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令武跌跪在地上,茫然而驚恐的看著這四散在地上的香。沒了這邊境來的還顏香,他還如何跟爹交待,又如何坐實他不在京都的證據。

飛大蟲不屑的嗤笑,低頭看著頹敗的孫令武,說道:“還顏香?果然是送給女人的東西。太後她老人家吃齋念佛的,應該是心如止水了,還需要什麽駐容養顏。這小子竟敢拿太後做擋箭牌,真是膽大包天了!”

鐵石冷笑,低頭瞥見了地上的另一抹不同於粉末雪白的白色,細看之下竟然是一張小小的圓形竹管子,不過隻有一根手指般粗細,不細看真的難以察覺。

“這是什麽東西?”鐵石將白色竹管撿了起來,上下的翻看著,而後打開了口子,隻見裏麵竟塞了一個折疊起來的小小紙卷。

風剛一見,連忙退後了幾步,麵色煞白似是見了鬼一般,指著那竹管手指顫抖,說道:“我見過這樣的竹管,這種竹子是有西域之地才有,據說這種竹子不怕水火,是專門用來傳送情報的!”

此言一出,所有在城門口看熱鬧的人,皆是嘩然一片。

在大梁建國,平定之後。不少的士卒將領都給父老鄉親講起了西域邊境的一些戰事,其中就有截獲西域情報的故事。那些竹管色澤雪白,被打磨得十分的精致。有很多都被收繳了下來,留在了一些百姓的家中,作為一些戰利品擺放著。

一個眼尖的販子盯著那,說道:“是的是的,這樣的竹子我家也擺了一個。我爺爺當年也是士卒,還是在沙場裏撿到的呢!”

隔壁某個小販戳了戳他,說道:“我看你是認錯了,沒事別瞎說,這禍從口出啊。”朝著他擠了擠眼,示意其不要多說話。

哪知那個小販竟然是個直腸子,理直氣壯的說道:“這竹子我從小看到大,還時不時的拿出來玩,被我娘打了好幾次呢。怎麽會認錯,這就是西域的竹子!”

一時間,大街上竟是議論紛紛。這丞相之子怎麽會有這西域敵人通報消息專用的竹管呢。而且還是小心的藏在一個木盒子裏,盒子裏還裝著一堆香粉。還說是給太後的壽禮,這不禁讓一些明白人開始懷疑起了孫令武。一邊跟著身邊的人碎碎念,一邊狐疑的打量著孫令武。

孫令武呆愣的看著風剛手中的竹管,也是被嚇壞了。太後的壽禮沒了,又一下子出了這樣的意外,他慌張的開始搖頭,說道:“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飛大蟲忽然指著孫令武,說道:“好你個小子!本以為你隻是貪花好色給女人買點香粉,如今你還借著給太後獻壽做這等裏通外敵的勾當!”

孫令武麵容驚的慘白,守城的一個將領走了上來,他負責京都的城門守衛,對這等細作之事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讓孫令武進城沒有搜查,也是因為他是丞相的兒子,手中又有太後的壽禮。

如今壽禮被幾個無賴給毀了,還牽出了這樣一個秘密。將領便也不再姑息,邁著沉穩的步子就走到了孫令武的身邊,說道:“孫少爺,這竹管你是從何而來啊?”

孫令武害怕的搖頭,連忙說道:“我不知道,我買的不過是有美容養顏之效的特製珍珠粉而已,不知道裏麵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將領盯著地上的粉末,低頭點

了一些放進了嘴裏,珍珠粉是好東西,世間難求,這偶然遇到了,將領也是心生了好奇。借著調查,便淺嚐了一下。

隻是將領皺起了眉頭,說道:“這珍珠粉怎麽竟然是麵粉的味道。”怕是自己嚐錯了,將領揮手讓幾個手下也來試一試味道。結果幾個人,都說的確是麵粉。隻不過是摻和了一些香料,將麵粉磨得細一些罷了。

孫令武連說道:“不可能!不可能!”自己的伏下了身,將那細粉用手指點著送到了嘴裏。可那的的確確就是麵粉的味道,珍珠粉他是嚐過的,跟口裏的味道截然不同。

將領眯起了眼睛,望著地上頹然孫令武。用麵粉混合香料,這樣的東西送給太後。隻怕就是傻子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不由得讓將領更加的懷疑了。

裏通外敵是重罪,這抓住通敵的罪人可是連升三級的功勞。別說是孫令武了,就是天皇老子在眼前,將領也不會放過這麽一個絕佳立功的機會。

將領清了清嗓子,說道:“孫少爺,此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還請少爺跟末將去刑部一趟吧。”說著去拉孫令武的胳膊,想將他扶起來。

孫令武以為將領要捉拿他,似是被驚雷擊中了一般跳了起來,發瘋似的說道:“不關我的事!這是一個商販賣給我的!一定是他!他才是那個裏通外敵的人!”

