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年禮擂台

“嗯,想知道!”靜月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對蕭辰域的“突如其來”表現的過激或慌張,反而靜靜地看著蕭辰域如深潭般幽深的眼睛,在他漩渦一樣吸人的瞳仁裏,靜月似乎能看到自己那張初現千嬌百媚的臉和微微含笑的明亮眼眸。

這次反而是蕭辰域先後退一下,他不是不想推倒眼前對他散發**力的靜月,而是此時此刻的莊子裏還有他的未來嶽母大人在,他至少應該表現出對她母親的尊重,怎麽可以在這時候輕薄靜月呢!

靜月微有詫異,不過很快就調皮地笑起來,她轉臉坐好,將書案前的窗戶打開了一條縫,又問了一遍蕭辰域:“映州到底有什麽好玩的?”

蕭辰域也重新坐好,對她說道:“映州年末會有年禮擂台賽,十分熱鬧。”

“蕭辰域,我看你也不像喜歡湊熱鬧的人呀?”靜月可看不出來一向冷冰冰裝酷的蕭辰域,會是喜歡熱鬧的主兒。

蕭辰域轉臉深情地看著她說:“因為你喜歡!”沒錯,因為靜月喜歡,所以他也在學著喜歡,而且所有她喜歡的,以後他都學著去喜歡。

蕭辰域的一句“因為你喜歡”成功地讓靜月閉上了嘴,而且蕭辰域還發現,靜月的嘴角有了笑意,即便她想極力控製也控製不了。看到這裏,蕭辰域的嘴角也有了笑意。

兩人坐著沉默了一會兒,靜月突然從甜蜜蜜的氛圍中醒過來,她想起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於是脫口而出問道:“可是我要找什麽借口去映州呀?”依照宋家人對她的愛護和關照,是絕對不允許她這個時候出去玩三天的,更何況還是跟著一個“危險係數極高”的蕭辰域。

蕭辰域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門,臉色柔和地說:“不用擔心,你爺爺已經同意了。”

“你什麽時候征得他老人家同意的?”靜月不得不佩服蕭辰域的辦事效率,能讓宋老爺子同意她和他一起出去,這很明顯就是老爺子已經同意兩人在一起了。

“一個多月前!”對於靜月的問題,蕭辰域學會了有問必答。

這麽早?靜月有點傻眼,怪不得近段時間蕭辰域敢如此在小莊子裏進進出出,原來他是已經取得了宋家最有權威之人的“特許令”。

靜月接著又問了有關映州的事情,於是從蕭辰域的口中她了解到:映州在登城以南不遠處,離樺州有二百多裏,從京城坐馬車一天就能到映州。而所謂的年禮擂台賽其實就是初具雛形的現代拍賣會,隻要你手中有拿得出手的寶物,就可以上台參賽,最終獲勝者,可以在所有參賽作品中,選取自己比較鍾意的三樣東西,然後在過年的時候當做年禮送給別人。

當然,獲得優勝的人也可以不把手中多出來的寶貝當做年禮送人,留在自己家裏,但這時候就會有人去偷這些東西,而且這些梁上君子被抓到還不能送官,因為他是來拿年禮的,這是規矩。所以,一般最終獲勝者都會把得到的寶物當做年禮送給自己的摯友親朋。

年禮擂台賽在映州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有,就連街邊的孩童都會拿出自己的糖果比一比,隻不過有的擂台賽比的是財富,有的比的是眼光,而有的比的是品味,當然映州大多數百姓參加擂台賽比的是熱鬧和喜慶。

臘月二十五京城又下了一場大雪,宋戰傑、宋站偉和宋景雲處理完北郊田莊的事情,也和宋老爺子、宋景祁一齊來到了南郊過年,而宋戰遠還在北軍軍營裏處理軍務。

一家人在溫暖的客廳裏吃過飯、飲過茶之後,靜月才找到宋景祁問:“大哥,怎麽沒見到六叔,不是說他和你們一起來的嗎?”

