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句說了謊話,而後再說出另一句謊話。這後麵的謊話,往往都會被認為是真話。連續說兩次謊話,可還真不多見。皇上太過於自信,他認為不會有人敢欺騙他兩次。楊昭也就利用了這一點,迷惑了這個皇上。
皇上的臉上沒有一絲變化,也不知是相信還是不相信。楊昭反倒是坦然一片,她對皇上的想法一點也不猜度,隻是她對自己很自信。
皇上沉吟說道:“既然你已經進了王府,為何沒有做好準備將蘇青葉救出來?莫非你還有其他的目的?”
楊昭麵容嚴峻,沉聲說道:“裕親王府的守備森嚴,皇上也是深有體會。試問在那種護衛的圍堵之下,保住自身就已經很困難了,又如何能救出一個弱女子。”
皇上想了想似是有理,他隻是覺得楊昭一定是另有目的。他不允許自己的心腹手下對自己有一分的隱瞞,追問道:“你就不怕這一次王府有了防備,將蘇青葉隱藏起來讓你再也找不到嗎?”不能殺,還可以藏。
楊昭揚了揚眉毛,說道:“藏能藏到哪去,怎麽轉還是在裕親王府裏。如果是要送出王府,小臣相信一定逃不過皇上的法眼。”別說裕親王府內有皇上的暗衛,就是外麵一定不會比王府內的少。
皇上得意的笑了笑,其中夾雜著一絲陰險,說道:“你這丫頭倒真是聰明,居然還利用到朕的頭上來了。”
楊昭頷首抱拳,謙恭道:“小臣不敢,隻是皇上費盡心機安插人手在裕親王府內外,這些人必定是受過皇上悉心栽培。若是無用武之地,豈不是白費了皇上的心血。再者說了,這蘇青葉現在也不止關乎毒案,也關乎皇上大業了。”
蘇青葉一個被囚多年的棋子,其中自然不會隻是為了隱瞞毒案這麽簡單。要是單為下毒一事,蘇青葉早在三年前就被殺人滅口了。
皇上隻是輕微思慮就明白了楊昭所指,說道:“那依你看,裕親王府意欲何為?”對蘇青葉的調查,楊昭遠比自己要來得清楚。
楊昭正色說道:“小臣現在還沒有絕對的證據,不過依照小臣猜測,裕親王跟沈侯爺之間定有密謀,而這密謀之事,隻怕不隻是想要危及皇上而已。”
皇上心驚的目光一怔,他多年來一直提防的就是裕親王謀朝篡位,這個老家後跟誰結黨他都不會覺得意外。可這目的不是為了謀朝篡位,那可就真有些說不通了。
皇上驚疑問道:“哦,你這麽說可是有什麽證據?”
楊昭搖頭,說道:“小臣沒有,隻是小臣問皇上一句,你對沈侯爺如何?”
皇上冷哼一聲,說道:“這個老家夥,在民間還是朝野皆是德高望重,朕也是那他沒辦法。不過沈明風算是安分守己,朕的政策他是多有推崇,所以每年朕給的賞賜也會多些。”
楊昭點頭,說道:“這就是了,小臣鬥膽一言。若皇上是臣子,麵對一個待自己還不錯的君主,難道還會生了反心嗎?裕親王若是成了新君,可否會比自己原先侍奉的君主要待自己更好?”
沈明風已經是封侯,對於異姓人來說這已經算是最高的恩賜了。異姓王在大梁還從未出現過,而且自古君王隻要封了異姓為王,此人必分割皇權,心生反意。
皇上斟酌片刻,隻
覺楊昭所言雖然毫無憑據,但細細想來卻十分的符合人之常情。誰有了權力,欲望野心都會膨脹。誰不想坐上這九五之尊的寶座,誰不想君臨天下,號令群雄。
皇上問道:“那依你所言,沈明風為何要跟裕親王交好,白白的遭朕猜忌呢?沈明風可從來沒跟朕提過裕親王之事。”
楊昭不敢再過多猜測,搖頭說道:“這個小臣就真的不知道了,隻能等待時機成熟,救出蘇青葉才能得知。”蘇青葉所言,她在王府也在默默的做著調查。
皇上眯起了眼睛,說道:“時機成熟?這麽說,你是有了完備的計劃了?”
