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柳如煙緩緩睜開眼睛,摸了摸身邊早已空了的位置,想到昨日皇上的話,不可抑製地笑出了聲。
“小主,您是想再睡會還是起床?”寶娟從屏風後麵露出一半圓圓的腦袋。
她怎麽這麽可愛!
柳如煙心情大好,皇帝免了她的各宮請安,身心都舒暢了。
她擁著被子從**坐起:“不睡了,起床。”
洗漱完畢,寶娟端來一碗褐色的湯藥:“小主,這是皇上特意賞賜的活血化瘀的湯藥,您先喝了吧,奴婢怕您覺著苦,特意給您拿了些蜜餞。”
柳如煙哪裏還用得著蜜餞,心裏的蜜都要溢出來了。
咕嚕咕嚕幾口藥下肚,她覺著還是吃一顆吧。
不多時一個小太監跑到殿外急匆匆地敲了敲門,說是進封的聖旨和一眾賞賜已經到了門口……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劉公公邊磨墨邊小聲詢問:“這柳官……柳答應進宮不足三月,就連著升了兩個位份,看來皇上很是喜歡柳答應呀。”
毛筆筆尖在宣紙上停住一瞬,皇帝語氣淡淡道:“劉公公慣愛揣測朕的心意,那你來猜猜,朕現在在想什麽?”
他越是淡然,就越是叫人摸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劉公公瞬間汗毛倒立,誠惶誠恐地跪在他身邊:“奴才決不敢擅自揣測皇上,奴才一時糊塗說錯了話,求皇上開恩!”
他見皇上不動聲色,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心一橫,“啪啪”扇在自己臉上,絲毫不敢手下留情,一巴掌下去,手掌一陣麻木。
可皇帝不開口,他不敢停。
十幾巴掌過後,皇帝才慢悠悠道:“行了,朕的墨要幹了。”
“謝皇上開恩!”劉公公這才顫顫巍巍起身,臉上如滴血一般。
皇帝冷哼一聲。
他豈能不知劉公公是誰的人,隻是就算除去他,黎王依舊會想方設法塞人進來。
倒不如留下,有什麽想讓黎王知道的,直接在劉公公跟前提一嘴,還省了他許多麻煩。
至於柳如煙,倒不是他有多喜愛,隻是後宮爭寵在所難免,將矛頭放在一個大臣之女身上或是一個無所依靠的舞姬身上。
嗬,他選後者。
柳如煙接下聖旨親自送宣旨的公公出門,回過身再看,七八個宮女手中捧著各式名貴珠寶。
“小主,皇上對您可真好,這些首飾都好好看呀~”寶娟東瞅瞅西瞧瞧,最後在一串南紅玉珠手串前頓足。
兩眼光芒閃爍。
柳如煙嗔笑道:“喜歡嗎?這個送你了。”又吩咐宮女:“把這些都送進屋裏。”
“謝謝小主!”寶娟的嘴都要咧到後耳根了:“奴婢太幸運了,頭一回就能跟您這樣好的主子!”
柳如煙嬌笑著往門外走:“別貧了,快去屋裏把東西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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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徐來從牆頭子上翻進來,左右瞄了兩眼,見無人察覺,得意一笑拍了拍掌心的灰,往書房走去。
他似乎很是高興,走兩步頓一下,嘴裏念念有詞,腳步越發輕快,甚至哼起小曲。
絲毫沒發現跟在他身後的人。
“你去哪了?”江珩陰森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徐來尬笑著轉過身:“好巧啊殿下,屬下正想去找你呢。”
江珩瞪他一眼,一揚手嚇得徐來連連縮著脖子躲閃。
“是不是又去將軍府了!”
徐來就像個犯了錯被人抓包的孩子,不知所措:“原來殿下你早就知道呀……”
江珩搖了搖頭,背著手走在他前頭:“讓你把守在顧南箏身邊的侍衛撤下來,辦了嗎?”
