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59此話怎講 文 / 青青楊柳岸
廂房內,青舒站在窗前,看著安榮景離去的背影,低眉凝思。
“姐姐,你的涼皮不吃嗎?一會兒該不好吃了。”青陽護著青舒的碗說道。
青舒這才轉過身,臉上帶著笑,“姐姐飽了,讓小娟她們端去吃吧!”
“唔,給我,給我。”陳喬江嘴裏吃著,還伸了手要拿青舒的那一碗未動的涼皮。
“不可以。你已經吃兩碗了,再吃該壞肚子了。你們也一樣。”青舒挨個兒看青陽他們一眼,然後示意小娟端走。
小娟謝了恩,端了一整碗的涼皮出去,叫上小丫和小魚分吃去了。
大家吃涼皮都吃飽了,午飯自然是免了。等青陽他們消食了兩刻鍾,青舒趕他們去午睡,然後一個人坐在屋中想著心事。這個府邸,血腥事件前後發生了兩次,她厭惡極了,再不想住下去。入冬的時候,若是新的府邸修建不出來,或許她可以帶著全府上下先住荒地上的四十間青磚房。入冬前,所有的土暖管道肯定能做出來並安裝好。
“小姐,蘇媽媽求見。”小娟站在門外通傳。
青舒收回思緒,坐正身體,“請。”
蘇媽媽喜笑顏開地進來,“小姐,官府來傳話了,說是皇上賜下的一百頭耕牛到了,要府裏快快派人過去接收。”
這的確是喜事,青舒臉上立刻有了笑模樣,“快,讓管家挑足夠的人手過去,把耕牛接下。”
“是,小姐。”蘇媽媽匆匆要告退。
“等等,等等,讓丁管事快去請了平安護衛隊過來。百頭耕牛趕到荒地去的差事就交給他們了。”荒地那邊有新建好的牛棚和馬廄,都空著,這下可派上了用場。會建牛棚和馬廄,不是青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考慮到當五十頃良田都變成自己的時候,莊子上養的十七頭耕牛與三匹馬完全不夠用,添牲口成了緊要的事。
還有就是,她有考慮過養母牛。養母牛,不僅可繁殖牛群,喂好了還可以在母牛產小牛的時候擠奶。她不確定大家會不會接受喝牛奶這件事,反正她是愛喝的。因此,她讓人建了可容納五十來頭牛的牛棚以及可容納十來匹馬的馬廄。
蘇媽媽聽了青舒的吩咐,忙說道,“小姐,丁管事忙土暖的事情去了。”
青舒反應過來,“我竟把這事給忘記了。那就讓管家派別人去。”這就是高興過頭的表現。幾頭或十幾頭耕牛,多走幾個地方,多花點銀子就可以買到。但是買百頭耕牛可不容易。
於是,在引來圍觀者無數的情況下,古管家親自跟隨平安護衛隊把百頭耕牛往荒地上趕去。
當晚,古瑞星在古府布置了不同與前一晚的護衛網,但警戒狀態依然為最高級。
杜護衛杜仲夏和洛護衛洛三將這一切看在眼裏。
“你怎麽看?”洛三坐在牆頭上,擦拭著手中的劍問。
“不是預見到了嗎?有什麽可問的?”杜護衛把拿在手中把玩的匕首插回綁腿裏,“你該回去歇著了,記得寅時來替我。”
“決定回來時我們是想過可能會有麻煩。可我們當時的猜測是至少會有風平浪靜的幾年時光,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早來早了。”話落,杜護衛隱入黑暗之中。
洛護衛歎了口氣,仰起頭望向北邊的方向。不知想到了誰,他的心底湧上莫名的惆悵。很快的,他搖了搖頭,跳下牆頭回去睡了。
古瑞星正親自帶隊巡邏時,在前院牆根下見到一閃而過的黑影。他立刻跟過去,“杜護衛,留步。”
杜護衛退回來,“何事?”
古瑞星明知故問,“牆上的鈴鐺,今晚怎麽全收了?”
麵無表情的杜護衛伸手一指身側的葉子,在風中顫動的細枝上的葉子,“看到了什麽?”
“葉子。”
杜護衛轉身就走。
“別啊,別走。不是就不是,幹嘛這麽小氣。可它的確是葉子沒錯啊!難道你想讓本公子說的更明白些,說菜葉不成?”
杜護衛停都沒停,徑直走開去。
古瑞星要追過去,古府的一個護衛攔住了,並解釋了一下杜護衛懶得解釋的事,“古大人,今晚有風,牆上的鈴鐺起不了預警的作用,反倒它在風中的響聲會擾亂自己人的視聽,給侵犯者可乘之機。”所以,若是無風的夜,鈴鐺會串在牆上的線上,用來示警。若是有風的夜,且風力能使鈴鐺響個不停時,一定會被撤下來。
“誰想出來的?這鈴鐺每日拆了又安,安了又折的,多麻煩!”
