在下孑然一身。”

將離點點頭，這麽說淩霄嫁過去就不需要伺候公婆了，這點是加分項。她又問：“那顧捕頭可置有田產和房產？”

“什麽？”顧翰飛一時沒反應過來。

將離便將田產和房產翻譯成大白話：“顧捕頭有幾畝田，幾間屋子，多少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