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9神秘禦史

蕭正希的目光沉了沉,竟一反常態地斂了臉上的怒色,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地問道:“姑娘是何人?姑娘可知濫用私刑的後果?”

青舒早膩煩了和蕭家人廢話,吩咐大家盯牢蕭遠,自己卻走到了一旁,先是扶了米鋪的東家娘子起來,再扶了雜貨鋪的東家娘子起來,承諾道:“兩位放心,冤有頭、債有主,我定會為你們討回一個公道。?先別哭,你們盤算盤算,鋪子和鋪子裏的貨物大概值多少銀子,各種損失是多少,列好一份單子明日送到古府去,三家鋪子的賠償銀,我會一起討回來。”

聽了這話,兩個婦人像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激動地問青舒是不是真的,她們是不是真能拿到賠償銀等等。

青舒點頭,“今日發生的事,知縣大人和縣輔大人可是親眼看到的,誰也抵賴不了。再說,我已經派人去了錦陽城請知府大人為我們做主。等到明日知府大人一到,蕭家再張狂,他也不敢不賠。”至於蕭遠,她定要送他去蹲大牢。一個對親妹妹都下得去毒手的人,若讓他繼續在外逍遙,那可太危險了。

兩位東家娘子一邊說謝,一邊哭。

青舒又勸了幾句,讓她們趕緊跟著男人回家去,說繼續呆在這裏太危險。等兩個鋪子的東家帶著各自的娘子與夥計們走後,青舒揉了揉眉心,吩咐寧四趕緊看看其他鋪子有沒有受到牽連。

寧四直接回道:“小姐放心,左右的其他鋪子聽到動靜及時地搬離了東西,往牆上和屋壁上潑了足夠的水,不會被波及。再說,出了這麽大的事,衙門是不敢撤人的,他們會派人盯著,直到全熄。”

青舒看了看天色,太陽就要落山了,再看看還在燒著的鋪子,“清點一下人數,帶上傷員和抓獲的蕭府人等,回府。”鋪子都燒了,已經不需要守著了。她得把分散的人聚攏到一起,做下一步的打算。

“小姐,蕭小姐要如何安排?”寧四是聽了蕭媛的哭聲,才想起還有這麽一號人,請示青舒這人是丟下還是帶走。

蕭媛先前隻是昏迷,她的昏迷主要是被人打暈的緣故。後來被丟進了鋪子,卻因是躺在地上,又救的及時,因此並沒有吸入太多的煙塵,所以人沒有什麽大礙。這會兒她被貼身丫鬟搖醒了,想到自己差點就死了,於是哭的很大聲。

青舒掃了一眼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蕭媛主仆二人,“帶走。”

寧四迅速做出安排,古府眾人帶著傷員並押著抓獲的蕭府人等想走,可蕭府老管事帶人攔了去路,定要他們將蕭府眾人留下。

青舒哪裏肯,眼看就要再打起來,隻聽街頭馬蹄聲漸起,伴著甩響的鞭聲,少女清脆中帶著怒氣的聲音自蕭正希等人身後傳來,“是哪個不長眼的欺負舒姐姐,受死吧!”

青舒聞聲愕然,這聲音……怎麽會這麽耳熟?不過她立刻又搖頭,覺得根本不可能。

蕭府護衛們回頭,就見一名身穿嫩黃色錦衣的少女騎著白馬飛馳而來,而少女手中的長鞭似靈蛇一般在空中揮動著,並劃破了空氣啪啪直響。而少女的後邊,一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騎著一匹棗紅馬,手中也拿了一根鞭子在揮舞著。再之後,是一名身穿白色錦袍的年輕公子,正帶著五六名騎馬的護衛任身下的坐騎不緊不慢地行進著。

眼見少女衝過來了,一名護衛大喝出聲,“來者何人?竟敢驚了鹽運使大人的駕,還不下馬請罪?”

