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女的秀色田園No.158守靈
突然被人抓了領子,中年男人嚇了一跳,想罵青年幾句,卻被青年淩厲的眼神嚇到,點頭,“是,是沒了。”
青年的臉色非常駭人,“什麽時候的事?”
中年男人畏畏縮縮地答,“前天,就前天。”
青年以眼神逼退了店小二及另兩個客人,扯了中年男人到旁邊落腳的客棧。房門一關,他問,“怎麽沒的?”
中年男人嚇的不敢說話。
青年拿出一塊兒碎銀粗魯地塞進中年男人手裏,“說。”
中年男人是很害怕,不過在見到碎銀時眼睛一亮,趕緊收起來,左右瞅了瞅,一臉神秘地壓低聲音說話,“德縣的吳府,有權有勢的吳府,聽說過沒?”
青年點頭。
中年男人膽子大了起來,“整個德縣,前後隻出了兩個四品大員,一個是我們康溪鎮的忠武將軍,一個就是吳府的二老爺。聽說這二老爺的夫人葉氏與古夫人是姐妹。吳夫人從德縣過來看望古夫人,不知何故起了爭執,吳夫人用簪子戳了古夫人好幾個血窟窿,真可怕。”
青年追問,“然後呢?”
“當時古小姐和古少爺不在,說是去錦陽城遊玩兒了。古小姐和古少爺得到消息趕回來,隻和古夫人說上幾句話,古夫人就咽了氣兒,沒了。”
青年聽罷,心道壞了,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射出去的一箭,他捉弄人的“血債血償”,壞了,壞了,他可是惹大禍了。“去古府怎麽走?”
中年男人被青年自己甩自己巴掌的狠勁兒給嚇到,戰戰兢兢地答道,“從這裏出去,隨便問個人都知道,正在辦喪事的就是古府,好找。”
青年煩燥地一踢凳子,“你可以走了。”
中年男人聞言一喜,跑的比兔子還快。
青年迅速翻過床鋪,將一樣東西放進懷裏。他出了房間,來到櫃台前,拋了銀錢給掌櫃的,喊著讓小二牽了他的毛驢出來。
古府的確很好找,隨便問個人都知道。古府的大門敞開著,白色喪布掛的到處都是,帶著奠字的燈籠,沿著進府的正路分列左右懸掛著,從府門口一直掛到了祭奠的靈堂。
青年牽著毛驢停在古府府門前,麵無表情地往裏望。
古府專門負責看管車馬的家丁上前,“若是前來拜祭夫人的,請把毛驢栓到這邊的栓馬樁上。”
青年說了聲多謝,牽了毛驢過去栓上,之後踏入古府。
有家丁上前為他引路,“這邊請,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青年看了看自己身上灰撲撲的農戶人的粗布衣裳,訝異地審視帶路的家丁,不知這公子的敬稱從何而來。但他麵上不顯,答道,“在下姓安。”
管家古強站在靈堂門前,迎了上來。
引路的家丁後退一步,“回管家,這位是安公子。”
古強向青年深深一揖,“安公子請。”
青年走入靈堂,看了眼擺在正中位置的上好棺材,接過旁邊遞來的三柱香,在燭火上點燃,插到香爐裏,三拜。
披麻帶孝的青舒和青陽還禮。
青年看了眼哭紅了眼的青陽和一臉疲色的青舒,“請節哀!”
青舒和青陽輕聲答謝,“多謝。”
管家上前,請青年到會客廳喝茶。青年拒絕了,往外走,在經過府門裏擺設的桌案時,從懷裏拿出一張銀票放到桌案上,連名字都沒報,走出古府。
坐在桌案後的賬房先生準備追出去。管家阻止他,並吩咐道,“記上安公子。”
青年取了自己的毛驢,走出一段距離才騎上,唉了口氣,吊兒郎當地歪斜在驢背上嘀咕,“希望那小子不會追殺老子。”
隱約的有馬蹄聲傳來,青年豎起耳朵聽,立刻坐正了身體,嘀咕道,“至少有十五匹馬,此地不宜久留。”他一拍驢屁股,“小花,趕緊走,老子不想被揍。”
等他躲進了小巷子裏,須臾間有二十餘騎飛馳而過。他摸了摸下巴,咂舌,“這小子改性子了,居然以如此引人注目的方式出現。”他剛想著從巷子裏出來,又是一陣馬蹄聲。他又躲了回去,繼續偷瞧,眼睛睜老大,“步飛鵠,他怎麽在這裏?”
古府門前,快馬加鞭趕來的周伯彥翻身下馬,急步進府。
管家的一聲彥公子,讓青陽迅速抬頭。
青陽喊了聲彥哥哥,想要站起來,奈何跪的時間太長,才起一半就要摔倒。
周伯彥已經趕到,一把扶住青陽,並把青陽整個人抱起來,摟在了懷裏,“對不起,哥哥來晚了。”
青陽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小聲喊著哥哥。
周伯彥抱著青陽,眼睛看向一言不發的青舒,“你還好嗎?”
