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窩了好些日子的溫子初,收到同窗好友韓崢的邀帖後,終於出門了。

溫子初離開後不久,司徒霽也收到了蘇和暖讓人送來的紙條,說是有要緊事同她說,請她務必去陶然茶樓。

司徒霽找了個借口便偷偷溜了出去。

陶然茶樓在長樂坊,離戶部尚書府並不遠。因此司徒霽很快便到了,按著蘇和暖紙條上的字,上了三樓雅間。

雅間是一個套房,外間用於品茶會客,裏間則是歇息之處。見外間沒人,司徒霽便推開了裏間的門。

門一推開,四目相接。

“少爺?”

“司徒?”

司徒霽當即便明白自己被蘇和暖算計了,她立馬擠出一個笑道:“不好意思,奴婢走錯了。”轉身去開外間的門,卻發現已被鎖住了。

溫子初見司徒霽用力拉扯著門,道:“不必試了,這陶然茶樓以前是個鐵匠鋪,門窗最為嚴實不過,還是省些力氣吧。”

司徒霽鬆了手,開始打量起鎖來。司徒家可是暗器世家,她還能被一把鎖和一扇門給困住,說出去得讓弟兄們笑死。

看了一會,她從荷包裏掏出一枚針來,開始動手。

“這鎖鎖在外麵,怎麽能打開?”溫子初問道。

“不開鎖,把裝鎖的地方弄鬆,我再用力踹兩腳,鎖自己就掉了。”司徒霽三兩下就找準了落針處。

“你怎麽懂這些?”

“嗬嗬,生計所迫,什麽都懂一些。少爺您別擔心,這門很快就開了,我們就能出去了。”司徒霽寬慰溫子初。

“你,就這麽不想同我多待一會?”

“待這兒幹嘛,家裏一堆事呢——誒?”司徒霽手下動作一滯,詫異地轉過頭,卻見溫子初正瞧著她,眼中流露幾分莫名的期待。

司徒霽的心跳突然快了些,臉上微微發紅,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爽朗笑道:“要是少爺想在這多待一會,那奴婢就陪著少爺。少爺來這邊坐,喝茶喝茶。”

司徒霽趕緊給溫子初倒了茶。

溫子初卻沒有喝:“司徒,這把我們關在一起之人,雖說居心叵測,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他。”

司徒霽再傻也明白這言下之意了,可是——好吧,她承認,她對溫子初也不是沒有一點遐想的,畢竟他又溫柔長得又好看,那日一同喝過酒後,這個遐想又長大了些,像顆小種子似的,變成了小苗。

而現在,麵前這碗茶水似澆在了這顆小苗上,小苗“蹭蹭蹭”地往上竄。司徒霽趕緊伸手按住它。

“少爺,您喝茶,奴婢先開門。”她轉身繼續擺弄那扇門去,可不知為何,心跳得厲害,手也微微有些抖。暗暗深吸幾口氣,她努力平複心緒,可稍稍好了些,身後又傳來有些哀怨的聲音。

“司徒,你討厭我?”

司徒霽行一顫,手一抖,那針就掉在了地上,她懊惱之餘,隻得幹笑道:“哪有,奴婢怎麽會討厭少爺?要不是少爺收留奴婢,奴婢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喝西北風呢?”

“你不討厭我,是因為我收留了你嗎?”溫子初的語氣愈發哀怨起來。

“不是不是,還有少爺人好,特別好。”司徒霽趕緊更正,心下卻罵起了蘇和暖,等她出去一定胖揍她一頓。

“還有別的嗎?” 溫子初語中流露濃濃期待。

司徒霽的頭都大起來了,還有什麽?喜歡一個人哪有那麽多理由的啊喂!

一咬牙,她轉過身子,直視溫子初:“少爺,有話直說,唧唧歪歪繞圈子不是男子的做派。”

溫子初一怔,突然一掃方才的哀怨,眉目之間宛若春花盛開,春意盎然。他走到門前,撿起司徒霽掉在地上的針,轉了幾圈後,伸出腳用力踹了那門兩下,隻聽“吧嗒”一聲,門外鎖掉在地上,門開了。

司徒霽看得眼也圓了,嘴也圓了,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樣子。

溫子初走到司徒霽麵前,彎了彎身子,對著她微微笑道:“你瞧這副樣子是男子的做派嗎?”

話音未落,他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司徒霽隻覺嘴上微微一熱,待她回過神來,溫子初已在她唇上落下輕輕一吻,又迅速離開了。

“登徒子——”司徒霽又羞又怒,伸手便想揍他。可當她的手剛抬起,便已被溫子初抓住。

這哪是一雙無縛雞之力的手,分明是練家子啊!司徒霽又一次驚得下巴都要落下來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小丫頭,有空多來少爺書房念念書。”溫子初放開了司徒霽的手,施施然跨出了雅間,見司徒霽站著不動,他伸出手在她額頭彈了下,“傻站著做什麽,回家吃飯去了。”

司徒霽終於反應過來,她一把拽住他:“你耍我?”

溫子初輕輕拂了拂她的手,溫柔笑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騙子!”司徒霽的手像碰了火似的,迅速抽回,“那你知道我為何要進溫府了?”

溫子初眨了眨眼睛,又恢複了以往的裝傻充愣,反問道:“你為何要進溫府?”

“別給我裝傻!把圖紙交出來!”司徒霽有些火大。

溫子初笑著拍拍被拽得有些皺的衣服:“想要圖紙啊?走,跟少爺回府。”

司徒霽有揍人的衝動,但見溫子初又道:“想動手是吧?少爺的身手也還過得去,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比劃比劃?”

司徒霽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扮豬吃老虎”。

可是,她要圖紙,就隻能聽這隻老虎的話,乖乖回去溫府。

“溫子初,你是不是打一開始就知道我進溫家是為了圖紙?”

“溫子初,你知道我想要圖紙,是不是特地把圖紙藏起來了?”

“溫子初,你要怎樣才能把圖紙交出來?”

……

對著司徒霽不曾間斷的問話,溫子初終於長歎一聲:“除了圖紙,你能問些別的嗎?”

“不能!”司徒霽斷然拒絕。

“那你能稍稍停一下,讓我回答你的問話嗎?”

“這個可以有,你回答吧。”司徒霽點點頭。

溫子初看著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漆黑的眼中閃著點點光亮,用眉目如畫形容最是恰當不過。司徒霽的心又開始跳了,臉又開始紅了:“你——你別這麽看著我!”

溫子初笑道:“你問了我這麽多問題,怎麽不問問我,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