少女拉了韁繩,讓馬慢下來的同時笑的一臉快意,“哈哈……本姑娘連正一品的官都不懼,更何況是小小的從四品的鹽運使!識相的趕緊讓路,若敢再多言,本姑娘定要你嚐嚐這鞭子的滋味。”說話間,少女已到了近前,白馬長嘶著,揚起前蹄人立而起,很是威風。

有人當時變色,“這是戰馬。”

躲在蕭知縣後頭的白縣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傻了一般嘴裏喃喃自語起來,“完了,全完了,有一個耍長槍的姑奶奶不夠,又來了一個騎戰馬的小姐,沒了,完了……”

不必看人,到這時青舒便已確定來者為誰。雖然心中疑惑不解,卻也知道不是追問緣由的時候,便淡淡地勸誡蕭府之人說道:“讓開,不想自找麻煩,就別惹這位小姐。在京城,別說你一個從四品的官,就是那三品、二品的,見了她都是要躲的。你們覺得你們蕭家的希公子和蓉小姐在京城很風光,可見了她,還不是照樣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灰溜溜地逃的遠遠的。”她的話是誇張了一些,但也離事實相去不遠。

別人隻當青舒在誆人,並不相信。青舒見此,冷笑一聲,不再多言。

這時候後頭的一小隊人便到了。為首的年輕公子長的濃眉大眼、唇紅齒白的,卻並不顯女氣,顯得英武非常。是十足十的美男子一名。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將周圍的一切都納入眼底,然後右手伸進了寬大的左袖之中掏啊掏的,不知道在找什麽。

少女開始不耐煩起來,“古瑞星你能不能快點兒,怎麽比女子還磨蹭?”若不是出來前她答應過別人不主動出手,早一鞭子甩過去了,才不會這樣幹等,幹著急。

唇紅齒白的美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古大將軍之子古瑞星。雖然被說成比女子還要磨蹭,古瑞星既不氣,也不惱,更不理她。他一臉淡定地繼續掏啊掏的。那麽多人、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他掏啊掏的就是掏不出來任何東西,可還是堅持掏啊掏的。

少女靈動的眸子裏升騰起怒火,舉了手中的鞭子,“信不信我抽你的?”

正在自娛自樂地享受著特意製造出的神秘氣氛,卻聽少女來了這麽一句威脅之語,古瑞星一臉無奈地歎了口氣,“姑奶奶,小的求求你,別老拿鞭子恐嚇小的成不?小的好歹是聖上親命的禦史大人的左膀右臂,在外人麵前,你就不能留點麵子給小的嗎?”

這話一出,有人倒抽一口氣。這麽年輕的一位公子是聖上親命的禦史大人的左膀右臂?禦史大人怎麽會出現在輝州?這小姐又是誰?居然敢威脅說要拿鞭子抽禦史大人的左膀右臂。

聽了古瑞星之言,少女卻是不滿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過,她馬上又轉回臉,視線越過眾人的頭頂,落到後邊一人的臉上,笑容燦爛地一邊揮手一邊打著招呼,“舒姐姐,妹妹帶了禦史大人的親隨過來,放心,放心,欺負姐姐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蕭府的老管事強壓下心底的不安,一臉笑模樣地看著少女問道:“不知小姐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

少女不理他,回頭瞪古瑞星,“你有完沒完?到底要磨蹭到什麽時候?”

古瑞星慢悠悠地說道:“姑奶奶,行了行了,別催了。”然後咦的一聲,終於從寬大的袖子裏掏出一枚小小印章來。他將印章拿到眼前瞅了瞅,搖頭,塞回袖子裏,“拿錯了。”

正聚精會神地等待著,想要知道他到底要拿什麽的眾人聽了,有人暗暗磨牙,有人恨不得揍他一拳。實在是,太氣人了。

古瑞星摸了摸下巴,一臉的深思狀。很快的,他一臉恍然地一拍額頭,“糟糕,怎麽把這事給忘了。”然後伸手向後頭的人,“拿來。”說完還不忘以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咕噥,“明知道公子的記性不好,你們一個一個的都不知道提醒公子一聲,安的什麽心呐?”

騎馬的一名護衛打扮的青年,一臉黑線地解下斜背在身上的藏青色的包袱,然後從包袱裏取出一個長方形的錦盒,雙手捧著一臉恭敬地遞向他。

古瑞星開始瞪眼睛,“怎麽著,還讓本公子自己動手打開錦盒不成?”

旁邊的另一個護衛打扮的青年一臉黑線地上前,打開同伴手中的錦盒,雙手捧起明黃色的錦卷遞向前。

古瑞星也不瞪眼睛了,一臉嚴肅地雙手接了錦卷,解開錦卷上的緞帶,然後將錦卷展開來。

當蕭府眾人看到展開的錦卷背麵的騰龍圖案時,頓時嚇白了臉色。窟通窟通……眨眼前,地上跪倒了一大片。連坐在地上發呆發傻的白縣輔都規規矩矩地跪下磕頭了。

唯有青舒及青舒身後的古府眾人站著。被古府抓獲的蕭府人也跪了,原因是,主子跪了,他們這些下人下意識地就跟著跪了。

與前麵的蕭府人相比,青舒他們與古瑞星有一定的距離,因此,青舒他們看不清古瑞星手中的錦卷背麵上的騰龍圖案。見蕭府的跪下一大片,古府這邊的人麵麵相覷,見青舒站著不動,他們也跟著站著不動。