宋景祁說道:“六叔去了映州,說是和分鏡山莊的人一起參加映州的年禮擂台賽。”

“六叔已經去了映州?”靜月有點小聲地自語反問道,但還是被身邊的宋靜珂聽到了。

“月兒妹妹是不是也想去映州玩?不如和我一起去吧?”宋靜珂的聲音很大,客廳裏其他的宋家人都聽到了,而且都看向了她們。

“靜珂姐姐你也要去映州?”靜月這下糊塗了,怎麽宋家的人今年都要去映州湊熱鬧。

“是的,明日我和譚雪、紫盈、唐敏一起去,她們本就有意讓你和我們一起去,可是又聽說你不能離開南郊,所以就沒有邀請你。”宋靜珂解釋道。她也想靜月和她一起出去玩,說實話,別看她和靜月都是宋府的嫡小姐,但是她比靜月自由多了,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也不用管其他事。

“我們也去!”宋景瑞和宋景寬早就想去映州,但是宋老爺子不放人,怕他們爭強好勝惹出事兒,但他們也好想去繁華熱鬧的映州城玩。

坐在廳中主位的宋老爺子放下手中茶杯,看著幾個孫子孫女,又特意多看了靜月一眼,發現幾人臉上都對映州充滿期待,就說道:“好了,既然你們都想去映州,那就一起去吧,但是靜月不能和你們一起去!”

“為什麽?”屋內其他人除了靜月全都齊聲問道。

宋老爺子臉一沉,說道:“哪來那麽多為什麽,我說不能就不能!景祁、景雲你們一路上給我好好看著景瑞、景寬,別讓他們兩個捅出什麽簍子!靜珂,你還是和雲小姐她們一起去吧!”

宋老爺子的話無人敢違逆,宋家幾兄弟就是想給靜月求情,但看了一眼宋老爺子的猛虎氣勢,一個個都隻能對靜月投去更多同情、疼惜、愧疚、慈愛的目光。

其實,靜月好像大聲告訴其他家人,她是不和他們一起去,但不代表她不去映州,不用對她愧疚和同情,相反她還覺得對他們有些抱歉。

當天晚上吃過夜宵,宋景瑞和宋景寬就鬼鬼祟祟地走進了靜月的書房,然後見靜月還在看書,就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堆著滿臉討好的笑意來到靜月麵前。

“二哥,五哥,這時候過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明日就要去映州了,靜月不明白宋景瑞和宋景寬來找她有何事。

宋景瑞被宋景寬一小腳踹到了靜月的跟前,揉揉自己的小腿肚,他嬉笑著對靜月說:“月兒妹妹,明日就要去映州玩了,可是哥哥們沒有東西拿得出手!”真是的,四兄弟打賭,怎麽每次都是他輸!

“東西?你們要去參加年禮擂台賽?”靜月出聲問道。

“月兒妹妹,你也知道這擂台賽?嘿嘿,我們去映州還不是為了湊熱鬧,但是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光看別人的寶物,那多沒勁,咱們宋家也不能被人瞧不起!”宋景寬胸脯一挺,仰著頭說。

靜月一樂,看著兩個哥哥說:“我看是你們兩個想去出出風頭吧!爺爺今天可說了,不許你們兩個在外邊爭強好勝,否則回來就家法伺候。”

“你放心,我們絕不惹事,就是想看看在仙客樓舉辦的最大的年禮擂台賽,聽說還有外國使者參加,到時候萬一我們溪朝拿不出比過他們的東西,不是丟了我們整個溪朝國的臉麵。好月兒,好妹妹,你就幫幫我們吧!”宋景寬連連保證不會出去惹事,就是純粹地想去參加擂台賽,純粹地去湊個熱鬧。

“那你們要我怎麽幫?”靜月也不想兩個哥哥這麽為難,能幫上他們自己就幫吧。

宋景瑞搶先說道:“妹妹,無名居士,無名居士!”

宋景寬也在一旁說道:“沒錯,月兒妹妹,你就以無名居士的名義送給我們一副剪紙吧!大小都無所謂,隻要給就行!”宋景寬嘴上說是這樣說,但他心裏明白,隻要靜月願意給他,讓他拿去比賽,那麽出手的一定不是凡品。

這一點宋景寬猜的沒錯,靜月讓冷眉從她書房的書櫃最底層的大櫃子裏,取出一個一人手臂長寬的中型絲綢錦盒,然後遞給了宋景瑞。

兩人迫不及待地打開,然後看著靜月送給他們拿去參賽的剪紙,都呆了。

宋景寬說話都不利索了:“月兒——妹妹,你——你真的讓我們拿這副剪紙去參加擂台賽?”

