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現身的很及時,不上不下的時間,既沒有讓人等得心生煩躁,又正好吊足了人們的胃口。許多大爺一見到老鴇,口中的不時的開始催促,拿著手中的花生殼拋到了台前,打趣著老鴇。

對於這等沒有禮儀的客人,舞鳳樓出現得很少。可無論是多麽高雅的殿堂,總會有那麽幾顆老鼠屎的。這大爺見滿場的人都盯著他,一時之間也閉了嘴,縮了縮身子。

老鴇麵帶一臉的濃妝,堆出了滿麵的笑容,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大爺們,老身這就有禮了。”這老鴇年紀大約三四十歲,可聲音聽起來卻溫潤入耳十分的好聽。

老鴇繼續說道:“今夜舞鳳樓還是老規矩,咱們這明碼實價標出來。黃牌姑娘三千兩銀子,橙牌姑娘五千兩,紅牌姑娘則是一萬兩。”

就是最低檔的姑娘都要三千兩,舞鳳樓的女子可當真是比其他青樓的女子都要貴上數百倍了。在其他的樓裏,就是頭牌姑娘到了一千兩也是到頂了。

“一萬兩!”顏臨驚訝的高呼了起來,這讓周圍的幾桌客人都嗤笑了一聲。看來對這些熟客來說,一萬兩對他們來說也並不算什麽。

老鴇身後左右兩側,鶯鶯燕燕的女子接連而出,並成三排前後交錯。衣裳顏色各異,這站列排布,錯落有致,看上去就如一副美麗的畫卷。

緊接著,幾個婢女小廝將一張單子分發到了每一桌的客人手中。上麵盡是女子的姓名,名字都是由不同的顏色書寫而成,就是紅橙黃三種色彩。排列之下的身邊還有數字的標記,楊昭細看之下才發現那些女子的腰上都別著一個做工精致的小飾品,飾品的形狀就成了一個數字。

楊昭漠然的看著手中的冊子,這樣明碼標價出來把人出賣,跟畜生有什麽分別。就算舞鳳樓是一等的青樓,但青樓到底還是青樓。女子到了這種地方,都不會受到多大的尊重。

待客人將台上的女子都掃了一遍,笛簫之聲陣陣而起,那些衣著豔麗,麵容清麗的女子也都隨著伴奏曲子,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客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名冊,眼睛裏閃著貪婪的光,不停的在台上女子的身上掠奪著。在這等**裸的目光之下,楊昭心裏深處滿是厭惡。

“我看這個七號不錯。”吳為康往嘴裏拋了一粒花生,拿起身邊的小筆在七號的名冊上勾了一下。交給了身邊的小廝,這七號是紅牌。吳為康就這麽輕輕一勾,就勾去了一萬兩銀子。

“我可事先已經說好了,這酒水算我的,剩下的可自己負責了。”吳為康對著麵色有些難看的顏臨,居高臨下的傲慢說道。

顏臨麵容一僵,他的家族可不像吳為康那麽的財大氣粗,縱使還算富貴可也還不至於到可以一擲千金,揮金如土的地步。隻是這麵子可不能丟,顏臨冷笑一聲,說道:“這些胭脂俗粉,如何入得了本少爺的眼。吳少爺隻怕是不常來吧,這剛出來的不過是開胃菜而已,真正的好貨色可還在後頭呢。”

顏臨早在來之前就已經打探清楚了,這些第一次出來的都是很普通的貨色。奸商都是如此,真正的好東西是不會在第一

時間就拿出手的。

吳為康見顏臨說得正經,以自己對他的了解,顏臨並不是在虛張聲勢。看著台上的那些豐滿婀娜,腰肢纖細的女子,這裏麵任何一個人都比皇宮裏的宮娥都要美麗得多。就這樣,還隻是普通貨色。

吳為康心中感歎,怪道都說舞鳳樓奢華,在他看來這一萬兩就真夠奢華了,沒想到還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吳為康說道:“這麽說,你是想待價而沽,坐等更好的女人了?”上下打量了一下穿著有些普通的顏臨。比起他自己的那一身,顏臨的簡直就是抹布。

顏臨絲毫不在意吳為康蔑視的眼光,高昂起了頭,說道:“我隻希望到時候吳大少爺高抬貴手,別跟我搶就好。”

吳為康笑了笑,說道:“那可難說了,若是真如你所說的這麽好。我一次坐擁兩個沒人,享受齊人之福也不是不可以。”刻意的拍了拍自己華服的袖子,示意自己的富有。

楊昭冷靜的坐著,無論是現在台上的這些女人,還是顏臨所說的更加美豔的女人,她通通都不在乎。她心中所在意的人,隻有一個。

綺雪,這個女人在舞鳳樓裏是賣藝不賣身的。樓裏也不止她一個這樣的女子,隻是綺雪的名號是遠近馳名。在座的很多客人,都是趕了幾天的路來的,就隻為一睹紅顏。

每月就隻有兩天綺雪會登台演出,即使是這樣也比現在台上的女子為舞鳳樓帶來的利潤要多。楊昭隻等著綺雪登台,她要好好的觀察這個神秘的女人。

“這位少爺。”一個小廝點頭哈腰的迎了上來,手中拿著名冊說道。“這還有另一位客人可圈了七號姑娘,爺您看您是多加些價碼還是?”

