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槿安笑得見牙不見眼,小丫頭很快就是他的了。

雲霆將軍夫婦不在,關神醫就是錦嫿的長輩了。

這婚事,他母後和關神醫都不反對,這就算是得到了長輩的支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再請個德高望重的官員來做媒人,他們的親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到了慈寧宮,莊靜太後讓雲錦嫿坐在了她的身邊。

雲錦嫿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脊背繃得直直的。

“武安侯,這裏是慈寧宮,不是戰場,你不用這麽緊張的。”殷玉蓮柔柔地笑。

“不緊張,不緊張。您這麽和藹可親,微臣不緊張。”雲錦嫿幹笑幾聲。

手心兒裏卻攥了一把汗水。

奇怪了,她麵對囂張跋扈的沈璃,都毫不畏怯。

莊靜太後這麽溫柔可親的人,她怎麽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了呢?

“武安侯,你有喜歡的人嗎?”殷玉蓮溫笑開口。

雲錦嫿䀹了䀹眼睛,而後畢恭畢敬地說道:“回太後娘娘的話,我爹、我娘、我哥哥嫂子,都是我喜歡的人。”

這回答,沒毛病吧?

“嗤!”

莊靜太後笑出聲兒來。

這丫頭,是真不懂她的意思,還是怕自己怪罪他?

“原來,我還會笑?”殷玉蓮摸著綻開的唇角,有片刻的失神。

曾經的她,是一個眼裏有光嘴邊有笑的姑娘啊!

進宮之後,她的眉頭就再也沒有舒展過。

“太後娘娘笑起來,可真好看啊!”雲錦嫿真心誇讚。

她白皙的麵龐像一朵恬靜的蓮花,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跟蕭槿安笑起來的樣子極為相似。

像一縷春風,輕拂心田。

像冬日的暖陽,驅散了寒冷。

“你知道嗎?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太後娘娘這個稱呼。”殷玉蓮輕歎一聲。

嗐,她跟武安侯說這個幹什麽呢?

母儀天下,這不是每個女子夢寐以求的尊榮嗎?

“太後娘娘,微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如有冒犯,還求您恕罪。”雲錦嫿眼珠兒一轉。

“武安侯不必客氣,隻要不是謀逆,皇上都不會治你的罪。不過是閑話家常,我哪裏會怪你呢?”殷玉蓮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雲錦嫿這才注意到,除了在沈璃麵前,這位太後娘娘還真沒有自稱過“哀家”。

沈璃說得對,她對先皇果然沒有絲毫的情意。

不用問了,自始至終,她都很抵觸入宮這件事的。

她心裏在意的人,一直都是關伯伯吧?

關伯伯托她給太後娘娘帶話呢!

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關伯伯讓我替他問問,您喜歡做醫仙穀穀主夫人嗎?”雲錦嫿大著膽子問。

太後娘娘即使怪罪,也應該向關伯伯興師問罪,不會難為她的。

畢竟,她就是個傳話的。

“啊?”殷玉蓮愣住了。

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有窘迫、有羞澀,有甜蜜、有期待,當然還有恐慌。

她站起身來,推開了窗子再推開了房門。

還好,外麵靜悄悄的,一個閑人都沒有。

她重新掩了門窗,定定地看了雲錦嫿好一會子。

“你和他是什麽關係?”殷玉蓮有些惱怒。

關山月怎麽可以不經過她的允許,就把他們的事情告訴外人呢?

還有,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他竟然可以讓雲錦嫿代為傳達。

要知道,他們的過往,她就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隻字未提啊!

“關伯伯是我娘親的師兄,我娘曾經跟他開玩笑,日後生下兒女,兩家親上加親,要做親家的。可能,是我娘親性情過於……潑辣,關伯伯他不想跟我們家結親,所以,才一直沒有娶妻吧?”

雲錦嫿戲謔地笑道。

在關伯伯心裏,“潑辣”已經是對娘親最高的評價了吧?

“哦,想不到雲夫人竟然是醫仙穀的人。”殷玉蓮再看雲錦嫿,就生出幾分親切之感來。

她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之計,就是,不知道雲錦嫿能不能同意?

“武安侯,你們兩家結親,好像不可能了。關山月現生肯定是來不及了,我虧欠了他的情分,拿兒子抵債行不行?”殷玉蓮促狹地笑。

真是奇怪,跟雲錦嫿相處,她的心情格外愉悅呢!

“什麽意思?您要讓皇上認關伯伯做義父嗎?”雲錦嫿眨巴著大眼睛。

太後娘娘好算計!

“對啊!槿安做了關神醫的義子,你們兩個結親,不就是完成你娘親的心願了嗎?”殷玉蓮直言不諱。

她不能再給雲錦嫿裝傻充愣的機會了。

兒子的心意她已然明了,她也看得出來小丫頭是那麽在意槿安的安危。

她要做的是撮合這對有情人,而不是棒打鴛鴦兩離分。

她和關山月相愛卻不能相守的悲劇,不能在他們身上再次上演了。

“太後娘娘,這,這不妥!微臣已經嫁過人了,我,我……”

“我配不上他”這幾個字,雲錦嫿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其實,她覺得她真嫁給蕭槿安了,是那個家夥兒高攀她了呢!

畢竟,從小到大,都是她保護他呢!

“關山月,他,他不嫌棄我嫁過人生過孩子了嗎?”殷玉蓮揉搓著衣角,悄聲問道。

“關伯伯說餘生隻願與卿度,不負深情共白頭。”雲錦嫿脫口而出。

這是她從話本子裏看來的,用在這裏,再合適不過了。

殷玉蓮滿麵緋紅,比情竇初開的少女還要嬌羞幾分呢!

想不到,他還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呢!

“錦嫿,我們都遇到了最好的男人。我已經錯過了,你可千萬不能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了。”殷玉蓮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還,換了稱呼。

兩個男人都沒有對她們生出嫌棄之心了,作為女子,她憑什麽要輕視雲錦嫿呢?

遇人不淑,又不是她的錯。

“太後娘娘,您還是勸勸皇上打消這個念頭兒吧!隻要傳出一點點風聲去,南陵的朝堂必然一片大亂。”雲錦嫿雖然很感動,但還是拒絕了。

她沒有想到莊靜太後對她沒有一點點的嫌棄。

但是,她不想讓蕭槿安成為昏君,更不想讓自己被罵作禍國殃民的妖妃。

“天下事無大小皆決於上。”殷玉蓮氣勢凜然。

“那他要是讓您嫁給關伯伯呢?”雲錦嫿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原則貫徹到底。

慈寧宮裏,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一時誰也說服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