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月很快壓下了心中的疑慮,武安侯是皇上倚為臂膀的重臣,君臣關係自然親厚一些。

更何況這青天白日的,禦書房附近有當值的太監和侍衛,眾目睽睽之下,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會循規蹈矩的。

自己將來是做皇後的,她在後宮,雲錦嫿在前朝,她們兩個之間沒有恩怨情仇的爭鬥。

沈淩月迅速調整好麵部表情,她清清白白的千金小姐,吃一個離婦的飛醋,沒的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她笑意盈盈,挺直了腰背,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向那一抹明黃的身影兒。

她與皇上有過數麵之緣,雖然沒有說過話,但是他那清雋挺拔的身姿,眉目如畫的容顏,已經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其實皇上還是平王的時候,就有人誇讚,這位默默無聞的皇長子,著實生了一副好皮囊。

隻是,俊美抵不過權勢。

三公九卿和勳貴世家,沒有誰會因為他出眾的相貌,把女兒嫁給他。

現在,登上帝王寶座的他,成了南陵所有未出嫁的女子心儀之人。

隻是,卻不是誰都有機會能夠接近他了。

沈淩月醞釀著情緒,準備以最美的姿態出現在宣平帝的麵前。

蕭槿安鳳眸一斜,看到自己和雲錦嫿已經在沈淩月的視線範圍之內,他薄唇噙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錦嫿,朕忽然想起來了,禦書房裏給你準備了雲片糕,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朕去給你取來。”蕭槿安彎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在外人的角度看來,兩個人舉止親昵,甚至流露出幾許曖昧的意味來。

雲錦嫿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蕭槿安腳下生風,已經進了禦書房的院子。

沈淩月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湖,猶如被人投入了一顆石子,**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皇上對雲錦嫿,不是一般的好啊!

他們之間,似乎已經超越了君臣的界限。

皇上還不曾娶親,雲錦嫿卻是嫁過一次人了,自然知道如何取悅男人。

她,不會對皇上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吧?

這就是她的不對了。

太後娘娘給了她天大的恩典,齊王府的二公子那也是皇室宗親,她還不滿意嗎?

“武安侯,兵馬司的職責不是負責保衛京師之地的安全嗎?”沈淩月詫異地問道。

雲錦嫿這身份,出現在宮廷之內,就不大合適。

日久生情,這男女之間接觸久了,未免會生出別樣的情愫來。

沈淩月臉上帶笑,語氣溫柔,但是雲錦嫿卻很輕易地感受到了她的敵意。

呦,這還沒入宮呢,就容忍不了皇上身邊有別的女人了?

啊不,她跟皇上有君臣之誼,兄弟之情,不是男女關係。

隻是,她為什麽要跟沈淩月解釋?

“沈小姐,皇宮不在京師之地嗎?”雲錦嫿負手而立。

她身穿甲胄,頭戴盔纓,肋下配著長劍。

站在那裏,威風八麵。

無形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沈淩月一窒,被問了個啞口無言。

隻臉上的笑容,一點兒不變。

沒想到,雲錦嫿不但手上功夫了得,一張嘴也甚是鋒利。

自己還是不要跟她正麵交鋒得好。

“宮裏的侍衛都哪裏去了,竟然勞動武安侯親自護駕,這不是大材小用了嗎?”沈夫人四下環顧,一副為雲錦嫿抱不平的模樣。

“保護皇上,護佑南陵,這是本侯的分內之責。沈夫人,忠君護國,還有大小之分嗎?”雲錦嫿正色問道。

“武安侯說的是,是我言辭不當。”沈夫人訕訕的笑。

這女人,怎麽軟硬不吃呢?

雲錦嫿眼神一飄,向內院看去。

取個雲片糕,要這麽久?

蕭槿安該不是故意把自己丟在這裏,對付沈家母女的吧?

這兩個人還真討厭。

不過是仗著仁壽太後這個靠山,就對她指指點點的,真是狗仗人勢。

沈家母女對視一眼,雲錦嫿跟個門神似的,擋在了院子門口,禦書房裏悄無聲息的。

想來,她們今天是見不到皇上了。

“武安侯,不忙的時候,來府上坐坐,我很願意結交您這個朋友呢!”沈淩月主動示好。

“本侯一介武將,沈小姐如果不嫌棄我粗鄙,我改日自會登門拜訪。”雲錦嫿見她放下了身段,態度跟著和緩下來。

她做人,就是這樣的恩怨分明。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但是,你打我一拳,我要踢還三腳的。

“那我就在府中恭候了,武安侯,咱們後會有期。”沈淩月笑吟吟地跟她道別。

“沈夫人、沈小姐,慢走。”雲錦嫿禮貌回應。

沈淩月走起路來,風擺楊柳般的好看。

那嫋娜的背影,讓同為女子的雲錦嫿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兩個人走遠了,蕭槿安才親手捧著一碟雲片糕慢騰騰地走了出來。

“蕭……皇上,沈家的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人也很聰明。出宮的路不止一條,她特意繞到這裏,是想一睹聖顏的。看起來,她對你,還真有幾分勢在必得的意思呢!”

雲錦嫿皺了皺眉。

她對沈淩月的印象,更不好了。

跟仁壽太後一樣,這也是個占有欲和控製欲都很強的人。

不過,她比仁壽太後更圓滑更懂變通之道。

咬人的狗,不叫。

沈淩月這種上頭一臉笑,腳下使絆子,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的人,蕭槿安能是她的對手?

“快吃吧,你最喜歡的雲片糕。”蕭槿安把碟子遞到雲錦嫿的麵前,聲若洪鍾。

雲錦嫿下意識地就想去捂他的嘴。

他今天怎麽了?

說話總是高門大嗓的?

難道最近耳朵出問題了,自己聽不見,也唯恐別人聽不清楚?

剛要走到拐角處的沈淩月猛然回過頭來,遠遠地看到了雲錦嫿的手貼著皇上的臉。

陽光給那個顏如冠玉的男人鍍上了一層淡金的光芒。

沈淩月抬手擋住了眼睛,這麽遠的距離,她看不清皇上的表情。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他在笑。

那笑容,不但刺眼,還刺了她的心。

武安侯在皇上心裏,有著非同一般的位置啊!

自己,能取而代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