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達成交易,趙家一個家丁終於趕來了:“四小姐!”
將離想了想,道:“你是趙七吧。”
四小姐竟然能在趙府幾十名家丁中認出他這張臉,名喚趙七的家丁很是受寵若驚:“是是是,小人趙七。”
將離把迷迷糊糊的小娃娃交至他懷中,又低頭瞧了眼被秦洧點了穴的人販子,認真道:“趙七,我說的話你仔細聽好。你先在這等著,待百靈或雪雁來,便將十六小姐交給她們;然後想辦法通知趙管家,讓他派二十個青壯家丁趕去駱駝山;而你押著這人販子報官,告知人販子團夥就在駱駝山,請官府派人支援,並說明事後趙家必有重謝。你把這些話重複一遍。”
趙七記性不錯,雖然不是一字不差,但也把這幾件事說清楚了。將離十分滿意:“很好。若把這幾件事都做成了,明日你便去賬房領五兩銀子,就說是我的意思。”
“多謝四小姐!”趙七喜上眉頭,若不是懷裏還抱著孩子,定是要手舞足蹈一番。五兩銀子啊!做這麽簡單的幾件事,就能得到兩個半月的酬勞呢。早就聽說四小姐對手底下人闊氣,果然如此,看來以後得多替四小姐打打下手,說不定很快就能攢到聘禮娶二喜呢。
趙七正規劃著下半輩子的美事,忽見將離和一個陌生男子要走,趕緊喊:“四小姐,你去哪裏?”
將離看他一眼戒備地盯著秦洧,解釋道:“這是我花重金請的武師,我同他一起去駱駝山找回十三少爺和十五小姐。別擔心,他功夫很好。你仔細記著我交付的事,照顧好十六小姐,我走了。”說罷,便和秦洧兩人急急離去。
出了巷口,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和兩條足有半人高的大黑狗,如待檢閱的士兵,安靜立於一邊。
將離指著那比自己還高一頭的大馬:“要騎這匹馬?”
秦洧點頭,又道:“拿香囊出來。”
將離仰視著這匹一看便知不是普通貨色的黑馬,聽聞秦洧要香囊,便解下遞給他。秦洧伸手去接,將離纖細的手指不經意地在他掌心劃過,他的動作微微一滯。下一瞬,他已經將荷包放在兩隻黑狗鼻前。聞了一會兒後,黑狗狂奔而出,秦洧握住將離不盈一握的細腰,直接帶她掠身上馬,飛馳而去。
將離反應過來,剛要開口,卻灌了一嘴的風,咳得天昏地暗。黑馬慢了下來,秦洧低沉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麵朝我,不要講話。”
好不容易止了咳的將離乖乖照辦,扭過脖子,將腦袋像隻烏龜一樣,縮在了秦洧的胸前。額,似乎有些曖昧呢——聞到秦洧身上男子濃烈的陽剛氣息,將離才終於後知後覺,這樣的行為好像過於親密了……不過,處理危機不拘小節,現在她和秦洧是正當的合作關係,再想想二十五萬兩銀子少了三成,足足七萬五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將離頓時又肉疼起來。
秦洧的狗和馬果然快,將離還沒恢複肉疼的心情,兩人已站在城北駱駝山下。
黑狗迫不及待地往山上竄去,秦洧瞧了一眼將離:“我背你?”
這山不是很高卻十分陡峭的山,再加之還未融化的積雪,將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麻煩了。”
秦洧背對著將離,微微彎下身。將離估算了一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再下一點。”這人至少有一米九吧?趙將離的身子可才一米五幾。
秦洧直接蹲下了身子。將離立刻貼了上去,手圈住脖子,雙腳繞到他身前,像隻樹袋熊一般纏在了秦洧身上。
耳邊北風呼嘯,將離立刻將腦袋縮到秦洧背上,繼續做縮頭烏龜。
黑狗在山腰停了下來,秦洧也止了腳步。今晚雖是元夕,卻並無月色,四周黑漆漆一片。秦洧是練武之人,黑夜中看物與白天無異,但此時他也不禁皺了眉頭。這兩條黑狗是軍中的特訓犬,鼻子不會出錯,那兩個孩子應該就在這附近,可這裏除了樹,哪來的人?
此時,其中一隻黑狗繞著一棵樹轉圈圈。
將離心下狐疑,便示意秦洧俯下身子,隨後從他身上跳了下來,跟著他一起走到樹邊。
秦洧從樹底撿起一個荷包,遞給將離:“這個就是放了特殊草藥的荷包?”
將離點點頭。另一隻黑狗在前麵不遠處,繞著另一棵樹轉圈圈,無意外的,還是一直荷包。
拿著兩隻荷包,將離陷入了沉思。秦洧問:“是你弟弟扔的?”
將離想了想,道:“八九成是的。陵遊是府裏最調皮、也是最聰明的孩子,這應該就是他留下的記號。”這死小孩,把線索給扔了!
秦洧道:“那再找找吧,也許他還扔了別的東西。”
將離搖搖頭,麵無表情地說:“可能性不大。這個荷包是他身上最廉價的東西,他才會舍得扔。”這死小子是守財奴,隻能他從別人手裏摳出錢,很難讓他從自己嘴裏吐出錢來。
於是,兩人兩狗,在漆黑的夜裏,在隻聽得到風聲的山上,陷入了靜默。
最終,還是惜字如金的秦洧打破了沉默:“不到一個時辰就是子時了,左右不過在這座山上,順著這條路找。來,我背你。”
許是風太大,將離覺得自己聽岔了,最後一句似乎特別輕柔。不過,她也沒心思往下琢磨,迅速地再次爬到那個溫暖的背上。兩人帶著兩條大黑狗,順道而行。
走了一會,將離忽然開口:“你不是有很多暗衛嗎?讓他們幫忙一起找,行嗎?”她也是急昏了頭,秦洧明明有一堆很厲害的手下嘛!
秦洧回:“他們沒空。”
將離一頭黑線,忍不住吐槽:“七萬五千兩銀子啊,你的服務態度可以更好一些嗎?”
秦洧依舊是酷酷回複:“有意見你說。”
將離順口道:“我需要你召喚更多的人來找我的弟弟和妹妹。”
秦洧回:“他們沒空。”
將離好想咬他一口,這人真是不會聊天。
隻是,她在他的背上,所以沒有看見他那常年緊抿的薄唇微微彎起了弧度,連帶冷漠的雙瞳也染上了一絲暖意。
驀地,秦洧的腳步驟然停止,將離奇怪:“怎麽了?”
秦洧道:“我聽見有人聲。抱緊了,別說話。”
將離趕緊縮頭閉嘴,下一刻,秦洧又如風一般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