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知縣是被徐來套著頭套綁來的,來時,一股濃烈的酒氣。
他完全沒意識到即將麵臨怎樣的境地,嘴裏罵罵咧咧:“誰他媽這麽大的膽子!知道老爺我誰嗎!”
“老爺我是溧陽知縣大人!還不快放了我!小心你的狗命!”
徐來一把扯下頭套,朝江珩拱手道:“啟稟殿下,廖知縣帶到。”
“屬下去時,他已經醉得一塌糊塗,什麽都聽不進去,屬下無奈隻能這樣帶他過來。”
江珩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咦?賈師爺……嗝,你怎麽在這?孫富良帶回來了嗎?快來,陪本官喝點,好酒可不常有……”
廖知縣還在胡言亂語,指著一個村民命令道:“去給老爺把怡紅樓的翠兒姑娘請來!不用怕,老爺我有的是錢!”
江珩臉色越發難看:“給他來盆冷水,讓他醒醒!”
一盆涼水澆下,廖知縣酒醒了一半。
他愣了許久,四下環顧這才發現自己並不在府邸,身邊賈師爺整個人伏在地上,就差把頭埋進地裏。
“這是哪?我在哪?”
風起卷著塵土,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他身上。徹骨的寒意混著濕透的衣裳,牢牢地扒著他的肉。
一句話沒說完,他便凍得渾身哆嗦:“你們……是誰?綁架朝廷命官,阿嚏!你們好大的狗膽!”
他剛抱著膀子站起,就被徐來舉著太子府令牌,懟到他臉上。
“這是?”
廖知縣眯著眼看,陡然間臉色突變,渾身血液凝固,最後的那點酒意頓時全無。
這分明是索命符啊!
他剛站穩不消一刻,又跪了下去。
人證物證俱全,此案根本都不用審。江珩書信一封,將證據和廖知縣一並打包派人押送進京。
由父皇親自處置。
至於賈師爺,他本是落了榜的舉人,暫時委身於廖知縣,隻等來年科考。
可這種人,為官也隻是禍害。
江珩查收了他名下所有財產,撤銷其舉人身份,且終身不得入仕途,而後將他逐出農莊。
賈師爺傻了眼,原本他還覺得自己找了個油水足的好差事。
沒想到是進了蠢人窩,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哀嚎求饒無果後,他突然像失了心智般,如幽魂遊**在路上,見人便說:“我要當官了!太子賜我官位了……”
再看一旁的孫富良,臉色煞白,早已是魂不附體。
江珩輕嗤一聲,將他交給南箏:“這個人是你家奴仆,就由你來處理吧。”
他抬手欲搭南箏肩膀上,又覺不妥,手在空中劃楞一圈,最後背於身後。
“謝太子殿下。”
南箏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一邊屈膝謝恩一邊瞟向孫富良,一心隻想著怎麽懲罰他。
江珩:“你無需跟我客氣,我……”
話還沒說完,南箏已經朝孫富良走去,江珩笑意尬在臉上:“……四處看看,你先忙。”
此時的孫富良已然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瞳孔中南箏越靠越近,宛若地獄走出來的勾魂使者,腳踏邪火,要將他燒成灰燼。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心跳越發急促,缺氧般深呼吸幾口,
戰戰兢兢求饒:“大姑娘我知道錯了,您,您大人大量饒我一命,您叫我幹什麽都成!”
“我,我給您當牛做馬!我以前真不是個東西……”
他說著便開始自己動手扇自己嘴巴子。
他的兩位夫人,驚嚇之餘,不知昏死過去幾遍。
南箏麵無表情看著他表演,徐徐道:“你放心,去死豈不是太便宜你了?你犯的罪,得活著還。”
“石頭,你過來。”她招了招手:“把孫富良家裏的所有東西全部分給村民。以後孫富良一家隻能住在……那裏。”
南箏瞅了一圈,眼前一亮。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哪是人住的地方,分明是豬圈!
孫富良傻眼了。
這還不如殺了他!
“大姑娘您不能這樣啊!我好歹是將軍府的親戚!您不能如此狠心呐!”
南箏置若罔聞,接著囑咐:“記住,每日一頓,吃豬剩下的即可。農忙下地,農閑輪流每家伺候灑掃,日出而作,日落而歸。以防逃跑,鎖上他們。”
“饒命呐!大姑娘開恩——”
孫富良求饒的聲音還回**在空中,人已經被石頭拖著去了豬圈。
在石頭看來,讓他們和豬住在一起,真是委屈豬了。
這邊,徐來神神秘秘湊到江珩身邊,憨笑道:“殿下,您吩咐我的事,我辦完了……要是沒別的吩咐,我能不能去給春木姑娘幫幫忙?”
春木正準備和大夥一起,把孫富良家的糧食分給村民。
他說話時,就差把眼珠子扣下來,按在春木身上。
“瞅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江珩白瞪他一眼:“你先清點一下農莊人數,派人去縣城購買一批禦寒的棉衣回來。”
“別給我毛手毛腳,仔細點大夥的尺寸,實在不行,虛心請教一下春木姑娘,她心思縝密,定然不會出錯。”
隻能幫你到這了。
江珩的心思,徐來是一點都沒聽出來,不過當他聽見請教春木姑娘時,瞬間覺得這是件好差事。
滿口答應下來,屁顛屁顛跑開。
“憨貨!”江珩恨鐵不成鋼地罵了句,轉頭尋起南箏。
她在幹什麽!
江珩心中一道迅雷劈下,隻見南箏伸手搭在一個黢黑的男人肩膀,說著什麽。
還笑得那麽開心!
他不由得回想起,從他出現到現在,都未曾見她對自己展顏一笑。
心裏好像打翻了什麽東西,酸酸的。
他疾步過去,腳下呼呼生風,以身為板擋在兩人中間:“說什麽呢這麽高興,我也聽聽。”
“???”南箏一怔,下意識脫口而出:“您從哪冒出來的?”
江珩支棱起雙眼:“我冒?哈哈哈哈……”
幾聲尷尬的笑後,他指著自己過來的路,委屈吧啦解釋:“我就是從那裏走過來的,你都沒看見?”
還是說,你眼裏就沒我?
“您……沒事吧?”南箏隻感覺莫名其妙,滿臉不解地盯著他,一伸手拉著石頭走開。
隻剩下江珩孤零零地杵在原地:她那什麽眼神?怎麽像在看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