“自然是大家一起想出來的。”那人說罷,趕緊去自己當值的位置,對古瑞星給予的麻煩這一評價並未做特別的反應。
古瑞星盯著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悟地點頭。“這府裏的家丁,有點意思。”古府的家丁,有的很普通,身手一般;有的很優秀,沉默寡言又高深莫測,對外的身份是家丁,實際上被稱為鷹衛。剛剛說話的這一個,八九不離十是普通家丁,不太可能是鷹衛。因為鷹衛的沉默與低調他已經見識過了。
同一時間,亂葬崗上,出現了五個黑衣蒙麵人。有兩人舉著火把照明,有兩人挖著坑兒,而似頭目般的人物站在旁邊看著。
許久,挖開大坑並檢查過坑內情況後,其中一個高瘦的男人回稟,“回主子,此處共埋了三十八具屍體。屬下以為,或許有一人成功逃脫了。”主子派出來的人理應是三十九人,而且他們打聽到沒有被捉活口兒的。既然埋在這裏的人數對不上,剩下的一人理應逃出去了才是。
“或許?本夫人要聽的不是或許二字,本夫人要的是確切的消息。”女子說話的聲音很柔和,語速也很慢。
高瘦的男人卻被這樣的聲音嚇的跪到了地上,“屬下該死,請主子恕罪,屬下會盡快找到第三十九人。”第三十九人,就是這死去的三十八人的頭目。他認屍體,不僅要看臉,還要看手臂上的標記。他仔細確認過,錯不了,這裏沒有負責昨晚行動的頭目的屍體。
“本夫人鋌而走險地派人替你們摸清了古府的地形,你們卻搞砸了一切,一群廢物。”她怒。娘娘多年來經心培養出來的三十八個死士就這麽沒了,豈有此理。古府內外有近百人的官兵秘密出現,而她的人居然沒一個提前發現的,全是廢物。
被女子訓斥著,四個黑衣人一聲不吭,隻是低了頭聽著。
“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五日內必須殺掉目標,否則提頭來見。”女子聲音柔和地放下狠話,甩袖離去。
這麽一來,兩個黑衣人趕緊跟在女子的身後,剩下的兩名黑衣人則將挖好的大坑草草地添了,然後拿上工具離開。
在這些人全部離開之後,自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爬下一人來。“找什麽找?爺爺早替你們解決了第三十九人。女人真不可理喻,消停點兒會死人嗎?”那人嘴裏嘀嘀咕咕的,離開了亂葬崗。
天亮,一切的黑暗被光明所驅散。亂葬崗這樣的地方,夜裏是野狗出沒的地方,隻要是正常人都不會去。就算是白天,若沒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多有忌諱的古人一樣不會出現在那裏。因此,除了躲在樹上的那個人外,再沒人知道有人挖開土並檢查了死者的屍體。
到了午時最為炎熱的時候,康溪鎮外的十裏坡上的一座長亭中躺著一個人。此人一身的粗布衣裳,頭發梳的還算整齊,外袍衣擺卻刮了個口子。此刻,他手裏抓了個酒葫蘆,正翹著二郎腿仰麵躺在長條石椅上一口又一口喝酒。
馬蹄聲聲,由遠而近。當一隊人自長亭前呼嘯而過的時候,他大喊,“彥公子,請留步。”一隊人飛馳而過,他塞好酒葫蘆的塞子,閉上眼睛,抖著翹起的二郎腿,一派悠閑。
過不多時,已經衝過去的一隊人掉轉了馬頭,回到長亭處。為首的周伯彥讓屬下們等著,驅馬來到長亭。他輕拍座騎的脖子兩個,黑馬便又上前一些。黑馬的頭正好在仰麵躺著的那人腦袋的上方,對著下邊的一張臉,它大大地打了個響鼻。
被黑馬噴了一臉口水的安榮景立刻別過臉去,拿袖子抹臉,“你小子,怎麽這麽壞?”
周伯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在這裏做什麽?”
他一臉氣憤地要坐起來,臉差點就和馬嘴貼到一起去。他躲開去,並坐了起來,指著黑馬的鼻子罵,“行啊你,跟你主子一個德行,就知道欺負大哥。”
黑馬一幅趾高氣揚地打了個響鼻,並在原地轉了兩圈兒,似乎不怎麽喜歡在此處停留。周伯彥拍了拍黑馬的頭,在它安靜下來時說道,“既然沒事,那就先行一步了。”
“別。下來,趕緊下來,大哥有事跟你談,十分緊要的事。”安榮景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個彥弟,也就小時候好玩兒一些,大了之後越來越無趣。
周伯彥倒是沒和他唱反調,下了馬,牽著韁繩站在他旁邊,“什麽事?”
這一次,他倒是沒繞彎子,直接挑明了話題,“古府怎麽得罪皇後了?”
“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