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煙雲 No.26彪悍之名(上)

古強領命,帶了三個人準備進書院,卻被發現異動的書院兩名門人攔了下來。

“幹什麽?幹什麽?你們是哪個府上的?這裏是可以亂闖的地方嗎?”其中絡腮胡的門人說話之餘,不客氣地上下打量古強。他們雖是門人,卻也是非常勢利的。在他們看來,來的這夥兒人肯定沒什麽身份,所以根本不需要給好臉色。

古強回了個笑臉,不卑不亢地道:“在下集賢巷古府管家,那邊馬背上的是府上的少爺,與貴書院丁府少爺是同窗。少爺原在家養病,今日突然想起與丁少爺說幾句體己話,便過來了。煩請給個方便,讓在下進去為少爺傳個話,請了丁少爺出來。”

不等絡腮胡答話,旁邊消瘦的那個門人眼珠兒轉了轉,從旁問道,“集賢巷哪個古府?”

青舒卻看不得這般墨跡,他們是來找茬兒的,不是來客套的,便冷笑一聲,聲音清脆地道:“管家,廢什麽話,先禮後兵的道理不需要本小姐再教你一遍吧!”

古強也覺得這樣下去太耽誤時間,於是口念一聲“得罪了”,大手一揮,二十來個男人呼啦一下湧上前,衝進書院,將那兩個門人撞的暈頭轉向。

這時候小娟不知從何處來的,湊到青舒耳邊一陣嘀咕。青舒點了一下頭,將韁繩交給李大郎,留下六個人護著青陽,自己帶了小娟便進了書院。

一群人中,元寶是對蔚然書院的一草一木最為了解的那一個,他便充當了向導,領著青舒一行人往裏去。

書院內此刻正是課間休的時間,外邊不是三兩聚在一起低聲說話的,就是踱步思考著什麽的十三四歲的少年郎。他們注意到闖進來的青舒一行人時,很是吃驚,尤其看到為首的是位姑娘家時。

又行得一盞茶的工夫,當視線內進入在院中跑跳的五六歲至八九歲不等的衣著華貴的男孩子們時,古元寶一指一排青磚紅瓦的屋舍中的左數第二個門,“小姐,那裏便是少爺讀書的地方。”

因是夏日,窗戶都是大開的。在元寶指明位置的時候,從窗口正探出一個小腦袋來。

元寶看見了,趕緊報告,“小姐,那是左家的少爺。”

這時候正有兩個聞訊趕來的夫子,元寶見了,指著其中一位清瘦的便道:“這便是孔夫子。”

青舒一揮手,“進去揪出來。”然後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幾眼腳步匆匆趕過來的孔夫子,一轉回臉,便滿意地笑了。因為她的人辦事效率很高,已經將丁天賜和左姓小混蛋揪出來了。

孔夫子看到自己的兩個學生吱哇亂叫著,讓人當成小雞一樣拎著,而兩個學生身邊的小廝同樣被人抓著,頓時變了臉色,“放肆,你們是哪裏來的潑皮無賴,竟然敢到蔚然書院來鬧事?還不把人放下。”

元寶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也不看孔夫子,直接向青舒匯報,“小姐,小的問過,周家少爺今日告假,沒來。”

青舒根本不理叫囂的孔夫子,“算他走運,走。”

見到元寶,孔夫子便知道這是哪個府上來鬧事的了,便臉色鐵青地攔住眾人去路,對著青舒便罵,“你一個閨閣女子,不知禮義廉恥地闖進聖人授課解惑之所,汙我聖人淨土,可惡可恨,可……啊”

慘叫後便是重重的窟通一聲。隨即便是靜默,就連掙紮吵鬧的胖墩兒丁天賜與瘦猴左小少爺都失了聲。

小娟收回踢翻人的腳,叉著腰,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

“有你這種隻知攀附權貴、不分是非、不懂公正為何物、看學生門弟行事,隨意侮辱學生的夫子在,才是真正對聖人的侮辱。”青舒冷冷地說罷,一行人原路返回。

距離書院大門三丈,青舒等人停下。

一位長須墨發、富態而麵目溫和的中年男人站在書院大門正中的位置,他的身後,是一排十幾名統一服飾的青壯年男子,看那站姿與氣勢,很像訓練有素的護衛。

青舒並不懼這樣的場麵,而是麵無表情地道:“各位擋在這裏,有何貴幹?”

中年男人卻問道:“不知小姐的府上是?”

古強上前,“故去的古雲虎將軍的古府。”

“失敬,在下蔚然書院管事,藍順成。不知古小姐今日到訪,有何貴幹?”

依然是古強答話,“小姐是為少爺的學業而來。”

“哦!”藍順成擺出一臉願聞其詳的表情。

“月初,少爺在貴書院被人打成重傷,將養半個月才痊愈。貴書院從上到下,一直未曾給出說法,打人者不曾受懲,亦不曾上門道歉。幾日前,少爺傷愈複學,再次在貴學院被人打成重傷,夫子親見,不僅不懲罰打人者,反倒讓重傷的少爺退學。少爺沒有父兄可以出頭,唯有依靠長姐。小姐自是不服,親訪那夫子三次,欲討個說法,卻不想,那夫子避而不見。既然貴書院是這般行事,袒護打人者,打壓被欺者。報仇還是報怨,古府便隻能按自己的方式來。藍管事,請給個方便。”古強最後的語氣很強硬,總之,今天的事情不會善了。

從頭聽到尾,藍順成驚疑不定,他看古強並不像在說假話,可是,如果事情屬實,事情鬧大,多少都會對書院名聲有礙。

他不知道,其實蔚然書院的名聲在坊間已經臭了。為什麽臭?因為坊間悄悄在傳,蔚然書院正給自己的學子們灌輸富貴權力為一切的思想,那些權貴子孫們本就高傲蠻橫不將他們平民百姓放在眼裏,學成出來,那還不得隨時隨地地任意**他們這些小老百姓。連有功之臣的後人都被欺壓得敢怒不敢言,輪到他們平民百姓身上,他們還有活路麽!

而他身為蔚然書院的管事,卻不知道書院發生的事,更不知道坊間傳聞,其實不怨他。古青陽被打的事,被孔夫子壓下,知情的其他幾位夫子為不得罪人,便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另一方麵,最近他家主子那邊發生了大事,他一心撲在那邊,書院這邊倒是沒顧上。

他主子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帶著得力的人都在那邊,已有幾日沒來書院。昨日書院裏的一位老夫子托人帶話給他,讓他今日務必到書院一趟。因為帶話的老夫子很有身份威望,他今日才勉強放下主子那邊的事,往書院這邊來。還沒到地方,他收到門人報信,說今日有人來書院鬧事,問要不要報官。

他沒讓報官,卻是加快了行路的速度。一到書院跟前,他便看到書院前的空地上圍滿了人,那些人還不時往裏張望。

他下了馬車,剛進門,就遠遠地看到往大門方向移動的青舒一行人,於是便停在了大門口。對書院護衛的手下工夫他很了解,雖然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讓人闖了進去(實在是沒人敢這樣闖,他們想都想不到,哪會有準備),但闖進去的人想再闖出去,那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正在兩方人對峙的時候,馬蹄聲漸起,人群喧鬧,一匹雪白的駿馬衝到了蔚然書院門口,隨著一聲馬嘶,便是少女嬌脆的嗬斥聲,“沒長眼睛的東西,誰敢欺我好姐妹,都給本姑娘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