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宜嗔宜喜是為何?
殷子晏的書房,成親時改成了琉璃碧紗櫥,算是給了妻子用,他自己卻是將書房搬去了二樓,這地方寬敞了不說,沒有人來人往的打擾,他自己也隨心些。
莫蓮萱後來便讓布兒領了書房伺候的差事,但是這會卻是錦兒回話,那布兒人呢?
錦兒見主子詢問,忙笑著言道:“雖然世子不讓人跟著伺候,布兒卻也不敢偷懶,婢子瞧著她也是跟著世子上了二樓,怕是在門口守著呢。”
莫蓮萱聞言這才點了點頭,她當初選了布兒,就是因為布兒忠心的緣故,現在看來倒是不差,隻不過這書房那麽大,布兒一個人卻是有些少了。
莫蓮萱雖說沒想著要通房丫鬟,可也不是陳年老醋壇子,連殷子晏身邊伺候的,都恨不得全是男人才好!
而這丫鬟,卻也不是都想爬爺們床的,隻是人選卻是要自己掌眼才行。
莫蓮萱一邊坐在梳妝台前,任由紫容給自己通頭,一邊在心裏琢磨著,再給書房添個丫鬟,這個丫鬟的人選,卻得好生的抻麽著呢。
紫鳶現在已經是管事媽媽,晚間卻是回自己家休息的,這紫鳶的位置,莫蓮萱卻是讓珍兒補了上來,現在叫做紫珍。
她是趙能的親妹子,紫鳶的小姑子,又是莫蓮萱身邊的老人,雖說一直都在飛雲小築擔著差事,其實這卻也是信重她的意思,讓她做了裏院外院的傳話人。
這晚間值夜,一向都是四個大丫鬟各帶一個小丫鬟,輪流在碧紗櫥守夜。
今晚上卻是輪到了紫容和水芝。
莫蓮萱不知怎麽的就問了句:“你們倆最近瞧著紫清怎麽樣?她這心靜不靜啊?”
紫容嘴快,見主子問,馬上便回話道:“婢子瞧著她卻還是沒死心呢,看世子的眼神還是掩飾不住的情意綿綿。”
“照婢子說,這麻利兒的將人打發出去不就完了?何必讓她在您眼前礙眼?您倒是怕她不自在,免了她守夜,可也得人家領您這份情不是?說不準人心裏正恨著呢!嫌咱們妨礙了她攀高枝的路。”
她的嘴巴一向毒,這幾句話說的更是解了氣,聽的一旁低著頭的錦兒,由不住的打了個哆嗦,好在她站的遠,紫容和紫珍又圍著莫蓮萱,倒是沒人瞧見她的異樣。
莫蓮萱聽著紫容這好一通的發泄,卻是禁不住的歎了口氣,心裏沉了沉。
又問紫珍道:“紫珍,你覺得呢?”
紫珍性子沉穩,很有些被趙媽媽影響,凡事都向自家嫂子看齊,倒是個頂用的。
她一邊將梳妝台上,莫蓮萱剛取下來的釵環,往首飾盒裏收拾。
一邊嘴角含笑的言道:“婢子倒是覺得,反正左右有婢子們小心看著,她也近不了世子的身邊,現今後院子裏,正流傳夫人您容不下人,乃是妒婦的閑話,這會打發她出去,不正是坐實了這話麽?讓婢子說,咱家三公子都說您這身子,調養的八九不離十了,倒不如等你有了身孕,再打發她出去也不遲。”
莫蓮萱聽了這話暗暗點頭,到底是個穩妥的,想事情到底眼界遠些。
豈料紫珍的話音剛一落,紫容便急急的說道:“紫珍說的這個法子不妥,到那時候,正是要......反正那時候要是夫人將紫清打發出去,怕是要更受埋怨呢,紫珍不是家生子,她不懂這些,夫人,您可要慎重。”
她這話雖說的急,但卻是壓低了聲音,顯見是不想讓人聽了去。
莫蓮萱聽著兩個丫鬟,各有各的主意,而且說的還都有道理,被紫容這一提醒,紫珍的主意裏的確是忽略了一點,雖然紫容怕說出來,惹得莫蓮萱心裏不痛快,含糊帶過。
但是莫蓮萱那裏不清楚,要真是自己有了身孕,怕為了彰顯正室夫人的大度,這就得主動的給殷子晏安排通房丫鬟了。
而紫珍說的也對,要是現在就打發紫清出去,這王府後院,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還不知道要借著這個因由,怎麽著的嚼舌根子呢!
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成的,再加上‘通房丫鬟’這四個字,在她心裏徘徊不去,莫蓮萱這心裏才叫一個堵啊!
