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卿看著鳳鳴的身影消失在人群裏,她無奈地歎了口氣。
隻是順手付了頓飯錢,沒想到認識了一位這麽真誠良善的少年。
她垂眸看著鳳鳴塞給她的那塊玉佩,這玉佩與尋常玉佩的樣式不同,刻的是一個彎月中間半環著一顆星。
這樣式的玉佩葉卿卿還沒見過,但樣子還是很好看。
玉佩的材質,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但摸起來又有些不像。
饒是葉卿卿見多了珠寶玉石,她也沒看出來這玉佩是什麽玉做的,摸起來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葉卿卿打量了幾眼就將玉佩收好,她沒覺得叫鳳鳴的少年還能回來找她。
因為他連她叫什麽,家住何處都沒問。一頓飯錢,在葉卿卿看來也沒有還的必要。
今日之後,他們可能再也不會見到了。
這件事很快就被葉卿卿拋之腦後了。
今日公主和親出嫁,王都裏裏外外格外熱鬧。
可唯獨赫連梟府上戒備森嚴,氣氛壓抑。
赫連梟遇刺後身受重傷,雖經太醫醫治,已保住了性命,可他卻一直未醒。
“葉侍郎以為,派死士刺殺九王子的會是什麽人?”林燁問道。
他難得和葉言之如此平靜地坐在一起喝茶。
葉言之抬手撐著額頭,那雙微眯的眼眸帶著一絲疲憊,他淡聲道:“林將軍以為會是什麽人?”
葉言之將問題推回給他,他並不意外,答道:“不瞞葉侍郎,我猜不出。”
“林將軍是猜不出,還是不敢猜?”葉言之嗓音慵懶,帶著一絲困意。
他和林燁這幾日都守在赫連梟府上,沈君堯下旨,赫連梟一日不醒他們就要守一日。
絕不能再讓赫連梟有任何意外。
他若再出意外,葉言之和林燁都得給他陪葬。
林燁遲疑一瞬,緩聲道:“事關重大,不敢胡亂猜測。”
“這裏隻有你我二人,林將軍但說無妨。”葉言之道。
林燁看著葉言之默了片刻,道:“我的猜測有二。”
“一是赤離,除漠北外,赤離就是我天晟最大的對手。他們知道我們與漠北講和後,就會全力對付他們,所以他們意圖殺了九王子來再次挑起天晟與漠北之間的戰事。”
“二則是……”林燁頓了頓,嗓音低了些道:“是王爺。”
他說起蕭衍,葉言之麵不改色,靜靜聽著。
“北關平定,漠北不成威脅,陛下就會……”林燁欲言又止,他覺得不該和葉言之說這些。
說懷疑赤離還好,但說懷疑梁王蕭衍。
說多了,萬一說錯了什麽,被葉言之抓住當把柄,那他可是要頭疼了。
但沒想到,他沒說完的話,葉言之替他說了下去。
“平定了漠北,陛下接下來就會想除掉王爺這個心腹大患,王爺必定知道。所以他派人殺九王子,讓漠北再開戰,陛下就無暇去動他了。”
葉言之說完這些,抬手揉了揉眉眼,他麵上的疲憊不是作假。
他本就體弱易病,如此熬上幾日,實在傷身。
“不錯,我就是這般猜想。”林燁見葉言之敢說,他也不藏著掖著了:“但就是不知,到底會是誰?”
刺殺赫連梟的都是死士,一個活口都沒有,這事就是想查都沒辦法查下去。
沒有證據,就算猜到了也是死局。
“我與林將軍都能想到此處,那有如此猜想的怕不止你我二人。”葉言之道。
“事實如此,容不得旁人不猜。”林燁道。
恐怕他們的陛下也是這般猜想,所以得知找不到任何線索時,才會那般惱怒。
葉言之閉眼假寐,不再答話,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也不知赫連梟何時會醒。
若他再不醒,葉言之當真要撐不住了。
“葉侍郎累了,不如去歇息片刻,有我守著就可。”林燁難得見葉言之也有累得說不出話的時候。
“多謝林將軍好意,不必了。”葉言之便是再累,他也要等到赫連梟醒來。
因為他在等一樣東西。
看葉言之堅持不去歇息,林燁也不再勸他,赫連梟的生死至關重要,他們沒辦法鬆懈。
不多時,貼身看守著赫連梟的太醫突然來告訴他們,說赫連梟醒了,請他們過去。
一聽他醒了,葉言之臉上疲憊的神色斂去,那雙狐狸眼恢複清明。
林燁也如釋重負。
他們來到赫連梟房內,就看到了麵色蒼白躺在床榻上的赫連梟。
比起那日他在宴上的張揚跋扈,此時的他虛弱得連手都抬不起。
看到他們,赫連梟對守在房內他的侍從虛弱張口道:“給他們。”
“是。”侍從拿出一塊殘缺的玉佩,遞到了他們麵前。
看到那玉佩,葉言之眼眸微微眯起,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那半殘的玉佩上看得出上麵有個字。
即便那字缺了一半,林燁還是認出了。
“這是赤離皇室中暗衛的隨身令牌!”
“何處得來的?”林燁問道。
赫連梟深出口氣,看向他們的眼神冰冷:“我遭遇刺殺時,府中一個下人趁我不備重傷了我。”
“這玉佩是他身上的。”
赫連梟原本不會受這麽重的傷,但他大意了,他一心提防那些死士,忽略了身邊的下人。
那下人當時怕得瑟瑟發抖躲在一旁,他無暇分身去管,也未想到一個看上去憨厚老實的下人,會提劍暗算他。
他一時不備,就被重傷了。
“府中下人?”林燁眉心緊皺,赫連梟府上的下人都是他挑選安排進來的。
裏麵竟然混進了赤離的人!
“那下人被我所殺,但他與死士是否是同夥,我無從得知。”赫連梟的目光看了看林燁,又看向葉言之:“還請二位,給我一個交代。”
“九王子安心養傷,此事我會如實稟報陛下,也必會追查下去,給九王子一個交代。”林燁道。
死士查不出線索,但這身帶玉佩的下人是他挑選的,這次順藤摸瓜,必須得查出個結果來!
“那就有勞林將軍和葉侍郎了。”赫連梟說罷便閉上眼歇息,不再理會他們。
這次重傷不在他的意料之內,無論是誰要殺他,不管他們怎麽算計。
赫連梟都不在乎,他會甘願來做質子,是有他的目的,是為了一個人。
葉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