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大動作

錦陽城,沒有月色的冬夜,天空中星星點點並不明亮,夜風刺骨的寒——無論是高官大戶的府邸,還是平頭百姓的家裏,漆黑一片。街上,酒樓、食肆、茶樓……隱沒在黑暗之中,像被暗黑的巨獸吞沒了一般。

與之相反,錦陽城某處的巷弄之中卻有十來個稱樓、稱閣的所在燈火通明。這裏,聚集了一些車馬及軟轎,車夫與轎夫立在外頭,為抵禦寒冷,他們不停走動、不停跺腳。隱隱約約的,自樓閣中傳出的歌舞聲、女子的嬌笑聲及男子輕佻的聲音。這些聲音,被外麵的寒風吹散,似破碎的湖麵又歸於平靜。

這裏不是別處,正是錦陽城的煙花柳巷。大安有嚴格的規定,煙花柳巷需建在當地最偏僻之處,遠離人們的居所。且一個地方的青樓隻能在官府指定的一處經營,不是你想開在哪裏就能開在哪裏的。

因此,這附近沒有住戶、沒有鋪子,隻有一個開著十來個青樓的煙花柳巷。

突然,在一陣馬嘶聲中,自暗夜中衝出無數身披盔甲的兵丁。他們以雷霆之勢將這處煙花柳巷包圍,並把驚呼出聲且欲逃跑的車夫、轎夫等控製住。

各青樓立在門外的打手及龜公嚇的紛紛跑進去送信兒。

有一將領模樣的黑瘦男人騎馬上前,對著青杏閣一揮手,一隊兵丁手持武器衝進了青杏閣。聞訊趕出來的老鴇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兵丁們撞開,她暈頭轉向地在原地轉了兩圈兒,摔倒在地。

紛紛出來看情況的其他各家青樓的老鴇見了,明白官府這是衝著青杏閣來的,與她們無關,臉色立馬好轉,心中慶幸不迭。她們有的轉身進去要姑娘們安撫住客人;也有與青杏閣有過節的,交待隨從進去讓姑娘們安撫客人,自己則幸災樂禍地探頭看熱鬧。

這時候,又有一位將領模樣的男子騎馬過來。這人體格比較壯實,身披鎧甲,坐在馬背上就跟一座小山似的,穩如泰山。他對身後的兵丁一揮手,幾百名兵丁迅速分成七八隊,由各自小隊的隊長領著,往其他家青樓衝了進去。

瞬間,尖叫聲、罵聲響成一片。尖叫聲,自然是由青樓中的老鴇和姑娘製造的。而罵聲,是那些流連於煙花之地的當地權貴或權貴之子弟們發出的。換作他人,哪個敢對辦差的兵丁如此!不過,這一次,那些權貴或權貴子弟算是踢到了鐵板。不管這些人所報身份多高,兵丁們二話不說,全部放倒控製住了。有那仗著身份辱罵當差兵丁的,隊長模樣的過來了,先踹上兩腳,再把人綁了。敢跟兵丁動手的,跟前的所有兵丁圍攏過來,一人踹上一腳,再把人綁了。

在一陣人仰馬翻之後,青樓前的街道上跪滿了人。這些人,有老鴇,有凍的瑟瑟發抖的青樓姑娘,有青樓當差的丫頭、龜公、打手等,有衣衫不整的權貴子弟,還有在外頭抓到的車夫、轎夫等等三百餘人。

兵丁們手持劍戟,各就各位,控製了整條煙花巷,沒有放走一個人。

馬蹄聲聲,已在近前。壯實的將領一揮手,包圍了整個煙花柳巷的兵丁們打開一個缺口,讓前來的十餘騎人馬進入包圍圈中,而後迅速將缺口補上。

這時候,壯實的將領與黑瘦的將領一起下馬,單膝跪地,迎接來人。

“末將冷季崢參見禦史大人。”

“末將宮州參見禦史大人。”

緊接著,在場的所有兵丁都跪了下來。

穩坐馬背之上,身披黑色鬥篷,被鬥篷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的男子示意免禮。

為首的壯實的冷季崢與黑瘦的宮州謝恩站起來。兵丁們也跟著站了起來。

自禦史大人的左後方有一人催馬上前。此人同樣身披黑色的鬥篷,鬥篷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了英挺的鼻子、似女人般紅潤的嘴唇及略尖的下巴出來。“芸夫人何在?”