她現在和殷子晏雖然成親一年,都不算是新婚了,可是夫妻兩人的感情,卻是隨著兩人的相處,時間的推進,越發的深厚起來。
說句不自誇的話,莫蓮萱覺著那些成親七八十來年的,也不一定有自己和殷子晏這麽有默契,這麽的相合。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讓莫蓮萱給殷子晏身邊塞人,那是壓根不可能的事情。
而莫蓮萱也有信心,隻要自己不主動提起,殷子晏也不會有這個心思。
不知怎麽地,莫蓮萱突地想起,以前書信來往時,殷子晏也曾經不止一次的向自己表白,絕不會讓自己傷心,不會納妾!
當時瞧了心中隻覺得甜蜜無限,現在想起,卻是苦澀的不行。
這想法大約隻是一個美好的幻夢,他們倆雖然都沒有這個心思,可奈何家中還有長輩?
現在自己沒有身孕倒還罷了,這要是自己一旦有了身孕,怕就連一向偏疼自己的老王妃,也會暗示自己該怎麽做的!
到那時,自己又該怎麽辦?
忍氣吞聲從來就不是莫蓮萱的性格,可是,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她現在和老王妃,廉王妃都處出了感情,怎麽忍心親手將這份難得的和諧打破?
莫蓮萱這會算是體會到,什麽叫個左右為難了!
以前莫蓮萱倒也不是很在意紫清的事情,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但凡想起來,自己這心裏就控製不住的冒酸水,覺得難受的緊。
不過好在她前世的經曆在那裏擺著呢,心性又是極為堅韌的,這要是擱在沈若琳身上,怕是一下子就要將她壓垮的事情,放在莫蓮萱這路,也就是在心裏犯愁,發酸,不自在罷了。
莫蓮萱在心裏正想著要怎麽樣才能,不顯山漏水的將這起子事情順過去。
這既要讓長輩滿意,還要讓自己不憋屈,殷子晏身邊還不能有人礙眼,這樣一尋思,難度還真是有點大呢。
莫蓮萱就這麽用手托著香腮,無神的瞧著美人鏡裏的影像發呆,就連殷子晏進門,錦兒笑眯眯的給主子請安,她都沒聽見。
紫容這會已經給主子通完了頭發,剛要稟告世子回屋了,卻見殷子晏伸手攔了,這便擺手示意她們幾個出去。
瞧著走在最後的兩個丫鬟將門合上,殷子晏輕手輕腳的走到莫蓮萱的跟前,輕聲問道:“發什麽愁呢?”
莫蓮萱一時不察,順口就嘟囔道:“為什麽這世間的正房夫人,就非得給自己的男人納妾,才能被人稱做大度?明明人家倆好的跟一個人似得,非給中間硬插一個外人進去,這不是吃飽了閑得慌麽?”
殷子晏還真沒想到,自己的妻子心裏想的居然不是給妹妹的賀禮,而是納妾的事情!
“莫非是祖母和娘親在萱兒跟前說什麽了?”他心裏這樣一想,眉頭也是緊緊的皺了起來,不由得說話聲音就大了。
話音裏免不了還帶著幾分惱意:“這是誰要納妾呢?”
莫蓮萱這才被他的大聲氣驚醒,一想自己剛嘟囔出來的心事,不由就覺得麵皮一熱,大大的覺得沒麵子!
不由得便扭身嗔怒道:“你這悄麽聲息的套人家的話,真是好沒意思!”
殷子晏見妻子嬌嗔起來,更是心疼,柔聲追問道:“是不是祖母和娘親,在你跟前提起給房裏收人的事情了?”
莫蓮萱瞧著自家男人的著急樣,不由得就笑開了,剛才心裏那股子難受勁,唰的就不見了!
瞧瞧她這臉上的笑容,真是比盛開的花朵還要綻放的開些,看的殷子晏的手腳都發軟,那裏還能看得出來,就在剛才,這位還在抱怨?
殷子晏很輕鬆的,就被她的笑顏所魅惑了,這背在身後的手中,拿著的東西,啪的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莫蓮萱從殷子晏身邊探出頭一瞧,卻見地上是一張卷的整齊的宣紙筒,瞧樣子,應該是幅畫。
她連忙站起身子,繞過殷子晏,將地上的物件撿了起來。
這手腳利索的打開一瞧,正是一副才畫好沒多久的畫,雖說隻是底稿,但是莫蓮萱也看的清楚得很。
這卻是畫的當日自己一群人,去北山山莊,莫蓮怡和許六公子他們搭著帳篷,鋪著布幔,坐在青山碧水之中,賞花觀景的情形。
瞧這樣子,還隻是個大概的意思,還沒有完全畫好呢,但是那幾人的灑脫形象,卻已經由殷子晏的寥寥幾筆,躍然於紙上。
莫蓮萱馬上想到,如果讓殷子晏將這幅畫畫好了,自己拿這幅畫,來做莫蓮怡的成親禮物,那可真是再好也沒有了的。
隻不過,莫蓮萱覺著,隻畫她們幾人,卻還是不夠,應該再多添幾人,雖然當時自己一行人去打獵,並不在跟前。
但是這是一幅畫,本就是要送給莫蓮怡做留念的,莫蓮萱想著,還是將人都畫全乎了,這樣才算是皆大歡喜,其樂融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