青舒不看他,淡漠地回道,“還好,多謝關心。”然後又無喜無怒地說道,“小陽,下來,不要撒嬌了。”
青陽聽了,掙紮著要下來。
周伯彥這才把青陽放下來,走過去,拿起三柱香點燃,插到香爐裏,退後,磕了三個頭。
青舒和青陽回禮。
“步公子,請。”管家說道。
步五抬步進門,也顧不得說話,先是上香磕頭。接著,周伯彥和他走了出去。
管家走到青舒身邊,“小姐,現在沒什麽客人上門,請小姐帶少爺回去歇息片刻。有客到,老奴自會派人請小姐。”
青舒看了一眼弟弟,“嗯。”
關木頭立刻上前,扶了青陽起來。小娟和小魚上前,一左一右地慢慢扶了青舒起來。
目送青舒和青陽離去,周伯彥叫住管家,“他們倆個有沒有好好吃飯?”
管家搖頭,“少爺多少能吃些東西,小姐她……唉!小姐太累了,要操心的事太多,這兩日基本沒時間合眼,什麽都是吃兩口就說吃不下。”
周伯彥蹙眉,“有沒有往京中送消息?”
古強一愣,“京中?”問罷,立刻又反應過來了,“洛尚書的府上、徐副將的府上、顧大人的府上,還有步將軍府上,已經派人前去報喪。”
“葉府沒送?”他指的自然是古葉氏的娘家。
“沒送,夫人留了話,既已一刀兩斷,便不需再往來。”
對此,周伯彥不好再說什麽。“明日出殯事宜都安排妥當了?”
古強回道,“安排妥當了。”
周伯彥,“她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麽?對吳府。”
古強搖頭,“小姐對此隻字不提。”這才是最令人擔憂的。他心裏清楚的很,對吳府,小姐定不會善罷甘休。眼前的平靜隻是表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起波瀾。過去有什麽事,小姐定會和他商量。可這次,小姐什麽也不說,這種反常最是令人憂心。
周伯彥對此也頗為憂心。“晚些時候,陳府吊唁的人會趕到,提前做好迎接的準備。我這邊帶的人手充足,有什麽要他們做的,盡管吩咐下去。”
有周伯彥帶著手下從旁搭手,管家身上的擔子輕了幾分,不過他仍不敢鬆懈,事事要親自過目才放心。
天黑前,陳知府的嫡長孫陳喬翰帶著堂弟陳喬江到了。做為古府唯一的男丁,待客便成了青陽不可推卸的責任。周伯彥穿了一身的黑,寸步不離地跟著青陽,從旁指點他。
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跪在靈堂內的青舒輕聲道,“扶我起來。”
守在一旁的小娟和小魚趕緊過來,一左一右地慢慢扶了青舒起來。
“放好墊子,我要坐一會兒。”
鈴蘭答應一聲,過去抱來厚厚的墊子,把蒲團拿開,鋪好墊子。
青舒在靈堂內走了一陣兒,覺得腿不再那麽麻了,血流暢通了,這才回去,弄了弄素白的裙擺,盤腿坐到墊子上。“少爺睡下了嗎?”
小魚答,“睡下了,有周公子陪著,少爺睡的很安穩。”
青舒點頭,“你們退下吧,明日還有得忙,養足了精神,別出了差錯。”
小娟不走,竟然勸走了小魚和鈴蘭,自己靠著牆坐到了一個墊子上,“小姐,奴婢坐著都能睡著,真的。”說著,閉上眼睛一副要睡覺的模樣。她一向是個粗神經又大大咧咧的姑娘,不像小魚和鈴蘭那樣害怕守靈。所以,她是陪青舒守靈守的最沒心理負擔的一個。
青舒沒再趕她,而是坐著閉目養神。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定下的規矩,人死後三日才能出殯,出殯前的三晚子孫們一定要守靈到天亮。雖然守靈這種事是男丁的責任,可弟弟還那麽小,她怎麽舍得讓弟弟守靈,於是便隻有她自己親自上陣。這一守,便是三晚。待明日發喪完畢,她倒出手來,便是算帳的時刻到了。
旁邊有輕微的打呼聲起,青舒睜眼看過去,就見小娟歪靠在牆上睡著了。外邊有腳步聲,還有低低的幾句交談聲,好像是管家和周伯彥在說話。須臾間,吱呀一聲,門開了又關,有人走到她身邊。
“冷不冷?”周伯彥輕聲問。
青舒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冷,你可以走了。”
周伯彥一撩袍角,竟然挨著青舒坐下了。
青舒蹙眉,再次選擇閉目養神,表明了不想再說話。
時間再流逝,小娟依然在睡,顧石頭搶了關婆子的差事,輕手輕腳地進來續上油燈的油,悄悄退出去。
等門一關,周伯彥往青舒的方向挪了挪,伸了手過去,輕輕扣住青舒放在膝蓋上的手,感覺她的手很涼。
對此,青舒沒有一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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