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初亦笑道:“你以前的東家倒也蠻有趣的,不知是哪家?許也是認識的人也說不準。”
司徒霽道:“不是京城的,是奴婢老家的一個商戶罷了。”
溫子初問道:“還不知你老家哪裏?”
司徒霽回道:“奴婢祖籍揚州,長在雲南。”
“雲南?那可遠得很,怎麽想著來京城?”
“奴婢娘親死了,爹爹又出家了,親戚也不待見奴婢,便隻好來投靠遠親了,誰知遠親也沒了。”司徒霽在心中默念:四姨,四姨父,姨奶奶,你們沒不要我,我隨便說的。
溫子初麵露歉意:“抱歉,勾起你的傷心事了。”
司徒霽擺手笑道:“不妨事的,這人啊都有自己的命,奴婢覺得奴婢的命還成,不算差。”
溫子初笑道:“你心倒是挺大的。”
司徒霽嘻嘻一笑:“奴婢不僅心大,還胃口大呢。公子,茶湯涼了就不好喝了,還有那紅豆糕,您也吃兩塊墊墊肚子,這離用晚膳還有一個多時辰呢。”她貼心地囑咐,“您看書吧,奴婢就不吵您了。”說著便退出屋去。
溫子初瞧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嘴角一勾,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他捏了塊紅豆糕,瞧了一會,便往嘴裏送去。
門外牆角裏,司徒霽默默數著數:一、二、三、四……五十。
悄悄行到窗邊,司徒霽側著身子朝裏瞧去,隻見溫子初正趴在桌山,他的手裏捏著半塊紅豆糕。
司徒霽繞回到門口,又推門而入,走到溫子初身邊低聲叫道:“少爺,少爺?”見溫子初沒反應,她嗬嗬一笑,“好好睡一覺吧。”這可是蘇太爺爺做的迷藥,一覺醒來,保管神不知鬼不覺。
迅速關好門窗,司徒霽便開始翻箱倒櫃。真是要命,這書呆子太多書了,看著都眼花,這找起來就更頭疼了。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竟然連一張圖紙的影子都沒。司徒霽忍不住罵了兩句,又跑去溫子初的臥室找,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仍舊一無所獲。
司徒霽十分鬱悶。眼看日頭西墜,她趕忙又端了方才一並取來的另一盤紅豆糕,回到書房,換下摻了迷藥的那盤,又掏出一個小瓶子,拔掉蓋子在溫子初的鼻子下麵放了放,便收了回去。
打開書房的門和窗,心裏數著數,估摸溫子初快醒了,她急忙撤了出去。可剛出了書房門,她記起了個重要的事,又迅速轉身折了回來,拿起一塊紅豆糕咬了一口,換掉他手裏的那塊,這才萬事大吉地溜了出去。
不一會兒,溫子初睜開了眼睛,覺得脖子和肩膀有些酸,便站起身來,慢悠悠地走到院子裏。司徒霽正在給花澆水,見溫子初出來立刻換上一張大笑臉:“少爺好。”
溫子初對她笑了笑:“這紅豆糕不甜不膩,很好吃。”說著,拿起手裏的半塊紅豆糕咬了一口。
司徒霽的笑有些尷尬了,那塊糕她咬過一口了啊……
是夜,司徒霽在**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就納悶了,這圖紙沒放在書房,也沒放在臥室,難不成放在天上了啊?真是奇了怪了。
算來她在這溫府也待了十幾日了,這日子她可耗不起啊!她是打了包票給四姨父的,說一定會在三個月內完成新的火器製作,如今都過去兩個月了。
這般想著,司徒霽就愈發睡不著了,一心琢磨著怎麽從溫子初的身上榨出圖紙來。琢磨著琢磨著,竟迷迷糊糊閉上了眼。
然後不好好睡覺的後果就是睡過了頭,長煙氣洶洶地將她從**喊起來,一頓好罵。
司徒霽平常脾氣還好,就是起床氣大。從小到大,她都是被人護在手心裏的寶,哪有人敢在她半睡半醒的時候劈頭蓋臉給她一頓罵呢?這長煙算是觸及了她的逆鱗。
她當即就沉下臉來,二話不說直接踹了長煙兩腳:“閉嘴!”然後出門用冷水洗了把臉,腦子這才清醒了些。
身後的長煙直愣愣地看了她,陡然間發出刺耳的嚎叫聲:“臭丫頭,你竟敢打我——”
“我讓你閉嘴!”司徒霽回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她,“你最好把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裏,以後待我也客氣些,否則的話——”她一拳頭落在桌上,桌子頓時有了一個坑。
“我就把你揍得跟這張桌子一樣。”司徒霽陰惻惻地說。她怎麽說也是青冥山莊如今的主人,飛揚跋扈的事,她也不是不會做。
長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出聲。
司徒霽這才滿意地出了門。
小廚房裏的嬤嬤病了,另一個丫鬟家中有事又回去了,一時之間,人手有些緊。司徒霽吃過早飯,便匆匆出府幫忙買菜去了。
大寧坊和長樂坊之間有一個小集市,兩個坊的住戶便不再去東市跑一趟,一般都在這裏買菜。司徒霽剛出大寧坊,便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暖?”她以為自己眼花了,還揉了揉眼睛。可那像小兔子似的姑娘抓著兩串糖葫蘆已經朝她跑了過來:“如意姐姐!”
司徒霽趕緊將她拉到街邊,低聲道:“你怎麽來了?四姨和四姨父知道嗎?”這丫頭從小就不是省油的燈,看這架勢,十有八九是偷溜出來的。
果不其然,蘇和暖嘻嘻一笑,避重就輕:“我想如意姐姐了呢。”
司徒霽才扶額:“你一個人出來的,還是和小洛一起出來的?”
蘇和暖抱著司徒霽的腰:“如意姐姐真聰明,什麽都猜得到。”
司徒霽開始頭疼,這兩個混世魔王出現,能有什麽好事,可人都來了,還能怎麽著?
“那你們現在住哪裏?”她隻能想辦法先安頓他們了。
蘇和暖指了指不遠處的葉府:“住表舅家呀,表舅待我們可好了呢。”
還好還好,這兩魔王還不算太離譜,知道進京得先找個落腳處,司徒霽放下些心來:“那你們就在京城玩幾天吧,等我這邊事情了了,咱們一起回雲南。”
蘇和暖一副不屑的樣子:“京城我又不是沒來過,哪有咱們雲南好玩啊!”她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地拉著司徒霽的手,“聽小三說,如意姐姐混進了溫府去盜圖紙了,你帶上我啊,我腦子好使,一定能幫你把圖紙偷出來。”
司徒霽翻了個白眼:“你腦子好使,我腦子也還沒被門夾,小孩子家家別添亂。”
蘇和暖不滿地嘟起了嘴:“我今年十五了好嗎?才不是小孩子呢,娘親說她十五歲的時候都能管一大家子了,爹爹十五歲時都能上戰場打仗了。虎父無犬女,我也是要幹一番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