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浩剛剛起床,聽到下人的稟報,手哆嗦的半天扣不上紐襻。

“侯爺,快去派人找找,子文可不能出事兒啊!我就這麽一個兒子。”淩美娟衣衫淩亂,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平陽侯府共有三子二女,但隻有蘇子文這個嫡長子是她所出。

在後宅中,兒子,比丈夫的寵愛更重要。

蘇浩麵色黑如鍋底,幾個兒子,也不能隨意任人宰割啊!

他蘇家是百年世家,不是砧板上的魚肉,誰想割哪塊兒就可以隨便動刀子。

“報官,即刻報官!替本侯爺向朝廷告假,我要親自帶人去尋。”蘇浩急赤白臉地吩咐。

蘇子文的失蹤,驚動了兵馬司和京兆府兩個衙門。

一大早的,京兆府的堂鼓就被敲得震天響。

林森急忙更衣,坐在了公堂之上。

一看到蘇家人,他被壓下去的起床氣“噌”地一下冒了出來。

他這衙門都快成為平陽侯府私用的了,短短的時間裏,蘇家就麻煩他四次了。

“出了什麽事情?是你們家又要休妻啊,還是世子爺又被打了?”林森麵帶揶揄之色。

蘇家下人不理會他的嘲諷,帶著哭腔說道:“林大人,我們世子爺在房中安歇,天亮的時候,少夫人發現他不見了。這大冷的天兒,厚衣服沒穿,鞋襪沒穿,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您是京城的父母官,還求大人派人把我們家世子早點兒給找回來。”

“睡覺的時候丟了?”林森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麽離奇的事情。

“你家世子不會患了夜行症,自己出去遊玩了吧?”他想到一種可能。

“不不不,絕對不會,我們世子身體健康,沒有這種怪病。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家人趕忙申明。

“本官知道了,自會派人尋找,有了下落,會通知平陽侯府的。”林森雖然對蘇子文沒有半分好感,但是該擔負起的責任還是要擔起來。

今天失蹤的是蘇子文,明天或許就是別人了。

兵馬司也接到了蘇家的求助,雲錦嫿有些頭大,三哥一夜未歸,不是說好打一頓的嗎?

他不會把人給打死了,然後,毀屍滅跡了吧?

“兵分兩路,一路在城內尋找,一路出城在周邊搜查。”雲錦嫿吩咐下去。

她自己帶了一隊人馬在京城內的大街小巷四處詢問,找得到找不到就看蘇子文的運氣了。

傍晚時分,一輛騾車停在了平陽侯府門口兒,趕車的人畏畏縮縮地上前,縮著脖子說道:“我車裏有個人說是貴府的世子,你們看看,可是真的嗎?”

他,瞧著不像。

但是那人賭咒發誓,說自己是侯府世子,還躺在騾車的車輪下,威脅他不送自己回京,就橫屍當場。

他一個鄉下人,膽小怕事,不敢沾惹這人命官司,就硬著頭皮進京了。

侯府的人正跟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呢,聽了這話,急忙挑開車簾,探頭向裏看去。

稻草鋪上躺著一個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麵,頂著烏青的眼圈,兩頰腫得老高,嘴裏不斷地呻吟著。

這聲音,有些耳熟。

“快,把人抬出來,去稟報侯爺。”有人吩咐一聲。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人搭了出來,看著他的穿著都搖了搖頭。

這哪裏是世子爺,分明像個窮苦的百姓。

平陽侯夫婦和淩萱跑了出來,看到這個髒兮兮,被打得五官都難以辨認的人,都後退了幾步。

“他不是夫君,夫君昨夜穿的是月白的綢衣。這狂徒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世子,還不把他送到官府治罪?”淩萱捂住了口鼻,一臉的嫌棄。

“他穿的是我家裏一件過冬的衣服,我發現他的時候,他隻有一件單衣,光著兩隻腳,眼看都快凍死了。”那趕車的人在一旁搓搓手,心裏也直犯嘀咕。

送他回來累著騾子費了草料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要連累自己啊!

“萱兒……”蘇子文氣若遊絲地低呼了一聲。

身子一個後仰,暈了過去。

這一路上他把手臂咬得鮮血淋漓,才保持一點點清醒的。

現在,再也堅持不住了。

“子文?真的是你!快扶世子爺進府,請大夫來。”淩美娟一迭聲地吩咐。

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怎麽隔三岔五就挨一頓胖揍呢?

平陽侯府一陣大亂,都忙著搶救蘇子文去了。

趕車的人孤零零地站在府門外,等了半天也沒有人出來招呼他。

他不由得搖搖頭,自己好歹算是對這家有救命之恩吧?

他們竟然連一口熱水都舍不得給他,這樣的人家,報應還在後麵呢!

趕車的人搖搖頭,隻好自認倒黴,趕著騾子向城外走去。

“啪嗒!”

不知道什麽東西落在了他的車轅上,趕車的人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錠銀子。

他拿了起來,掂了掂,大概有五兩重。

“哎呀,這是老天開眼了。人生在世,還得多多行善啊!”趕車的人把銀子揣了起來,對著天空拜了幾拜。

屋子裏,蘇子文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被扒了下來,淩萱拿了熱水手巾,親自給他擦洗。

一邊擦一邊落淚,這身上姹紫嫣紅的,沒有一塊兒正常的膚色了。

“什麽人下此毒手?我平陽侯府到底招惹了哪路凶神惡煞?”淩美娟哭的眼淚鼻涕糊在了一起。

“娘,還能是誰?您看,我們家剛過了幾天太平日子,這雲錦嫿剛剛回京不久,夫君就遭了毒手,肯定與她脫不開幹係。”淩萱紅著眼圈兒。

不管是不是雲錦嫿,推到她身上,蘇家準保會深信不疑。

“既然已經一刀兩斷了,為什麽還要苦苦相逼呢?雲錦嫿,她到底想幹什麽?”淩美娟果然信了。

“得不到就想毀了唄!她那個人,惡毒著呢!”淩萱輕歎。

“她,她要殺了子文?”淩美娟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

“先別胡亂猜疑,等子文醒過來,我們問問便知分曉。”蘇浩雖然麵色也很難看,但是還沉得住氣。

最近,他們家可沒有招惹雲錦嫿。

她也沒有理由揪著蘇家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