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沉默了片刻。
葉言之先開口，他看向葉卿卿，並非詢問，而是肯定道：“你想幫沈霽。”
不等葉卿卿答，葉煊也道：“沈霽看起來是比沈暮更得勢。”
他們這麽說，葉卿卿猜不透他們的意思。
她想了想，對葉言之點點頭：“我是想幫沈霽。”
“沈暮雖得人心，可他身後並無仰仗，即便他能成為太子，也未必能做得久，但若是沈霽一定能比他做得穩。”
葉卿卿這話說完，發現他們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葉煊皺了皺眉，道：“阿卿，你不會真的和沈霽……”
沈霽在宴上說的那番話，讓葉煊驚訝，沈君堯已然不會再在讓葉卿卿嫁入皇室，所以他想不到這個時候沈霽說要求娶她是什麽意思。
這會葉卿卿又說要幫沈霽……
難不成她真的和沈霽之間真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
葉卿卿聽出葉煊的意思，連忙否認：“我與他隻見過幾次，絕不是你想的那樣。”
“如今你否認又有何用。”葉言之開口道：“沈霽在宴上說心悅你的話，現在怕是人盡皆知。”
“就算你與他沒什麽，你以為有多少人會信？”
“……”葉卿卿語塞。
他說的是沒錯，沈霽這番話又讓她成為了眾矢之的，就算她說和沈霽沒什麽，又有幾人會信？
人都喜歡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你與其擔心沈煜會不會成為太子，弑父奪位。不如想想沈霽宴上說那番話到底是何目的。”葉言之道。
“他能有什麽目的，無非是為了我們葉家的兵權。”葉煊道：“皇後想將沈梓兒指婚給我，目的不是已經明了？”
“沈霽和皇後的目的應當是一樣的，他們無非都還是想著能將咱們葉家握在手裏。”
無論是陛下沈君堯，還是那些皇子，有誰不想掌控葉家。
他們都很清楚，這些皇子生在皇室，沒有人不想要權勢，也沒有人不爭，因為不爭就隻會成為別人的踏腳石。
就像沈暮，他現在不爭，但遲早有一日，要麽被逼去爭，要麽成為王座下的一具屍骨。
“你以為今日沒能讓皇後指婚，你就不必娶沈梓兒了？”葉言之看向葉煊，淡聲道。
葉煊皺了皺眉：“我都把話說得那麽清楚了，皇後也說不舍得讓沈梓兒受委屈，那不擺明了不會再讓沈梓兒嫁來了？”
葉煊自覺他那些話說得已經夠狠了，他可是做好了以後不會有姑娘願嫁他的準備了。
若是這樣皇後還能讓沈梓兒嫁給他，那看來皇後也不怎麽在乎沈梓兒會不會受委屈。
“既然盯上了你，又怎會輕易放過？”葉言之的話簡單明了。
若北關不平，漠北不合談，他不回來，那或許皇後的主意打不到他身上，可如今北關平定，他回來了。
他們又怎會放過他。
“所以皇後還是有可能讓沈梓兒嫁給二哥？”葉卿卿也聽明白了。
葉家唯一帶兵上戰場的就是葉煊，他手裏握著的可是實打實的兵馬。
他一回來，肯定不止一個人想算計他。
“不是可能。”葉言之道：“是一定。”
“……”
“……”
葉煊和葉卿卿都沉默了。
這麽說來，葉煊不管再找什麽借口都推不掉這婚事。
就算皇後不願了，今日這事被沈君堯知道，難道他就不會下旨賜婚嗎？
他們皇室對葉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所以躲得過這個，躲不過那個。
葉卿卿是，葉煊也是。
回到府中後，葉卿卿就待在了後院。
看著漸暗的天色，她在想今夜會發生什麽事？
蕭衍到底是要做什麽？
她不可能去問蕭衍，再見到他，她也有些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
他們之間好像隔著一條鴻溝，有時卻又覺得對方就近在咫尺。
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葉卿卿感到茫然。
若再有下次，蕭衍再那樣對她，或許她會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
……
王府後院。
蕭衍一回來就看到了葉言之，他不知何時來的，但看起來像等了已久。
他回來得這樣晚，但葉言之也什麽都不問。
隻說道：“今日你在宮中與阿卿私下相見了。”
他這話並非問句，因為他很確定，能讓葉卿卿那樣開心，卻要遮遮掩掩的，隻有蕭衍。
蕭衍默了一瞬，點點頭：“是意外。”
“意外？”葉言之神色不變，問道：“那你可有對阿卿做什麽？”
“……”蕭衍不語，他明白葉言之的意思，他答應過在他事成之前不會去靠近葉卿卿。
蕭衍的沉默已是回答，葉言之難得也默了許久。
他再開口，也並非責問。
而是問道：“你可有發覺阿卿近來與以往不同。”
蕭衍頓了一瞬，點點頭：“她太過關心皇子之爭了。”
葉言之察覺到的事，他怎會沒有察覺，但即便她與以往不同又如何。
她還是她，是他的阿卿。
“蕭衍，阿卿想要沈霽做太子。”葉言之道。
“她果然還是要幫沈霽？”蕭衍話裏像是帶著怨氣，也好似還有一絲委屈。
她明明答應了他。
“她是想要幫沈霽，但你以為她能怎麽幫？她隻是葉家大小姐，上不了朝堂參不了政事。”葉言之淡聲道。
“阿卿很聰明，她在說服我們去幫沈霽。”
葉卿卿在馬車裏那番話，話裏話外的意思葉言之都聽得很明白。
“所以呢？”蕭衍神色冷靜：“你們要幫他，還是幫我？”
蕭衍知道，在他決定要奪皇位的那刻，與葉家的約定就不做數了。
隻要他們想，他們可以去幫沈霽，與他為敵。
而他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葉言之手中的折扇輕搖，他看向蕭衍，溫潤的嗓音緩緩道：“葉家不會幫你。”
蕭衍聽他這話麵不改色，因為已經預料到了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葉家再如何不願與他為敵，也是隻忠於天子的忠臣。
他不怪他們會做出這個選擇，就像他們不曾怪他。
蕭衍剛欲張口，卻又聽到葉言之的聲音。
“但我會幫你。”
葉家不會幫蕭衍，但葉言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