靜月疑惑地問道:“不好嗎?是不是覺得不夠大氣?要不,我再給你們找一副?”靜月覺得她這副剪紙挺好的呀,擱在現代那可是精品中的精品。

宋景瑞急忙擺手說:“不不不!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如果爺爺、爹還有幾位叔叔,知道我們拿著這副剪紙去參加擂台比賽,我們回來也肯定是被家法伺候!這副剪紙太精致了,任誰見了都想據為己有!”

“那你們是不想拿著它去了?”靜月沒想到兩位哥哥竟然是嫌棄它太好了。

宋景寬立即大聲說道:“想,當然想!二哥是開玩笑的,我們就拿這副剪紙去!”說完,他趕緊小心翼翼地卷起畫軸,生怕弄壞了一個地方。

兩人抬腳要離開的時候,靜月忽然想到什麽,說道:“兩位哥哥,等一下!”

靜月的出聲讓宋景瑞和宋景寬心裏一“咯噔”,兩人一起轉頭看著她問:“幹什麽?你不會是反悔了吧?”

“當然不是,嗬嗬!我隻是覺得這副剪紙還缺點什麽,想給你們補上一首詩而已!”靜月好笑地看著滿是驚恐的兩個哥哥。

“哦——原來是這樣呀!”兩人虛驚一場,又屁顛屁顛地在靜月的書案前展開畫軸,讓靜月題詩。

第二天一大早,宋靜珂就自己騎馬去找雲譚雪、李紫盈和唐敏匯合,而宋景祁、宋景瑞、宋景寬和宋景雲四兄弟也騎馬離去。等到這些人一離開,宋老爺子就對其他宋家人說,靜月也要有事外出,除夕之前才會回來。

靜月要辦的事情,宋家幾位長輩一向不過多問詢,因為他們知道靜月的不同,既然她要出門辦事,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至於蘇氏幾名婦人,宋老爺子說的話,她們從不過問反駁。

因此,靜月一身男裝,帶著冷眉和冷葉,很輕鬆地就出了南郊莊子,然後被等在不遠處的龍七,一輛馬車接到了映州。

靜月從書中大概了解了一下映州的地理人文風情:在溪朝國有一條穿越南北的童烏江,映州就在童烏江畔,是一座隻有五十年的新城,也因此這裏要遵從的老規矩並不多,反而新興的事物多一些。

映州城總占地麵積大約有六千多平方公裏,城裏有三街六巷,酒樓茶肆,青樓賭坊,各式店鋪,應有盡有。而且鬆柏繞城,柳槐護堤,山水秀麗,是一處絕佳的遊玩之地。

眾所周知,映州城的江邊有一座最大的酒樓叫仙客樓,而在仙客樓樓前搭起來的擂台是整座映州城最大、最華麗的擂台,也是每年參加人數最多,寶物最珍貴的比賽之地,因此城中大多想湊熱鬧的人,都會早早地在仙客樓外等著,即便自己不參與,也能一飽眼福。

仙客樓的房間每到年前總是特別難訂到,哪怕你是皇親國戚也不一定訂得到,更別說是頂級包間了,所以當靜月站在視野最好、最奢華的仙客樓包房裏,心裏還是小小感歎一下蕭辰域的財大氣粗和能耐。

