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箏回到梧桐苑,越琢磨越覺不對勁。
夏禾將她扶回**,替她掖好被子。
“你先下去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南箏還在想,難道是江辰在將軍府安插了眼線?可整個將軍府下人足有百十號人,要查起來絕非易事。
江辰說他寢食難安,今天一早就趕了過來。說明他是昨天就知道了這件事。
而昨天,除了顧宴兮和蘇沫就隻有梧桐苑裏的一些丫鬟知道,就連母親和姨娘也是今日才得知了消息。
沒準是蘇沫回家途中偶遇江辰說漏了嘴?不管是真是假,下次蘇沫來時一問便知,在這之前,梧桐苑裏的丫鬟仍然有嫌疑。
想到這,南箏抬起眼眸準備喊春木進來,這才發現夏禾杵在門口一直沒有離開。她將眉頭舒展開來,擠出一絲微笑:“夏禾,我真沒事,隻不過是扭傷了腳,又不是要死了。你去,把春木給我叫進來。”
夏禾一扭頭跑了出去。
沒一會,春木挽著袖子進來:“姑娘,怎麽了?”
“你這兩天盯緊梧桐苑,但凡誰一絲不對勁,立刻向我稟報。”等她走進,南箏囑咐道。
“知道了。”
“哦對了,再找兩個信得過的小廝到將軍府外麵周圍轉一轉,看看是不是有什麽可疑的人?”
梧桐苑裏的丫鬟沒她的允許是不許擅自離府,那麽最有可能的,便是府外有人接應。看著春木的背影,南箏搖搖頭,應該不可能。
春木前腳剛離開,夏禾後腳又默不作聲地進來,趴在屏風上露出半個腦袋,兩個眼珠軲轆軲轆轉。
南箏一開始沒注意,春木走後她便躺下了,一翻身看見夏禾,嚇得她一激靈。
“啊!夏禾?你幹嘛呢?”
“姑娘——有件事,奴婢想問您。”
夏禾慢騰騰地挪了步子,一副做錯什麽事的表情:“奴婢記得,您以前,對五皇子……”
“五皇子怎麽了?你說!”南箏目光淩厲起來,從**坐起身。
“我,我。”夏禾竟直接跪了下來,眼淚含在眼圈裏,小模樣楚楚可憐:“奴婢知道錯了,前段時間在宋府時,奴婢去找夫人時,碰巧遇見五皇子。”
“他和奴婢說,您在生他的氣,他想找機會跟您道歉,所以希望我幫忙提供您的消息……”
南箏感覺心髒狠狠被人掐了一把,她懷疑所有人,包括春木,甚至蘇沫,唯獨沒有對夏禾起一點疑心,可打臉就是來得那麽快!
“所以,我受傷的消息,是你告訴江辰的,對嗎?”
夏禾嘴唇咬到發白,眼淚汪汪的點了點頭:“可是,可是,您之前明明和五皇子那麽好,您那麽喜歡五皇子,奴婢以為,五皇子若是主動來哄您,您一定會很開心。”
“可是剛才,奴婢聽完您跟五皇子說的那些話,奴婢才知道,是奴婢想錯了,姑娘,您罰我吧……嗚嗚……”
南箏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你還跟他說過什麽消息?是怎麽通知他的?”
“奴婢就隻說過您習武受傷的事,府上其他無關的事,奴婢一律沒有說過!”夏禾跪著往床邊移了幾步:“五皇子說,有什麽消息寫了紙條扔出院牆即可,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姑娘,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奴婢也隻是想讓您和五皇子重歸於好,姑娘,您別生夏禾的氣好不好……”
夏禾趴在床邊上痛哭流涕,她本意隻是想讓姑娘高興,誰知道最後弄巧成拙。
南箏啞笑,一時間竟找不出可以說出口的話,身體裏像是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說夏禾心思單純,隻是好心辦壞了事,一個說夏禾肆意妄為,這樣下去遲早要生出禍端!
被子下,南箏消瘦的指尖抵在掌心,似要掐出血來。
“夏禾!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你這樣和背叛姑娘有什麽區別!”春木從外麵衝進來,怒氣衝衝道:“作為下人,姑娘的想法便是你的想法!沒事不要擅自去揣測主子的意思!你聽明白了沒!”
夏禾被一巴掌扇得不知所措,停止了哭泣。
隻聽南箏有氣無力道:“你做錯了事,我自然是要罰你,你先下去,容我想想。”
春木趕緊將其扶起,推著她出去,關上房門又轉身進了內間。
“姑娘,奴婢給您倒杯水?”春木小心翼翼看著**的人,見她搖頭,躊躇著開口:“姑娘,您想怎麽罰夏禾?”
怎麽罰?南箏還沒想好。
前世夏禾被逐出將軍府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她到現在還記得,得知夏禾一頭撞死的消息時,那種無法言語的心痛。
隻聽她一聲歎息,悠悠道:“就罰她降為三等丫鬟,去幹幹雜活,好好反思反思。”
“是。”春木立刻應承下來,隻要不被逐出府,就有回來的機會。夏禾那樣的性子,若到了外麵,怕是要被人欺辱死。
南箏察覺春木語氣中的輕鬆,眼皮微抬:“剛才,你是怕我會懲罰夏禾太嚴重才衝進來的,對嗎?”
“姑娘,奴婢……”
“我知道,你倆一直形影不離,感情甚是要好,正因為如此,你也不可太寵著她,要多教教她。”南箏溫聲:“她不是能聽懂拐彎抹角言語的人,有什麽,你就和她直說。還有她的住處就不必搬了,還和你住在一起就行。”
“奴婢知道了”
夏禾在門外,死死地咬著帕子,急得直轉圈,見春木出來立刻撲上去:“春木姐,姑娘是不是很生氣?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呀!”春木聲音中還夾雜著一絲怒意,把姑娘的決定轉達給她,夏禾頓時麵如死灰,嘴裏喃喃:“姑娘不要夏禾了,春木姐,姑娘真是這麽說的?”
“你傻呀!姑娘若真不要你,早就把你逐出去了,還能留你?姑娘這是讓你好好長長教訓!你的無心之舉,有時就能害了姑娘,你知道嗎!”
“得虧這次是在府上,還有旁的人在,若是隻有五皇子和姑娘,傳出去那還得了?”春木用袖子拂去她臉上掛著的淚珠,苦口婆心解釋。
夏禾後知後覺,這才知道事情嚴重性,下意識捂住嘴巴,後退兩步。
“姑娘這麽罰你,就算輕的,你放心,姑娘不會讓你一直待在後院。”春木見狀,又轉變了語氣,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