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浩心亂如麻,他終於意識到,雲錦嫿離開平陽侯府,把蘇家的好運也給帶走了。
“子文,你祖母說得對,問問淩萱,那些銀子都用在什麽地方了?”
“爹,我已經問過了,除了貼補家用,都用來給兒子打點前程了。不然,您以為這正四品的官職會落在我的頭上?”蘇子文說完就進了內宅。
攪亂這個家的明明是雲錦嫿,為什麽祖母和爹爹都開始不待見萱兒呢?
她柔婉溫順,自從進了蘇家的門兒,與他恩愛非常,對長輩恭敬孝順,馭下寬厚,大家都忘了她的好嗎?
平陽侯若有所思,說起來,這幾年淩萱的父兄晉升得雖然不快,但是分別進入了戶部和吏部。
那可是最有實權、最有油水的地方。
而子文,得到的不過是個閑職。
遠遠比不得雲錦嫿威風。
得道者多助,就連靖王都主動向雲錦嫿示好,難道真是他蘇家做錯了?
“唰!”
一道身影利落的從馬背上飄落,穩穩地落在鎮國將軍府門前,竟是個翩翩美少年。
看年紀約在十七八歲,玉白的臉,漆黑的眉,又圓又亮的鶴眼,含著淺淺的笑意。
鼻豐而高,菱角嘴,上揚的弧度挑出慵懶隨意的笑紋。
烏黑的頭發束了起來,發髻上壓了一頂鑲嵌了珍珠的金冠。
他錦衣華服,身材高挑,略顯單薄。
一襲寶藍的直綴長衫,腰間係著一條金絲纏繞的玉帶,帶鉤是同色的玉石。
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裏,俊美飄逸,又很自然地流露出與生俱來的矜貴。
“靖王蕭牧塵來訪,勞煩代為通稟。”他對著門口的守衛和氣的笑笑。
守衛急忙施禮問安,另外一人撒腳如飛進去報信了。
雲錦嫿帶著白芷和青黛把靖王迎進花廳,蕭牧塵坐在了客位。
看著仿佛從水墨畫裏走出來的少年,雲錦嫿暗自感歎:皇家的子弟,都出落得如此豐神俊朗嗎?
“武安侯,本王今日前來是給你送銀子的,喏,十萬七千五百三十二兩,分文不少。從此後,你與蘇家的賬就一筆勾銷了。”蕭牧塵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
“哦?王爺是受蘇家所托?”雲錦嫿微微一笑。
蘇家在朝堂依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哎,本王是擔心他們一時籌措不到那麽多銀子,借故拖延,想方設法地賴賬。本王主動借給他們十二萬兩紋銀,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也免去了武安侯前去討要的麻煩。那等混賬人家,不值得你再與他們糾纏。”蕭牧塵笑容和煦,如一縷春風吹過心田。
雲錦嫿一愣,靖王這是為了她?
可是,他們沒有交情的啊!
“王爺,這……多謝您費心了。”雲錦嫿起身道謝。
“嗤!”蕭牧塵一聲輕笑。
“武安侯,本王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我這銀子可不是白借的,一年下來,有四萬兩的收益呢!皆大歡喜的事情,本王何樂而不為呢?”蕭牧塵得意地揚揚眉。
雲錦嫿抿了抿唇,蘇家,是那麽容易榨出油來的嗎?
“嘿嘿,雖然明知道本王是下了狠手宰他們一刀,平陽侯府卻隻能忍氣吞聲。除了本王這裏,他們再借不出一文錢來。武安侯,本王不是個仗勢欺人的,隻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一個孤女。你是南陵的有功之臣,我皇家定然不會虧待於你。”
蕭牧塵很有耐心的解釋,唯恐雲錦嫿誤會了他。
“多謝王爺拔刀相助。”雲錦嫿粲然一笑。
惡人自有惡人磨,靖王自小就詭計多端,不過他在京城並無惡名。
遇魔成魔遇佛成佛。
他是什麽人,取決於對方是善是惡。
“哎,我們相識多年,你何必跟本王如此生分?”蕭牧塵渾不在意地擺擺手。
雲錦嫿:“……”
他們兄弟,都是這樣安撫立下戰功的武將嗎?
“武安侯,日後不管遇到什麽麻煩,本王都能為你做主。靖王府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著。”蕭牧塵就差把“本王護著你”幾個字給直言不諱的說出來了。
雲錦嫿幹幹地笑了幾聲,嗯嗯,皇宮她也可以自由出入的。
皇家這是擔心她擁兵自重,還是怕她造反啊?
被捧得太高,日後會不會跌得很慘啊?
“武安侯,告辭!”蕭牧塵來去如風。
事情辦完了,心意也表達了,沒有賴著不走的道理。
武將嘛,都講究一個幹脆利落。
“小姐,靖王也跟您有交情?”青黛小臉上劃出碩大的問號。
“隨同父母參加宮宴的時候,有過數麵之緣。不過,並無深交。”雲錦嫿輕輕搖頭。
“小姐,靖王正值青春年少,他該不會對您動了別的心思吧?無事獻殷勤,總是別有用心的。”白芷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睛,善意地提醒。
青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如此說來,那個賊,肯定也沒安好心啊!
“小姐,您可別被一點兒小恩小惠給感動了。有些男人,比戰場上的敵人還狡猾呢!”青黛繃著小臉兒。
這江洋大盜和靖王,都是不能招惹的人物。
一個膽大包天,一個笑裏藏刀。
他們不會帶給小姐幸福的。
“想什麽呢?靖王是先皇的嫡子,身份高貴,人品出眾,他未來的王妃必然是才貌雙全,聲名清白的世家女子。他送我的不過是現成的人情,其實人家更看重的是那筆銀子。你們兩個,一個自作多情,一個杞人憂天,也就你們兩個把我當做稀世珍寶。”雲錦嫿啼笑皆非地搖搖頭。
她與蘇子文的恩怨,表麵上看是以她“休夫”的結果取得了勝利。
但是在大多數人的眼裏,她離經叛道,不可理喻,依然是蘇家的棄婦。
不要說皇上和靖王,就是門第高一些的官宦子弟,世家公子,娶妻的時候,都不會把她納入考慮範圍之內。
“小姐本來就是璀璨的明珠,當年仰慕小姐的青年才俊能從府門口排到城門外呢!如今您立了戰功,又封了武安侯,我竟然不知道什麽人才配得上您了呢?”青黛發了愁。
雲錦嫿眸光幽暗,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為什麽選個另外的地方再跳下去?
男人,可沒有她的家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