青舒一臉莫名地看著古瑞星,眼裏滿滿的問號。

小娟一頭霧水地摸了摸亂掉的丫鬟髻,小聲提問,“小姐,他們怎麽了?”這個他們自然是指跪了一地的人。

青舒一點都不在狀況內,她非常不理解,很不理解,低聲回答小娟,“不知道。”

古瑞星掃過眾人,見前麵的阻隔已清除幹淨,便將古青舒上下打量一番,唔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咳、咳……你們誰知道禦史大人周大人在哪裏?”問題丟出後,他慢條斯理地將錦卷卷回去,係上緞帶,放進錦盒中,讓護衛包好,然後接過斜背到了自己的後背上。

底下靜默一片。

須臾,蕭正軍一臉鐵青地站起來,“大膽,聖旨豈是爾等能兒戲的。”

古瑞星一臉嚴肅地道:“誰拿聖旨當兒戲了?盡管報上來,禦史大人定會追究到底。”

蕭正軍詞窮。人家可沒說手裏拿的是聖旨,是他以為那是聖旨,便帶著全府人行了叩拜之禮。

古瑞星卻是一臉嚴肅認真地左手伸進了右袖中,立刻拿出了一枚巴掌大的印章來,並將印章的刻紋衝向眾人,“在下古瑞星,由聖上親點為禦史大人周大人的護衛頭領。禦史大人有令,蕭家之女蕭媛恃強淩弱、以權壓人,青天白日膽敢強搶他人鋪麵、傷及無辜數人,視大安律法為無物,即刻拿下。”

蕭正軍灰敗的臉色證明了古瑞星手中之物的份量。那是代表禦史身份的官印。

古瑞星又道:“禦史大人有令,蕭家之子蕭遠為惡鄉裏,縱妹搶奪他人鋪子不成,縱火燒毀他人鋪子,藐視王法,猖狂之極,罪該一等。縱火之後,蕭遠不思悔過,將親妹打昏扔進起火的鋪子中欲陷害他人,陰險之極、惡毒之極,實乃天理不容,即刻拿下。”

蕭正軍硬著頭皮道:“大人不能僅聽一麵之詞,誰能證明是我兒縱火,而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這時,斜對著風味小食鋪的一間鋪門發出輕響,兩個身穿黑色錦衣、腰間配刀的男子架了一個身穿蕭府護衛衣裳的男人出來。

古瑞星示意蕭正軍看那邊,並說道:“很巧,今日禦史大人到了德縣,見蕭知縣行色匆匆地離了縣城,禦史大人很是好奇,便一路跟了過來。沒想到,蕭知縣如此匆忙,原來是小小的康溪鎮發生了如此重大的案子。蕭遠是如何的張狂,蕭知縣是如何教訓並要阻止蕭遠,接著蕭遠是如何讓人縱火的,禦史大人與眾護衛看的一清二楚,並迅速派人將負責縱火的幾人抓獲。”

蕭正軍麵無血色地委頓在地。撞到什麽人手上不好,卻好死不死地撞到了禦史的手上。他見了禦史的官印,卻見不到禦史本人,便有力沒處使、有銀子沒處花,很多事,便由不得他們蕭家了。

他恨呐!昨日一早兒子與女兒說要去廟裏燒香,夫人也從旁說好話,他這才放了兒女出門。沒想到,過了未時不見他們回府,他便隨口問了一句,卻見夫人目光閃躲似有事隱瞞。他這才發現不對,發了一頓火兒才問出了兒女的真正去向。他立刻招集了人手準備追出來,卻趕上有僚屬找他匯報要務,便耽擱了近兩個時辰。如此一來,他勉強趕在關城門前追出來,卻因天太黑走岔了一段路,浪費了時間,到底來晚了。他悔啊!

古瑞星搖頭,“蕭大人,你縱子為惡不說,還想助子擺脫罪責,欲搶了被抓獲的府內上下回府,你當大安的律令是擺設不成?”

