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來了,看著被揍得爹媽都認不出來的蘇世子,笑也不敢笑,問也不敢問,隻低頭給他檢查身體,盡自己的本分。

“蘇世子,傷情不是很嚴重,大多數都是皮外傷,用了止疼化瘀的藥將養些時日就會好起來。隻是你右肋疼痛難忍,想來是肋骨斷了。

這個治療倒不難,服用接骨丹,外敷膏藥,骨頭能夠重新長好。不過需要臥床靜養。傷筋動骨一百天,三個月內注意飲食,忌**。”大夫開了藥方,叮囑了注意事項。

淩萱的眼角連著抽了幾抽,他三個月不近女色,自己可怎麽熬?

哪個天殺的下的黑手啊?

打人就打人,為什麽還要她跟著受煎熬呢?

這一晚,平陽侯府忙到四更天才安靜下來。

蘇子文疼得不住呻吟,端茶倒水,起臥、如廁都需要淩萱幫忙。

淩萱小意溫柔地服侍他,心中卻暗自抱怨:她的命怎麽這麽苦?

老太太那邊剛消停了沒幾天,蘇子文又倒下了。

蘇子文是她的終身依靠,她自然不能也不敢用對老太太的方式來對待他。

隻是,她不好過,也不能讓雲錦嫿自在逍遙。

哪怕,能給她添點兒堵也是好的。

“夫君,這場無妄之災來得蹊蹺,傷你的和放火的賊人到底是誰?會不會是同一人所為?咱們家到底是得罪了誰?”淩萱皺著兩道細眉,驚懼地問。

“萱兒,小順子到現在都沒回來。你說,他是不是暴露了?如果他被抓住了,要是供出我來,可怎麽辦?”蘇子文也很慌。

畢竟,連靖王都牽扯在內了。

如果他的計謀沒有得逞,就算雲錦嫿和陸明軒能放過他,蕭牧塵也會給他一些苦頭吃的。

“別胡思亂想,他如果被抓住招供了,那幾個人還不打上門來?很可能就是,靖王不屑結交商賈,沒有跟陸明軒見麵。”淩萱心頭“突突”亂跳,急忙找了理由安慰著他也安慰了自己。

“你派人去把小順子找回來,送他去鄉下吧!”蘇子文見不到這個人,一顆心始終懸著。

淩萱點點頭,眼底晦暗不明。

有些人知道得太多了,就不能留著了。

隻是,她的人還沒派出去呢,京兆尹的衙役就到了。

這次林大人沒有給平陽侯府留任何的情麵,知道蘇子文臥床不起,直接命人把他抬到了公堂。

“蘇世子看看,這個人你認識嗎?”林森指著堂下的一具屍體。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蘇子文的心險些從腔子裏蹦出來。

完了!

小順子果然被抓住了,還把他給供出來了。

可是再定睛一看,他麵如枯槁,臉色慘白,嘴唇也沒有血色,兩隻眼睛閉著。

小順子,死了?

蘇子文嚇得抬手捂住了胸口,隨即心中狂喜。

死了好死了好,死人最可靠了,能替他保守秘密。

這下,死無對證,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他穩了穩心神,一開口聲音抑製不住顫抖:“林大人,這是我府上的小廝小順子,他犯了什麽事兒,怎麽會死在您的大堂上?”

“他牽扯上一樁重要的官司,在審問過程中卻意外身故了。蘇世子,這小順子是你蘇家的家生子,他曾經招供作奸犯科是受人指使,你是他的主子……”

“林大人,這奴才在外麵做了什麽事情,我一概不知。”蘇子文急忙打斷了林森的話。

“一個月前,我房裏丟了幾樣擺件,查到了小順子的身上。這奴才嘴硬,在他房裏翻到了贓銀,他卻瞪著眼睛不承認,隻說是在賭坊裏贏來的。我打了他幾板子,一氣之下把他攆出府門,他就此不知去向。

大人,敢問他在外麵是攔路搶劫了,還是與人打架鬥毆了?早知道這奴才賊性不改,我就不該氣怒之下把他趕出去,若是對他嚴加管束,他也不會落到害人終害己的地步。”蘇子文惺惺作態地擠出幾滴眼淚來。

“蘇世子,他犯的錯是死罪。你這一麵之詞本官還需要細細查驗,在官司未了結之前,你脫不了嫌疑。”林森對蘇子文的說辭並未全信。

“大人盡管調查,但凡您有傳喚,子文必定及時前來。”蘇子文很配合的說道。

出了大堂,蘇子文癱在軟榻上,後背的衣裳都被冷汗打濕了一大片。

林森沒有透露一句與案情有關的內容,他隻知道小順子死了。

他是事情敗露,畏罪自殺了?

還是在審案的過程中,挺刑不過被活活打死了?

可是看著他身上衣衫完整,不像受過刑的樣子。

林大人說的“意外”,不會是被人殺害了吧?

那,又是誰幫了他這個大忙呢?

蘇子文心思不定,他太想知道小順子的死因了。

不但是他想,雲錦嫿也想。

她從來沒有把蘇子文當作對手,那人隻會些卑鄙下作的手段,她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的惡意猜測和詆毀。

但是一想到,背後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著她,她整個人都不舒服了。

敵暗我明,形勢對她很不利啊!

這種你明知道有對手,卻不知他是誰的狀況,讓她覺得很被動。

雲錦嫿一直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

在戰場上,她是主動出擊的那一方。

她正坐在燈下猜測著敵方的來曆,忽然聽到“啪”的一聲。

江湖人慣用的問路石?

雲錦嫿伸手拿起了防身的寶劍悄悄出了門,快速奔向房後。

月光下一個黑影輕飄飄地落在地麵,他左右看看貓著腰躡手躡腳地向窗戶靠攏過來。

雲錦嫿看了看三米多高的圍牆,想到了被她跟丟了的殺人凶手。

好賊子,這可是你送上門來的,休怪我不客氣。

雲錦嫿淩空躍起,身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手中的寶劍銀光閃閃,劍氣森森,壓在了那人的後脖頸兒上。

“別動!否則我要了你的狗命!”雲錦嫿低聲嗬斥。

“錦嫿,是我。”那人委委屈屈地出了聲兒。

雲錦嫿趕緊撤回了寶劍,嘴角一陣抽搐。

這哪裏是狗命,她差點兒一寶劍削掉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