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年紀在五十開外,身材修長,青竹一樣挺拔。

白白淨淨的臉,五官端正,麵容祥和,像個飽讀詩書的學士,隻一雙眼睛鷹隼般銳利。

“師叔救我!”時天宇大喜過望,急忙大聲求救。

來的這個人,他認識啊!

正是師父的好朋友,“乾坤一劍”修侑年。

修侑年皺著眉毛,一臉嫌棄地說道:“這麽大的人了,還能被一個小姑娘給欺負了,真給你師父丟臉。難怪西濱國小式微,都是因為你做了他們的國師啊!”

時天宇:“……”

不帶這樣打擊人的,我去西濱的時候,他們比現在還弱呢!

“師叔,這丫頭她不講武德,我們好歹也算師兄妹了,侄兒對她毫無防範之心,一時不察,才中了她的詭計。”時天宇為自己辯解。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道理即便你師父沒教過你,自己還悟不出來?”修侑年繼續教訓道。

“是是是,都是侄兒的錯,還求師叔出手相救。”時天宇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誰讓自己這狼狽不堪的一麵,被師叔給看去了呢!

修侑年這才轉身盯著雲錦嫿,語氣不善地訓斥:“不過是想問個消息,用得著這樣殺氣騰騰的?女孩子家,要溫柔敦厚,你這樣凶神惡煞的,哪個男人見了不望而生畏?如何能嫁得出去呢?”

“就是,縱然你是女將軍,離開戰場,也要有些女孩子的模樣。”時天宇在旁幫腔。

雲錦嫿低眉順眼的,顯然對師叔有幾分畏懼。

能看到小丫頭吃癟,他心裏就高興。

“我教訓自己的徒弟,要你多嘴?”修侑年冷睨了他一眼。

時天宇滿頭滿臉的黑線,雲錦嫿是修師叔的徒弟?

完了,他沒救了!

他這人最是護短,自己的門人弟子如果被人欺負了,就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他也會帶人追過去討個說法的。

哦,不對,他沒欺負雲錦嫿,而是被欺負的那個。

“師叔,算了,算了,侄兒自認倒黴,吃了這個啞巴虧。您也別訓師妹了,隻讓她放開我就行了。”時天宇哪裏還敢要求師叔主持公道?

“師父,他欺負徒兒。徒兒如今娘家沒有人撐腰了,還求師父為錦嫿做主。”雲錦嫿給師父行了大禮。

小姑娘又乖又委屈,修侑年頓時心疼了。

他抬手解開了束腰的大帶,那是純牛皮所製,非常結實。

“啪!”

皮帶毫不留情地抽在時天宇的肩頭,疼得他皺著眉頭咧著嘴。

師叔不但護短,還不講理!

你見過誰家欺負的人被綁在樹上,差點兒丟了耳朵啊?

“師叔,侄兒冤枉!”時天宇叫道。

“我在樹上都聽明白了,你隻說實話就行。”修侑年一皮帶抽在他的腿上。

“侄兒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時天宇咬緊牙關。

一點兒皮肉之苦都忍受不了,他也不用在道上混了。

修侑年點手招呼雲錦嫿過來,笑道:“為師還有一樣功法沒有交給你,現在就傳授給你吧!”

雲錦嫿眼睛一轉,哦,明白了,大概是折磨人的手段。

“請師父賜教。”雲錦嫿虛心求教。

“這分筋錯骨手的厲害之處在於不僅能快速製服對手,還能讓他品嚐筋斷骨折之痛。據說,那痛楚堪比萬蟻噬心,就是鐵打的漢子也熬不住。

你剛開始學,掌握不好力道,讓你時師兄給你做陪練,想來他不會反對的。”修侑年自顧自地說道。

“時師兄,準備接招吧!小妹若是練得不好,還望你及早指正出來。”雲錦嫿摩拳擦掌。

時天宇:“……”

你們師徒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不用管我的死活!

“看好了。”修侑年親身示範。

“啊!”時天宇一聲慘叫。

雲錦嫿撿起一大把落葉塞進他的嘴裏,“好心”地解釋:“時師兄,被人聽見了看到了,有損你的威儀。”

時天宇氣得直想問候雲家的十八代祖宗,隻是,他不敢。

不用雲錦嫿動手,修師叔就能活剝了他的皮。

打也打不過,逃又逃不掉,罵還罵不出來。

時天宇別提有憋屈了。

他是神意門的大師兄啊!

就連師父都對他高看一眼,卻被他們師徒當做了玩物。

奇恥大辱啊!

“你如果想起來什麽,就點點頭,切磋武藝嘛,講究的是點到為止。”雲錦嫿笑得人畜無害。

“嗚嗚……”時天宇連連點頭。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不是認慫,隻是,識時務而已。

畢竟在他們手裏吃了虧,自己沒辦法報仇,師父也不能給他出頭。

修師叔的一張嘴,和他的武功一樣,都是鮮少遇到對手的。

雲錦嫿用那把匕首慢條斯理地清理著他嘴裏的樹葉,時天宇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他真怕雲錦嫿“一不小心”割了他的舌頭。

那個,這是警告他不想說話,就一輩子都別開口了嗎?

“好了,時師兄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雲錦嫿歪頭看著他。

有些人,就是喜歡敬酒不吃吃罰酒。

“西濱的駙馬就是你三哥,桐桐是他和公主的兒子。”時天宇一句廢話沒有。

雲家人的狠辣,是一脈相傳的。

雲錦嫿跟雲浩然比起來,不遑多讓。

“我三哥在幽冥穀遭遇了什麽?我其他的親人去了哪裏?”雲錦嫿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不知道……師叔,您別動手,您就是殺了我,我也真的不知道。三年多了,雲師弟不肯跟我說一句話。”時天宇急得麵紅耳赤。

要不是被捆住了四肢,他是要對天發誓的。

“哦?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三哥的事情?”雲錦嫿眯起了冰眸。

三哥去西濱肯定是投奔時師兄的,他做了什麽事情,讓三哥痛恨至此?

時天宇心虛地別開了眼睛:“我,我沒做什麽啊!”

修侑年一根手指指向他的膻中穴,不悅地說道:“青陽道人教出來的都是什麽玩意兒?說話比拉屎還費勁兒呢!”

時天宇眼珠兒都不會動了,這麽一個斯文儒雅的人,怎麽言辭如此粗鄙呢?

他忽然就理解了,雲錦嫿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為什麽會比羅刹還凶?

敢情,是深得修師叔真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