“小姐,你看是大少爺他們!”冷葉和冷眉站在房間的另一個小窗戶邊,一直盯著下麵的人潮瞧。

靜月抬眼看去,四方寬大的擂台上,大踏步走上去的可不就是她的四個哥哥。

一直坐在房間裏飲茶的蕭辰域,聽到冷葉說宋景祁幾人上了擂台,這才起身走到靜月身邊。他對這些擂台賽沒興趣,如果靜月喜歡奇珍異寶,他隨時都能為她找來。

此刻站在仙客樓外擂台上的除了宋家四少,還有南蠻國的盧小王爺和東海國的五皇子。

南蠻盧小王爺拿來參加擂台賽的是摻入南蠻特有的藥水鍛造出來的青銅小鼎,據說經此鼎烹煮出來的食物,具有延年益壽的功效。

東海五皇子拿來參賽的是比七八歲的小孩拳頭還要大的夜明珠,最重要的是這顆夜明珠白天散發的是紅光,而晚上散發的是藍光,極為罕見。

原本盧小王爺正在和五皇子爭論誰的寶物更勝一籌,而且兩人言語之間都有羞辱溪朝國雖地大物博,但卻連一件像樣的寶貝都拿不出來。

雖然台下的溪朝百姓和世家子弟很生氣,但是他們費盡心力搜尋出來的東西,確實比不上南蠻國和東海國的。

往年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有些不忿的豪門公子就上去和人家鬥寶,結果除了被侮辱一番,還丟了溪朝國的臉麵。所以,這些年也很少有人願意去出這個風頭了。

不過,今年可不一樣,溪朝眾人一看幾位長相俊俏、氣度不凡的公子走上去,細打聽之下才知道走上台的這幾位竟然是宋老元帥的嫡孫,一個個又充滿希望起來。

“你們想要和本小王鬥寶?”盧小王爺鼻子裏冷哼一聲,斜眼看了一下宋家四兄弟。

看著盧小王爺目中無人的樣子,宋景寬就想一腳把他踹進童烏江裏喂魚,但是想起臨來前宋老爺子的警告,他就忍了下來。

“有什麽好東西,拿來瞧瞧吧!”東海五皇子也是瞧不起宋景祁幾人,他見過一麵宋景祁,知道他是溪朝北軍大將軍宋戰遠的嫡長子。但這又怎樣,他照樣不放在眼裏。他們東海國是不大,但卻是所有國家裏最有錢的,光扔掉的珍珠就能砸死他們。

仙客樓擂台賽的鑒寶評委都是各個國家最見多識廣和某一方麵最有權威的人,比如有的人對琴棋書畫的功力最有研究,有的人對刀槍劍戟的價值最為精通,比賽倒也公平。

所以,大家並不擔心比賽的公正性,他們比較擔心的是,宋家的這四兄弟手裏到底有沒有能勝過南蠻國和東海國的寶貝。

“一個破鼎,一顆破珠子,有什麽可顯擺的。今天,小爺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是真正的寶物。一個個都給小爺把眼睛睜大了,小心待會兒魂兒都被勾去,小爺可不負責收魂!”宋景寬站在擂台上“囂張”地看著盧小王爺和五皇子說道。

仙客樓上將所有一切收入眼底,聽進耳裏的靜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這個五哥原來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麵,瞧他那嘚瑟的樣子,真像是手裏拿著絕世寶物。

“哼,也不怕閃了你自己的舌頭,有時間耍嘴皮子,不如拿出東西來瞧瞧!”五皇子白了一眼宋景寬。

“二哥,咱們拿出來,讓他們開開眼!”宋景寬說完就和宋景瑞一起,從宋景雲拿著的錦盒裏取出了畫軸,然後兩個人一人一端,輕輕地先朝著台下的眾人展開。

剛才還叫嚷熱鬧的人群霎時間變得鴉雀無聲,全都大睜著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宋景瑞和宋景寬手裏的剪紙,尤其是全場的男子。

“好美,好美!”

“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美麗的女人!”

“這一定是仙女,一定是!”

……

人群瞬間又沸騰起來,有幾個定力差的男子,都暈暈乎乎地倒了,也不知是被擠暈的,還是看到畫上的人兒迷暈的。

盧小王爺和五皇子一看眾人這麽熱烈的反應,也瞬步走到畫前,這一看兩個人也是呆愣住了,那畫布上竟然是一位栩栩如生、傾國傾城、清眸流盼的天仙佳人,而且絕代美人飛行空中,祥雲饒身,紅裙飄逸,飄飄然朝著明月而去。真是看一眼魂去三分,看兩眼七魄俱丟,看三眼死而無憾。

宋景瑞幾人早料到會是如此結果,得意洋洋地說道:“這乃是天上月神嫦娥的飛天之姿,旁邊還有一位姓李的詩人為其寫下的一首詩,此詩是‘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怎麽樣?我這副剪紙贏了吧?”

誰承想,就是宋景瑞、宋景寬爭強好勝之下展出的這一副嫦娥奔月剪紙圖,惹下了一場禍端,還引出了幾筆相思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