聞此一問,蕭正軍立刻打起精神來,“古大人這話嚴重了,在下絕無此意。”

古瑞星向青舒的方向一抱拳,“古小姐受驚了,請古小姐放心地將蕭府一幹人等交給衙門來看押。事出康溪鎮,看押之事自然由康溪鎮縣輔負責。”說到這裏,他麵向蕭知縣,“知縣大人,事關重大,請知縣大人留下督導縣輔。”

蕭知縣麵無表情地應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青舒問道:“我憑什麽相信你?我憑什麽相信你不是和蕭府沆瀣一氣的?我憑什麽相信你們不會官官相護?”

古瑞星詞窮。衝著那間開門的鋪子喊,“禦史大人,聽到沒有?古小姐問你憑什麽要相信你。”

青舒一臉詫異地順著古瑞星的視線看過去,眉頭微皺。心裏想著:難道古瑞星口中的禦史大人真的在康溪鎮?真的目睹了蕭遠的惡行?如果是真的,他們是何時來的?怎麽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躲到那間鋪子裏去的?這個禦史大人,怎麽感覺神出鬼沒的有點嚇人。還是說,大安王朝的所有禦史都這樣,都喜歡玩兒神秘!

很快的,一名錦衣護衛自鋪子裏出來,走到古瑞星的馬前,對著古瑞星低語了幾句什麽。

古瑞星嗯了一聲,等護衛返身回到鋪子裏後,他無奈地衝旁邊的少女招手,“過來。”

少女瞪圓了水靈的眸子,“幹什麽?”語氣雖不好,卻是催馬靠近了他。

他便伸了胳膊輕扯少女的發帶,對著青舒一笑,“這丫頭就押給你了。你不相信禦史大人,難道還不相信這丫頭?”

少女微惱,一把拍開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發帶,知道沒被扯開係的結,這才安心。她對著青舒一笑,“舒姐姐放心,他真的是禦史大人的護衛頭領。還有,還有,禦史大人可是鐵麵無私的大冰塊兒、悶葫蘆,不會官官相護的。”

會不會官官相護,與是不是大冰塊兒、是不是悶葫蘆無關好不好。再有,什麽叫這丫頭押給你?青舒一時不解,卻也示意古元河他們將人轉交給衙門的人。

因為沒了阻礙,兩方很快交接完畢,當蕭遠要被押走的時候,青舒突然衝上前,不顧他人的側目,啪啪啪的一口氣甩了蕭遠四五個耳光。若不是蕭府的下人上來拉開被打蒙的蕭遠,青舒還想甩他幾巴掌,雖然掌心很疼。

古瑞星抽了抽嘴角,吆喝著跟隨自己的護衛和眾衙役們趕緊把一幹人犯押走。

等蕭府人全部被帶走了,青舒來不及有什麽想法,在一旁等待許久的少女一下撲過來,摟著青舒的脖子,一臉興奮地喊著姐姐、姐姐的。

青舒一臉黑線地推了她好幾下,沒推開,於是放棄,忍著翻白眼兒的衝動道:“好了,好了,語嫣,快鬆手,你再不鬆開,姐姐我隨時都有可能被你摟斷氣去。”

剛剛還笑的人,突然又哭了,“舒姐姐真壞,都不回京看語嫣,信還寫的那麽少,壞死了。”

見她哭,青舒卻是咧嘴一笑,“你不好好在京城呆著,教訓京中的紈絝們,跑到這小地方來幹什麽?”

步語嫣那個氣,忍不住握拳捶了青舒一下,“好啊,本姑娘千裏迢迢地來看你,你一點都不感動,還要打趣人,再不理你了。”說著,沒好氣地一把推開青舒,氣乎乎地背過身去了,氣乎乎地胡亂擦著眼淚。

青舒向前一步,伸了手自後頭拍步語嫣的腦袋,“乖了,乖了,這麽一個水靈的姑娘來看我,我怎麽可能不高興?走了,小陽還在家等著呢!他啊,可是天天步姐姐長、步姐姐短地念叨你,你不想快點見到他嗎?”說罷,拉了步語嫣走。

步語嫣一邊被青舒拉著胳膊走,一邊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臉上的淚痕猶存,“哼,用你說,本姑娘已經見過小陽弟弟了。”

青舒愕然,“你去過府裏了?什麽時候去的?”

