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
顧乘風走進院子,手背在身後,神神秘秘不知道藏著什麽。
此時南箏正窩在躺椅上看書,見他來,將手中的書放到一邊,起身迎了上去:“五哥,你拿了什麽好東西?快給我看看。”
她伸手去搶,不料顧乘風一個轉身繞開,笑嘻嘻地盯著她。
春木和夏禾就站在顧乘風背後,看得一清二楚。夏禾驚呼一聲:“五少爺,您手中的糖葫蘆糖都化完了!”
說罷她和春木對視一眼,兩人偷笑著邁著小碎步跑開。
“啊?!”顧乘風心涼了半截:“我特意繞道去買的……”
南箏渾不在意,搶過來咬了一口:“反正我不喜甜食,這樣正好。”她索性一整個含在嘴裏,麵頰被撐得鼓鼓囊囊。
“你慢點,我又不跟你搶。”
她嘴裏塞了太多,急得直拍自己胸脯,嚼了好一會才費力咽下。想起父親的事,於是乎不動聲色地把糖葫蘆放到一邊,問:“哥哥們是否知道父親明日就要離開的消息?”
“嗯。”顧乘風臉色變了一瞬:“我來之前,先見了父親。不過囡囡也不用擔心,父親常年征戰沙場,他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他可是咱昭和的戰神。”
話雖這麽說,可兩人都心裏清楚,父親常年征戰,早已是滿身蒼夷。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衝鋒陷陣隻怕是力不從心。
金國蠻夷,人人都生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打起仗來更是以不要命而聞名,叫人怎能不擔心。顧乘風故作輕鬆,說完卻抿著嘴,眸子跟著沉了下來。
南箏沒有接話,她雖知前世父親這次出行,並未受傷,可最後打贏此仗也是有江辰帶了援軍去助力。
她既不再鬧著嫁給江辰,父親便不會像朝廷推薦其前去,那後麵發生什麽事,就連她也未可知……
不過,多想無益,隻能是徒增煩憂。
“哥,你們教我功夫好不好?”南箏轉移話題。她雖生在將軍府,可畢竟是女子,母親隻會讓她學一些琴棋書畫,禮儀教條。
她每次都是在哥哥們習武時,偷偷看上幾眼,私下自己摸索,這才會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後來父親見她當真喜愛,便讓她大大方方跟著哥哥們練習。
隻是還沒練出個樣,就因江辰的一句“女子當以嬌柔為美”,無疾而終。
她最想的還是讓大哥顧長安教自己,他的箭術可以說是無人能敵,以他現在的武力恐怕連年輕時的父親,也難以打過。
隻是他現在身為校尉,在京領兵三千,最近更是因為皇上準備舉行狩獵宴,忙得不可開交,整日不是待在軍營就是宮裏。
顧乘風自然是願意,滿口答應下來,他向來對南箏是有求必應。
顧瑾言雖然考慮很久,但最後也同意,隻有顧宴兮,扇子一合:“我不教~”
“你教不教?你若不教我,等下次大哥回來,我定告你的狀。”南箏站在樹下,仰著頭望樹上的顧宴兮直跺腳,氣鼓鼓地威脅。
她也不想像顧宴兮低頭。奈何,他的輕功,出神入化。
顧宴兮上不怕天,下不怕地,唯獨怕大哥顧長安。
可這次卻不怎麽管用,顧宴兮慵懶的躺在樹幹上,吹著小風,一臉享受地闔上雙眼:“你就是把天王老子搬出來,小爺也是不教~別耽誤小爺找媳婦~”
“你!”南箏啞口無言,餘光瞟見腳邊的小石子,她撿起來毫不手軟地砸向顧宴兮,卻被他用扇子輕鬆擋下。
南箏沒了辦法,氣得不再理他,轉身要走。剛走兩步,像是突然想到什麽,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來,回過頭壞笑道:“三哥哪用著急娶妻,不是正好有個姑娘對你念念不忘嗎?”
“對小爺念念不忘的人多了,你說的是哪個?”
南箏笑容晏晏:“柳如煙啊~”
顧宴兮像是聽到什麽猛鬼的名號,一個激靈起身,屁股一個不穩,從樹上摔了下來。
“想不到哥哥反應這麽大,如此記掛人家,那我可得用點心把她尋回來,以解哥哥相思之苦~”南箏一雙丹鳳眼眨巴兩下,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多善解人意呢。
轉身,抬腳。
“等會——”顧宴兮用手在頭上撥弄兩下,把雜草恨恨地甩出去,大步走到南箏麵前:“你威脅我?”
這還用說?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南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移開視線,看顧宴兮反應,她就知道,目的達成。
“算你狠!先說好啊,我的徒弟不好當!”顧宴兮無奈妥協。他不教,隻是因為要自己還要瀟灑快樂去呢,找媳婦,隻不過是隨口胡謅而已。
“那是自然,我就知道,三哥最好了!”南箏立刻笑嘻嘻地挽住他的胳膊,她好像找到更好拿捏顧宴兮的辦法了……
最後三個兄弟一合計,三個人每天輪流過來教她,她自然是毫無異議。
明日一早便是父親出發的日子,因此薑氏夜裏將大家都聚到一起用餐,就連許久都未曾露麵的大哥也趕了回來。
大哥顧長安算是承接了顧鶴翔的衣缽,是幾個兒子裏,最讓他驕傲的一個。
他回來時身上還穿著甲胄,連衣服都沒換,一看就是從軍營裏匆忙趕回。
由於常年待在軍營裏,他早已皮膚黝黑,目似剛星,夕陽打在他銀質的甲胄上,熠熠生輝。
顧鶴翔臉上都笑開了花,忙起身迎接:“長安,你回來了。”
“父親!”顧長安一進門跪在他麵前:“兒子不孝,應該替您出征才是。”
“快起快起~”顧鶴翔滿心欣慰將其扶起:“為父知道你也是有要務在身,皇命不可違,豈能是你我說了算的。再說了,為父還沒老到躺在家裏不能動的時候。”
顧長安站起,本就身材魁梧的父親竟矮他一頭。
兩人落座,薑氏滿眼慈愛,看著顧長安舍不得挪眼,這也是她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孩子啊,因為顧長安個子太大,她足足生了一天一夜,險些要了性命。
“長安,你最近都瘦了。”薑氏心疼不已,忍不住偷偷抹淚。即使他年紀再大,再能幹,在母親眼裏,他也還是個孩子。
南箏見狀忙扯下帕子遞給母親,輕輕拍著她後背。
“大夫人,今日孩子好不容易回來,您這樣,不是讓孩子跟著難受嗎?”錢姨娘站出來,她舉起茶盞主動活躍起氣氛:“老爺明兒一早就要出發,不宜飲酒。來,讓我們以茶代酒,共同舉杯,祝老爺捷報頻傳,戰無不勝!”
此話一出,薑氏才意識到明日就是老爺上戰場的日子,這會子哭,實在不吉利。
她趕緊擦幹眼淚,擠出滿臉笑意舉起杯子。
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南箏突然有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酒過三巡,薑氏又拉著大兒子顧長安,說出了叫他回來的另一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