此人的聲音聽上去很年輕,很好聽。有不少姑娘大著膽子抬頭看過來,好奇聲音的主人長相是否與其聲一樣好。不過,聞得芸夫人三個字,有幾個人神色不對,有慌張低頭的,也有故作鎮定的。

宮州卻是往跪了一地的人中隨手一指,“你”,“你”,“還有你,出來”。

沒人動,也沒有人出來。

宮州一揮手,有三個兵丁上前,將青杏閣的老鴇與頭牌姑娘、藏春閣的老鴇這三人拽了出來。

“芸夫人何在?”那人再問。

兩個老鴇哎呦一聲,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拿出各自的看家本事搶著說一通,無非表明不知道什麽芸夫人。還說一看這稱呼就是大戶人家的女眷,怎麽可能與她們煙花之地扯上關係。

一直默不作聲的禦史突然做了個古怪的手勢。

隻見有兩個兵丁上前,刀起頭落,青杏閣的老鴇與藏春閣的老鴇還沒弄清是怎麽一回事,便已丟了性命。這二人做夢都沒想到,雙手沾滿血腥的她們,竟是死的如此容易,一點征兆都沒有。

人群中尖叫聲一片,兵丁們嗬斥安靜。而青杏閣的頭牌姑娘立馬委頓在地,顫著身子,抖著唇,“在,在,鹽運司知事,張,張大人的府上。”

立刻的,禦史身邊的人帶上宮州與宮州手下的一幹兵丁,去捉拿芸夫人了。

這時,場麵陷入死寂。沒人知道,這位神秘的禦史大人下一刻會不會取了自己的性命。正在他們人人自危的時候,一個渾身是血的兵丁扶著青杏閣的門出來,說了聲“裏麵有密室”,撲倒在地。

有兵丁準備過去扶,禦史身邊有人大喊一句,“住手,退下。”

那兵丁嚇了一跳,不過及時退開了。

這時候,禦史身後的十幾人各個拿下背上的弓箭,彎弓搭箭,部分人瞄準了青杏閣的門窗位置,部分人瞄準了藏春閣的門窗位置。冷季崢立刻讓手下們找好位置,作好防範。

如此過了片刻,青杏閣中一點動靜都沒有,藏春閣那邊也一樣。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個個凍的麵目青紫,抱緊胸口簌簌發抖著。

許久,先前離開的那批人回來了。為首之人上前向禦史稟報,“稟報大人,搜遍整個張府也沒找到芸夫人。仔細查問過後,有人言芸夫人今早辰時離府,至夜不曾歸。審問了鹽運司知事張大人。張大人言,芸夫人今晨與其表外甥何俊一道離開的,沒有說明去處。”

不等禦史說話,隻聽自禦史身後嗖、嗖兩聲箭響,下一瞬,自青杏閣二樓的窗子裏掉下一人來,那落地聲在靜夜裏聽著格外嚇人。下邊跪著的人裏,有嚇破膽的,當場大哭起來。

有兵丁上前查看,報說此人攜帶大刀,已斷氣。

那先前口中說裏麵有密室,隨後撲倒在地再沒起來的兵丁居然活了過來,哭著爬到了屍體旁邊,嘴裏喊著大哥。

兵丁們這才知道其中有詐,立刻過去幾個,將這死而複生的兵丁抓了起來。

禦史對旁邊人耳語了一句什麽,那人立刻分派起來,讓兵丁舉了火把,挨個兒仔細查看跪了一地的人。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在這裏”,迅速把一個矮個兒模樣的男子製住。有一男一女往外逃,立刻也被抓住。

當這三人押到禦史大人的馬前時,其中矮個兒男子扮相的嗑頭求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民婦什麽壞事都沒幹過,大人饒命。”

原來這不是男子,而是一個婦人。她嘴唇下的那顆黑痣顯眼的很。

禦史旁邊的人開口了,“芸夫人,何俊在何處?”

原想混淆視聽乘機逃脫的芸夫人未能得逞,不停嗑頭,“大人,大人,民婦不知表少爺在何處。表少爺今晨帶了民婦出府,說好去寺院上香的,卻不知何故,表少爺突然改了主意,把民婦帶到了此等下作之所關了起來,這一關就是一日。好在官老爺們趕到,民婦這才得以逃出牢籠。大人,民婦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任何隱瞞,請大人饒命。”

那人再問,“何俊在何處?”