“哦,屬下早就吩咐下去了。”
“那你再派一隊暗衛守在她附近。”
“啊?又監視啊?”徐來無語。
江珩猛地回身拍在他腦瓜子上:“什麽監視!囑咐下去,隻需保護她的安全即可,其他任何事都不要插手,更無需像我匯報。”
“是!”
“清風回來了嗎,去把他叫來。”
“屬下這就去。”
江珩被禁足,不代表他,或他的人出不去。皇帝對此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這一次他明顯感覺到父皇的身體,似乎大不如前。
以往雖然也催促過他選定太子妃,但都不會像這次出言逼迫,也許……
耳邊再度響起父皇陣陣劇烈的咳嗽,江珩內心百感交集。
“殿下?殿下!屬下參見太子殿下。”清風抱拳連喚幾聲才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黎王內東西找到了嗎?”
清風:“回殿下,屬下發現黎王近來出入書房的時間越來越多,而且每次都是不許任何人靠近。”
“屬下懷疑東西就在那裏麵,隻是黎王很是謹慎,屬下曾潛進去找過幾次都無疾而終。”
“這兩天不知為何,黎王突然加派人手守在書房附近,屬下還未得手。”
江珩漫不經心揚起下巴,伸手折下一截伸展到眼前的枯枝。
恰時一個侍衛匆匆跑過來:“啟奏太子殿下,太仆寺卿送來了拜帖。”
嗬,自從他禁足以來,有些個官員就像約好一樣,今日不是這個拜訪,明日便是那個登門。
而他們,都曾和江策私下交好。
江珩斂了斂眸,冷漠道:“不見。若再來人將名字記下,不必來通知孤。”
想起江策,他突然想到什麽,無情地將手中的枯枝折成幾段,詢問清風:“聽說今年的年宴父皇交給江策操辦了?”
“是,二皇子最近頻頻入宮,而且大張旗鼓地從外地收集了許多鳥類,不知是想幹嘛。”
江珩勾唇一笑:“想幹嘛?想取代我唄,嗬!”
“黎王那裏,你不必再去蹲守了,把人都撤回來。江策那,你去打聽一下他收集的都是什麽鳥,從哪些渠道來的。”
他心裏已然有了一個一箭雙雕的主意,既然江策那麽喜歡表現,那就讓他表現個夠!
日落夕陽,將男人的身影斜斜地釘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尾巴,跟著拐進殿後的一片竹林。
這片竹林是皇後生前命人栽下,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這片竹林也隻有他能靠近。
江珩手持一柄長劍立於空地,眉飄偃月,目炯曙星。
劍起劍光連成一線,虎步龍行。劍氣帶動周圍竹子欻欻作響,竹葉斬落一片。
“啪嘰”銀劍掉落在地。
“還是不行,我覺得我還是適合長槍。”南箏撿起掉落的長劍。
“不行!長槍得練,劍也得練!我說過吧,我的徒弟不好當!”顧宴兮一臉賤兮兮的樣子,可算讓他找到報複的方法了。
可看見南箏氣鼓鼓的樣子,他又心軟了,大方道:“算了,讓你休息一會。”
這時,夏禾蹦蹦跳跳地跑進來,手裏還捧著一個包裹。
“姑娘,您看奴婢在後門又發現什麽好東西了!”
南箏和顧宴兮圍過去一看,一包精致小點。
“也不知誰放的,這幾日總有人往後門投放各式各樣的好吃的。”夏禾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會不會是誰一到咱們門前就掉東西?”
顧宴兮一臉嫌棄看向南箏:“你身邊的丫頭都這麽傻嗎?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也敢往回拿?”
“三少爺,奴婢都吃過好幾次了,沒毒,您嚐嚐?”夏禾認真道。
顧宴兮呲著牙趕緊用扇子撥開夏禾的手。
兩人都沒發覺,南箏打量春木的眼神,和一旁心思不爽的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