胡言亂語的在街上瘋狂的叫喊著,越是如此的癲狂,人們就越發的不相信孫令武所說的話。

飛大蟲三個人此時正叉著手,在一旁看好戲似的看著孫令武的笑話。這等大官的兒子出醜,自然也會讓這做爹的麵上無光。

孫令武原本隻是失手殺人,憑著孫世良的手段會讓他平安無事。就是真的坐實了孫令武的罪,他也可以受到從輕發落的待遇。可裏通外敵就不同了,別說是孫令武就是親王郡王都要依法論處。

孫令武一個人如何也抵擋不了將領幾個人的圍攻,他不過是在做著困獸之鬥。不多時,孫令武就怒吼著被按倒在了地上,整個人在地上掙紮扭曲,被反綁了起來。

將領為了逃脫罪責,大聲的對著四方說道:“孫少爺隻怕是有些神誌不清了,未免傷人傷己,我們先將他綁起來。末將依法辦事,還請諸位百姓不要驚慌。”

一席話說得為國為民,十分的動聽。

飛大蟲看著孫令武被架走,轉過身去都暗自的衝著對方奸計得逞般的笑了笑。這雖然說是無意的挑釁,到底還是撞破了一個通敵的奸細的秘密。

到時候,隻要按照楊昭吩咐的在公堂上說上一番,坐實了孫令武的罪。這兩大重罪加起來,那可就沒有他的活路了。

而飛大蟲他們會因此而受到誇讚,將功補過,抹去了侵地凶暴舉動。隻要他們低聲下氣的給哪些小老百姓道個歉,一切也就過去了。

孫令武一死,嚴鬆林的仇也就等於報了。他們三個人也算是揚眉吐氣了一番,從市井無賴變為了一個為民除害有功的人。

至於孫令武會不會放過嚴鬆林,嚴鬆林的下場會如何,那飛大蟲可是絕對不在意的。這個老匹夫曾經想要他們的命,隻要保住了自己的命,他們三人也就不計較這麽多了。

裏通外敵是重罪,這可不是上報刑部就了

事的。而且這次事關孫世良的兒子,對於滿朝文武來說,可是一個值得思量的機會。

孫世良如今正坐在書房裏,燭火昏暗的照在他的側臉,顯得整個人更加的陰鬱不堪。幾個謀士戰戰兢兢的半弓著腰站在一側,風輕吹過,將他們的背脊打得一陣冰冷。這是他們才發現,自己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

這些人都已經年過而立,都是幼年讀書時就跟著孫世良。十幾年來,他們從未見過孫世良這個樣子。唯一的一次還是在十年前,先皇病逝眾皇子爭位之時,他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幾個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孫令武沒有能讓自己從命案中脫身,反而還將自己給陷入了一個大麻煩裏。外人自然不知,但孫世良可沒有這麽愚蠢。

孫世良陰沉沉說道:“你們可查清楚了?這將香粉賣給令武的人,究竟是誰!”

幾個謀士嚇得一哆嗦,其中一個人站了出來,說道:“回大人的話,我們幾個都已是派出了所有的探子,在邊境裏搜尋了幾天幾夜,可始終也沒有少爺所說的人啊。”

孫令武所言,他策馬趕到了驛站,可是卻沒有見到孫家的手下官員。等了整整一天也沒有半個人影,孫令武正著急要如何回去交差。隻見一個絡腮胡子,滿麵棕色皮膚的人就坐在了他的身邊,談論起了還顏香。

太後雖然不算老邁,但女人總是愛美的。就算太後吃齋念佛,也終究是一個女人。再者說了,來給太後尋找壽禮不過是個借口罷了。隻要帶些隻有邊境才有的東西回去就成了。

孫令武見那人不似中原人,卻說得一口好漢話,幾番詢問之下,才將這還顏香給買了下來。孫令武將自己隨身的家傳玉佩給押了下來,說香粉的錢他們自可以到孫府上取。以十倍的價格,他們才同意以玉做抵押出售香粉。

可是這一連幾日都過去了,依舊沒有人來孫府取錢。孫世良便明白了,這根本就是有人在設計孫令武。這商人不出現,誰也不能說孫令武去過邊境,也沒有人能證明這香粉是孫令武從商人手裏買來的。

孫世良沉沉的歎了口氣,他心知在邊境一定找不到這樣一個人,不過是抱著一線希望去嚐試罷了。

一個謀士見孫世良目光沉沉,眼淚似是在眼眶裏打轉,連忙說道:“大人,就算沒有人能證明少爺買了香粉,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少爺裏通外敵啊。我們幾個明日再上嚴府去,找嚴鬆林讓他乖乖安分!”

話說出口,此謀士也是沒了底氣。嚴鬆林就這麽一個獨子,隻要能為愛子報仇,就是讓他下十八層地獄他也在所不惜。可隻要有機會,對於現在的孫世良來說還是要嚐試的。

孫世良就像一個幹枯衰敗的枝條,風吹得他似是有些搖晃,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令武是保不住了,要想救令武隻能去求一個人。除了那個人之外,誰也沒有辦法。”

眾謀士一怔,十分驚愕的望著孫世良,說道:“大人,這可是通敵的嫌疑,負責此事的部門官員眾多,可是不好打點啊。”

為避免徇私枉法,這通敵之罪都交由三四個部門分別審查,而且官員是一起調查。其中不乏有些正直之人,其中也不乏勾心鬥角之徒,就是為了互相監督免生禍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