步語嫣立刻將先前的惱意拋到了九霄雲外,恢複跳脫的本性,“去過了。聽小陽說有人欺負你,我要出來幫你,討厭的古管家不讓,小陽也討厭,不讓我過來幫你。哼,等下回去,我一定要捏他鼻子出氣……”

兩個久別重逢的小姑娘,就這樣一路絮絮叨叨地走回府。

府門一開,青陽第一個衝出來,喊著姐姐撲了過來。

青舒費力地抱住衝出來的小火車頭,笑道:“姐姐回來了,壞人打跑了。”

青陽剛想歡呼出聲,抬頭便看到青舒的花貓臉,立刻緊張而慌亂地問:“姐姐你受傷了?”他退後,上下打量,見青舒的衣裙髒兮兮的,有幾處還有可疑的暗紅色,嚇的臉都白了,“姐姐,你哪裏受傷了?有血。”

青舒笑笑,輕刮他的鼻子,“打架哪有不受傷的!放心,姐姐受的都是皮肉之傷,沒什麽大不了的。至於這血,是別人的。”

青陽這才鬆了口氣,剛想說什麽,卻被步語嫣給擠開了。他嘟了嘴,“步姐姐,你幹什麽?”

步語嫣作了個鬼臉,“哼,誰讓你們不理我的。”

青舒笑,“行了,別鬧了,咱們趕緊進去。”然後向古強交待起來,“安排一下大家的住處,派人去請周大夫過來,對了,受傷的五個客人安排到一間,問清家住哪裏派人去通知一聲,省得讓家裏人惦記。”

古強見青舒好胳膊、好腿地回來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便催青舒趕緊回去梳洗,他說接下來的一切都會安排好,讓青舒別操心。

小娟可是府裏唯一一個跟著青舒去拚命的丫頭,蘇媽媽很是重視,自己帶著小魚伺候青舒梳洗的同時,吩咐丁家妹和鈴蘭過去伺候小娟梳洗。

小娟哪裏被人伺候過,沐浴的時候丁家妹要幫她搓背,她差點從浴桶裏跳出來,死活不讓丁家妹幫忙。

鈴蘭手裏拿了一瓶藥膏站在一邊催促小娟,“小娟姐,你快洗,等下水就涼了。還有,我這兒有周大夫給開的藥膏,塗到傷口上不僅好的快,留的疤也不明顯。”

沐浴的時候青舒一向不習慣身邊留人,平日裏小娟和小魚準備好熱水便會退出去。今日蘇媽媽親自盯著,卻是堅持不出去,說要親自確認青舒身上都哪裏有傷才成。青舒那個鬱悶,承諾洗好出去再給蘇媽媽檢查,這才好不容易將蘇媽媽趕出了房間。青舒擔心蘇媽媽會忍不住闖進來,草草的洗過了澡,趕緊從浴桶中出來,抓了搭在屏風上的一件幹淨襦衣裹住身子。感覺身上的水珠被襦衣吸的差不多了,脫掉這件襦衣,從內到外地穿戴起來。

她的胳膊上和小腿上有幾處磕青的地方,都不嚴重,過幾天自己便會慢慢好。蘇媽媽會如此大驚小怪地非要跟著確認,無非是她臉上的一道青紫和手心裏裂的口子嚇到了蘇媽媽。

臉上的青紫是在混亂中挨了對方一記的結果。手心裏會裂口子,是她握槍跟人拚命的結果。她知道,自己還是小菜鳥一隻,力氣不夠,槍法勉強有那麽點意思,也就能糊弄糊弄外行人。若不是府裏人護著她,保不齊她的槍早被對方人高馬大的男人們奪了去。

今日之前她練習槍法,為的是鍛煉身體,增強體質。今日之後她練習槍法,不再僅僅是鍛煉身體、增強體質那麽簡單,她要學會自保的本領。她動了動酸痛的胳膊,繞過屏風去,爬上炕躺下。今日她真的很累,躺下便不想起來了,也懶得理會用布巾裹住的濕發。

眼皮很重,她努力撐了片刻,最終沒有撐住,睡著了。

蘇媽媽和小魚進來,剛絮叨開青舒如何如何不聽勸時,小魚卻噓的一聲,小聲說小姐睡著了。

蘇媽媽那個心疼,輕手輕腳地爬上炕,為青舒解了剛穿好的外衣,又小心翼翼地打開青舒的手心,往青舒手心裏抹了從周大夫那裏拿的藥膏。

小魚則拿來好幾個幹布巾,將青舒裹住的濕發打開,一點一點、慢慢地為青舒擦著頭發。

青舒是什麽也不知道,睡的很沉很沉,這一覺直到夜半才醒。她是被餓醒的,其實還想睡,可餓的難受。房中油燈亮著,她迷糊著要坐起來,旁邊伸來一隻秀氣的手扶她。

她也沒看是誰,“有吃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