楊昭麵容平淡,冷靜說道:“小臣不過就是這麽一說而已,不過皇上如果問的話,小臣倒是願意說出心中所想。隻是思慮尚淺,若有不周之處,還請皇上不要笑話。”
皇上似笑非笑,勾起了嘴角,說道:“你說吧。”悠閑的靠在了身後的龍椅上,像是聽故事一樣端起茶杯。
楊昭斂其了笑容,說道:“依小臣看,沈侯爺隻怕是忠於皇上的,這跟裕親王的交好也不過是為了迷惑裕親王。若是真有打算跟裕親王交好,隻怕早就有所動作了,皇上別忘了沈明風有一個女兒,雖然年紀還未到出閣,可這成親之前可還有定親一說。”
皇上想起了沈靜言,這個才貌冠絕京城,萬人崇敬的女子。早在沈靜言幼時就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年宴上一曲古箏那是讓群臣皆為癡迷。這樣的女子,隻要是男人都會新生愛慕。
皇上悠悠的點頭,說道:“沈靜言確實是個好女子,就算沈明風不用此女,裕親王也該想她提親才是。如此說來,這兩人實際上還是貌合神離,各懷鬼胎。”說罷,皇上便得意的笑了起來。這一個看似大敵的人,隨時可能從內部瓦解,這如何能不讓人高興呢。
楊昭繼續說道:“而蘇青葉現還在王府,也許這也是裕親王用來對付沈明風的一個對策。蘇青葉是毒案最大的嫌疑人,一個宮女可沒膽子毒殺皇後。蘇青葉隻要隨便說出一個比她地位要高的人,這個人就會成為眾矢之的,百口莫辯了。”
蘇青葉說是沈明風,那刑部為了以示公正必然要徹查,而且是革去侯爺之位。沒了侯位的沈明風,落為階下囚。那可是連楊昭這等官,都不會再懼怕他了。
皇上似是有些驚愕,說道:“難怪蘇青葉會一直安然的活了三年,不止沈明風,就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被這個女人的一句話給送入黃泉。”裕親王竟然留著這麽一個棋子,皇上眼眸沉了下去。有其一必有其二,除了蘇青葉之外,裕親王不知還有什麽隱藏的殺招。
皇上似是想到了什麽,連忙坐起了身子,緊張道:“不好,若是這蘇青葉說出朕是毒害皇後的凶手,裕親王指責朕為君不仁,那朕的皇位已是岌岌可危了!”
楊昭反而冷靜,說道:“皇上多慮了,若是真如此的話,裕親王早就這麽做了,又何苦關押蘇青葉這麽多年。而且昨夜小臣夜行王府,聽到了幾句話,他們對蘇青葉的看守似乎不是那麽的嚴密,時常會發生蘇青葉逃走的事情。”
那些流言也不是最近才流傳開的,隻不過裕親王府時不時的鬧鬼,讓無聊的宮人多了一點談資而已。裕親王府被封的地方本就偏僻
陰森,會鬧鬼也是正常的。隻不過宮人不知,那根本不是鬧鬼,而是逃跑而出的蘇青葉。
皇上擺了擺手,說道:“這留著終究是個隱患。”眼眸閃過殺機,皇上麵色陰冷了下來。
楊昭心驚,皇上居然為了免除後患想要殺了蘇青葉,他在裕親王府的暗衛是完全可以很輕易做到的,無論是在飯菜裏下毒,還是直接殺死。
楊昭連忙說道:“皇上!這蘇青葉可千萬殺不得!”
皇上語音低沉,冷冷說道:“為何殺不得,難道你想看著百官逼朕退位?”蘇青葉是楊昭的表姐,皇上心知她很可能是於心不忍。可為了他的大業,這一點感情他是不會在乎的。
楊昭冷靜下來,抱拳說道:“小臣絕非是為了一己私情,隻是皇上想想,蘇青葉可以陷害皇上那反過來呢?亦是如此,蘇青葉若說下毒的人是裕親王,又當如何?”
皇上眼眸一閃,似是被說動了,呢喃道:“這也是的。”蘇青葉被囚禁在裕親王府多年,裕親王想要借她之口誣陷大臣。可這一切的理由都可以坐實了裕親王府居心不良,心懷不軌的罪名。
楊昭見皇上斟酌,繼續說服說道:“隻要小臣想辦法救出蘇青葉,皇上就能與掐住了裕親王府的咽喉!”
皇上麵容有些得意可又浮上了一絲淒涼,冷笑道:“沒想到,朕要對付一個敵人,居然還要靠一個女人。”多年的鬥爭,對付裕親王是束手無策,若沒有楊昭這一言,他也並不覺得自己占了上風。
楊昭笑了笑,寬慰道:“自古成王敗寇,所用的一切都是手段而已。這當中是夾雜了男人還是女人,根本不會有人在乎。皇上莫忘了,現在坐在龍椅上的人是你。當年舉薦你的,也是憑著太後的正直一言!”
太後雖然吃齋念佛,可也不是個默默無聞的人。當年先皇一死,不止裕親王還有很多的皇子皇叔都在爭權奪位。太後是當時的皇後,作為後宮之主,她站出來無疑比起其他的皇親來並不遜色多少。
國之大業,授以正統子孫。當今皇上乃是先皇的嫡子,雖然年紀很輕可也具王者風範。裕親王的才能也是與皇上在伯仲之間,隻可惜立嫡立長。皇上在這一方麵占盡了先機,受太後的言語鼓動,百官也紛紛擁護皇上登基。
皇上似是有所動容,點頭道:“是啊,若沒有太後當年的正直敢言,也沒有今日朕的皇位。你說的有道理,這成敗不過是結果,這過程如何根本不重要!”
成王敗寇,從千古以來就是如此。
皇上滿意的看著楊昭,說道:“朕現在用你,不也是正在靠女人嗎。現在,朕就命你速速的想出法子來,救回蘇青葉。這武器不在自己手裏,朕是一日都不會安心的。”
楊昭見皇上放下了殺心,放心道:“這個自然,皇上莫忘了她也是小臣的表姐。小臣隻求皇上鏟除裕親王後,看在蘇青葉戴罪立功的份上,免了她的死罪。”
這死罪是皇後要蘇青葉定的罪而不是皇上,皇上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再說這幕後主使是裕親王,顏皇後也不會無故的遷怒到一個小角色上。
皇上振聲道:“好!隻要你說的計謀得以兌現,裕親王鋃鐺入獄的那一天,就是你表姐蘇青葉安然之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