芸夫人還是那番說詞,且言辭懇切,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一個兵丁提了大刀過來,竟是先前砍過老鴇腦袋的帶血的刀。芸夫人頓時失色,大喊大叫起來,“別殺民婦,別殺民婦,民婦知道何俊藏身於何處,民婦這就帶官老爺們去抓,這就去。”

這時,同芸夫人跪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中的男子,自袖子裏拿出一把匕首,徑直往芸夫人的要害處捅了過去。

叮的一聲,有人適時打落了男子手中的匕首,救了芸夫人一命。

芸夫人的臉上血色全無,“何俊你這挨千萬的,你竟派了人殺我,你好狠的心。你無義,休怪我無情。”她如此喊罷,手指一指一旁的美人樓,“何俊就躲在此處的密室之中,民婦這就帶官老爺去拿人。”她見眾人不動,補充道,“何俊上頭還有人,民婦不曾見過,卻知何俊的主子是個女子。此女子心狠手辣,有那清白人家的小姑娘不服命,拒絕接客,那女子竟命十數個惡漢在樓中強暴羞辱小姑娘,活活將小姑娘折磨至死。”

此話一出,似印證了她的話般,有數個青樓姑娘竟麵無血色地低聲哭泣。這世上,有哪個女子是自願墮入風塵的?她們因種種原因墮入風塵,不服命,不接客,便有無數種折磨等待著她們。想要苟活於世,便隻有認命。

芸夫人為增加自己活命的籌碼,繼續說道,“錦陽城的煙花之地,名義上東家不同,實則,至少有四家青樓屬於何俊的神秘主子。除了這青杏閣與藏春閣,美人樓也是那女子的。”第四家的名字,她卻沒有點出。她認為,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得對官府有利用價值。

禦史對身邊人低語了一句什麽。很快的,兵丁們動了起來,將跪了一地的人聚集在一處趕到了另一邊去,分派百人的兵丁守著。然後,剩下的兵丁,由冷季崢率領,再次衝入這些青樓之中做徹底的搜查。

很快的,裏麵傳出刀劍相撞聲。這證明,青樓之中的確有藏人的密室或暗室。

而外邊,芸夫人、扮成傷重兵丁的男子,還有那試圖逃脫的一男一女被押在當中。除了芸夫人以外,對另外三人當場用刑審問。

這一夜,除了不知情的平頭百姓及孩童,錦陽城中的官員、官差都是在坐立不安中渡過的。陳知府一夜未睡,連油燈都沒讓點,摸黑坐到天亮。白日裏,禦史大人拿了皇帝的密信給他看,要他管束好轄內所有官員及官差,做到帶頭不說、不聽、不做,就是不作為,直到天亮。

天亮,陳知府穿上官服,邁出書房,坐進府衙大堂。

這時有人來報,昨夜煙花柳巷那邊似乎出了大事。又有人報,煙花柳巷那邊大約有近五百人的軍隊,似乎抓了大批的人,問陳知府要不要派人過去查看。

陳知府正了正官帽,“備轎,待本官去看個究竟。”

陳知府帶著多名官員及官差趕到的時候,圍困煙花柳巷的兵丁還沒有撤,但禦史大人與親信早已離開。在場主事的,是冷季崢和宮州這兩人。

冷季崢對陳知府耳語了一句什麽,然後看了一眼跟在陳知府身後的眾官員,作了個請的手勢。

陳知府掃過身後的眾官員,冷哼一聲,帶頭跟著冷季崢走入最邊上的一家青樓。

陳知府身後的官員見到裏麵的人,至少有半數官員變了臉色。他們偷瞄一眼陳知府的臉色,竟上前對著那些身穿綾羅綢緞的男子們一陣拳打腳踢。逛青樓被禦史抓個正著,讓他們這些或當爹、或當叔伯、或當兄長的臉麵往哪裏擱?

最後,那些官員往冷季崢手裏不停塞銀票(身上沒有的和同僚現借的),然後把各自府內丟人現眼的給弄了回去。冷季崢不動聲色地收好銀子,把剩下的事交給了知府大人,帶著眾兵丁告辭離去。

午時,冷季崢與宮州來到錦陽城中的顧府,拜見禦史大人。他們把所得銀票全部奉上。

晚了幾分鍾,大家別生氣哈將門女的秀色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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