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卿永遠無法釋懷她親手殺了蕭衍,在那之後的每一個日夜她都被噩夢折磨。

她真的好恨,恨她眼瞎心盲信了沈煜沒有信他,恨她被沈煜當做棋子的時候蕭衍為什麽不殺了她。

“…為什麽……”葉卿卿顫聲哽咽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問著,哭到嘶啞的嗓音是那樣的可憐。

為什麽?

蕭衍也想知道為什麽,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一個怎樣的噩夢。

夢裏的他又到底做了什麽?

到底是在怎樣的境遇下,他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讓她這樣痛苦。

葉卿卿的聲音漸漸低弱,她靠在蕭衍懷中,呼吸漸漸平緩,睡了過去。

昏暗的房內隻有他們淺淺的呼吸聲。

蕭衍擁著葉卿卿的手臂遲遲沒有鬆開,是他貪婪能與她相擁的這片刻,是心痛她做了那樣一個可怕的噩夢。

他就那樣將葉卿卿擁在懷中,看著她睡得越來越沉。

等她睡得安穩後,蕭衍才將她放回床榻。她躺下那刻,似是察覺到什麽,不滿地皺了皺眉。

蕭衍冰涼的指尖撫上她的臉龐,她緊皺的眉心漸漸舒展,呼吸越發平穩。

蕭衍望著她,眸中翻湧的思緒被夜色吞噬,他還是情難自禁地俯下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個輕吻。

無論她做了怎樣的噩夢,他絕不會讓她夢中的事發生。

他不會再忍讓,妥協。

他定會護住葉家,護她安好。

夜色深深,院中寂靜。

蕭衍從葉卿卿房內出來就看到坐在廊下的一個身影。

他不知何時來的,也不知在外等了多久。

“阿卿睡下了?”葉言之問。

蕭衍走過去,站在廊下望著空中的圓月,低沉的嗓音聽不出情緒:“她做了噩夢,一直未醒。”

他該慶幸葉卿卿沒有醒,不然他該怎麽解釋,為何深夜會在她的房中。

蕭衍話落,葉言之也未再開口,他們沉默了片刻。

“你今後打算如何?”葉言之開口問道,他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的搖著,微眯的眼眸看著蕭衍。

蕭衍知道葉言之為何這麽問,今日的刺殺,他能想到是誰,葉言之亦能猜到。

他們都知道這場戲就要演不下去了,所以葉言之會問他今後打算如何。

“如何?他要我死,我偏不如他所願。”

蕭衍眸色陰鷙,嗓音森冷:“他既怕我會奪了他的位,那我就如他所願。”

葉言之看著蕭衍的眸色深了深:“你要反?”

蕭衍回眸,看向葉言之:“有何不可?”

“……”葉言之難得沉默。

看蕭衍那樣認真的神情不似作假,葉言之就知道,他意已決。

蕭衍會做出這個決定,在葉言之的意料之中,因為他知道,蕭衍已無退路。

他隱忍了三年,也可以再忍三年,可沈君堯在一步步地逼他。

“你既已決定,那今後……”

“我不會與葉家為敵。”

葉言之的話被蕭衍打斷,他看著葉言之的神情如方才一樣認真。

“你既要反,葉家可不與反賊為伍。”葉言之淡聲道:“你我都明白,葉家和你一樣,別無選擇。”

“我是要反,但不是起兵謀反。”蕭衍沉聲道:“我也不會成為被世人謾罵的逆賊。”

“我會名正言順地坐上那個位子。”

隻有這樣,他才能不與葉家為敵,不讓葉家兩難,保全葉家。

葉言之看著蕭衍的神色意味深長,良久後,他突然輕笑一聲,道:“好,那我便等你名正言順的坐上那個位子。”

若是葉重和葉安聽到蕭衍這番話,興許會覺得他異想天開,要做到更是難如登天。

可葉言之不那麽覺得,與蕭衍相識多年,他信蕭衍說得出,做得到。

不起兵謀反,那他就隻有一條路。

殺了沈君堯,屠盡皇子。

葉言之還真是有些期待蕭衍會怎麽一步步登上皇位。

今後的日子,想來會很有趣。

……

蕭衍遇刺的事在王都內傳開,許多人都在猜會是誰這麽大膽,林燁也試圖去追查,可那群死士身上沒有絲毫線索。

查了幾日都查不出任何東西,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葉卿卿在那日後就連著兩日高燒不斷,旁人都說她是被卷入刺殺嚇到了,一個千金小姐,哪裏見過那樣血腥的場麵。

她不被嚇到才奇怪。

葉卿卿高燒退後很快就好了起來,並沒什麽大礙,但她又被禁足了……

“茶茶,爹和兄長他們在不在府裏?”葉卿卿坐在秋千上,百無聊賴地盯著樹上的鳥發呆。

“不在。”茶茶邊扒橘子邊說道:“再過幾日漠北質子就到了,公主也要去和親,老爺和公子他們都忙著呢。”

聽到他們都不在府裏,葉卿卿就有了出府的念頭。

刺殺的事已經過去七八日了,聽說林燁都已經不查了,那這事應當已經過去了。

“小姐不會想出府吧!”茶茶這次預料到了她接下來想做什麽。

連忙阻止:“三公子說了,在小姐的傷好之前不許出府。”

“若小姐出去了,那茶茶就要挨罰了。”茶茶有些可憐地看著她。

葉卿卿和茶茶對視片刻,敗下陣來:“好,我不出去。”

聽她說不出去,茶茶鬆了口氣,把剝好的橘子給她:“這些日子小姐總是受傷,還是先養好身子才是。”

“……”葉卿卿很無奈,接過橘子吃了起來。

說是總受傷,但也沒那麽嚴重,就是被下藥那晚她捅了自己,之後也就是前幾日為了脫身她給自己來了一刀而已。

隻是她也沒想到那一刀會讓她高燒了兩日。

更沒想到讓她做了兩日的噩夢。

她夢到的都是前世父兄和蕭衍死時的畫麵,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那兩日裏,那些畫麵在她的腦海裏反反複複地出現,讓她噩夢連連,甚至有時讓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她高燒退後,有一整日都在懷疑現在是不是她的一場夢。

還好,她的重生不是夢。

“對了小姐,方才許府有人送了封信過來,說是許四小姐給您的。”茶茶突然想起了這件事,從袖中找出那封信遞給葉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