舞鳳樓裏的規矩,若是有兩個客人同時選中了一個姑娘,那就看看誰給的價錢高了。

顏臨嘴角嗤笑,端起了酒杯故作姿態的飲用著。在顏臨麵前,吳為康自然不會丟臉,可他也不會就這麽中了顏臨的激將法,對小廝說道:“算了,本少爺忽然覺得那個姑娘也沒多好。既然後麵還有好的,那本少爺就再看看吧。”

小廝笑了笑,點頭而去。對於他們來說,誰得了姑娘根本沒什麽分別。

顏臨冷笑,沒想到這樣都不能激怒他,反倒讓他抓住了自己的話柄做了一個很好的推托之詞。

吳為康見楊昭安靜得有些不對,詢問道:“昭弟,你這是怎麽了。這不是你說要來的嗎,怎麽倒了這竟變成了一個乖孩子了,你娘又不在這。”說著自己也發現有些失言,幹咳兩聲轉了話鋒。“我的意思是,我們不會告訴你娘的。這裏的客人大多也都是妻管嚴,不會有人告發,你就放心吧。”

楊昭搖搖頭,說道:“這男人喝酒本是再正常不過了,我不過是換了一個有女人的地方喝酒,這有什麽好怕的。你看那邊,柳大人王大人不也就坐在那邊嗎。”

順著楊昭的指示看去,果然就看到了那兩個官員。大梁官員不得嫖娼,可官員彼此之間哪有不喝花酒的。於是官員間也形成了一種默契,就是看到了誰都不會告發,就算兩人之間是敵人也好,是朋友也罷。

吳為康

就不明白了,說道:“那你怎麽還一副悶悶不樂,憂心忡忡的樣子。這地方也不是龍潭虎穴,就算不叫姑娘也沒人笑話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若是看上喜歡的了就說,今天你的份就算在我頭上了。”

楊昭心知自己就算叫了十個頭牌,吳為康也照樣擔負得起。隻是吳為康不知道,楊昭並不是因為錢財而在憂心,說道:“這如何好意思,不過卻之不恭。吳大人這麽說了,可就別怪楊昭不客氣了。”

吳為康笑得狡猾,低聲說道:“說實話,這地方你不是第一次來了吧?”見楊昭答應得如此利落,吳為康篤定了方才自己心中的一絲猜測。

顏臨也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扭頭看著楊昭。這樣一個年紀的男子來了花樓也不奇怪,隻是他想不到楊昭能來的起這等揮金如土的地方。

楊昭麵容淡笑,點頭道:“來過,不過是白天來的。一個多年未見的兒時玩伴,在這舞鳳樓做小廝。那天見了一麵之後,他就打算回老家,說是不會再來京都了。”

半真半假的謊言,楊昭說起來才不會讓人懷疑。楊昭若說沒來過舞鳳樓,顏臨跟吳為康若是多了心眼去查,說不定就將沈靜言的事給挖出來了。這一說是見玩伴,還是大白天,兩個人頓時就會失了興趣。

一曲簫鼓歌聲落下尾音,台上的女人不用說都已經被客人給勾選了去。舞鳳樓的女人從來不會有一個人晚上沒有生意,這還是最低價的女人。若是想要一度春宵,這可以說是很多人唯一的機會了。

“我出去透透氣。”楊昭見接下來竟然還有三四場的演出,她不關心那些女人的價錢如何,隻是呆在這麽濃厚的脂粉香味中,她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慢著!”吳為康站立起來,一把將楊昭按在了座位上。“你可不能落荒而逃啊。”

楊昭尷尬的笑了,說道:“我為何要落荒而逃,真的是喝多了幾杯,先出去透透氣罷了。”

顏臨此刻也幫襯著吳為康,說道:“傳聞你可是千杯不醉啊,這才喝了多少你這就不行了?怕不是酒醉人,是別的什麽東西想將你勾出去吧?”

吳為康被提點,抓住楊昭肩膀上的衣襟,左右四下看了看。見旁邊沒有女人再看著他們這邊,審視著楊昭,說道:“是不是方才有什麽姑娘給你塞了小紙條,讓你偷偷的去幽會了?”伸出手去就要搜楊昭的身。

楊昭下意識的往後一躲,雙手抱住了前胸。一臉的驚愕,似是被非禮了一般。她前世作為女子,已是成人了。麵對男人的輕薄舉動,楊昭還是產生了下意識的反應。

吳為康也是被嚇得驚疑,說道:“怎麽了,竟跟個小女兒一樣。本少爺可是愛女人的,沒有那等斷袖之癖。”

楊昭眨了眨眼,回神放下了手。這種反應以後還是不要出現的好,不然的話就算騙得過吳為康跟顏臨,也會遭到其他狐狸的猜忌。

“各位大爺稍安勿躁!”老鴇攤著雙手扯著嗓子說道。“這後麵的演出咱們就先壓一壓,相信各位大爺不會生氣的,因為老身知道,各位爺今夜都隻想看一個人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