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父。

鎮寧侯府直接否定,“你還看不出來嗎?那京兆尹,就不是個吃素的!但凡換個人,誰敢把宋氏直接抓了關起來!”

徐西媛臉色白了白。

鎮寧侯絲毫不顧及徐西媛的感受。

“還有抓雲陽侯府那管家,現在還關著呢,這是能給人麵子的主?還有你!你不也被抓了?”

鎮寧侯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桌上杯盞咣咣的顫。

“徐西寧敢抬著空箱子來坑我們,這是吃準了我們會吞她的嫁妝,她玩的一手將計就計,她為什麽能得逞?還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們要對她嫁妝動手,提前準備了,不然,長公主怎麽會來的那麽快。”

白氏和傅筠登時目光不善看向徐西媛。

徐西媛忙搖頭,眼底的淚一下滾出來,半個臉頰讓扇的發紅,“沒有,我什麽都沒說過。”

“縱然不是你說的,也是從你們府上傳出去的,不然徐西寧怎麽會提前知道我們的計劃!”白氏朝著徐西媛直接啐了一口。

徐西媛沒敢躲。

硬生生挨了。

鎮寧侯道:“既然徐西寧有備而來,我們就沒辦法硬碰硬,隻能吃下這虧,她……”

鎮寧侯搓了搓手指。

“不好對付。”

白氏氣的磨牙,“以前挺好的小姑娘,怎麽就成了這樣。”

不管怎麽成了這樣。

事已至此,啞巴虧是吃定了。

“嫁妝的事,我們答應了長公主三天之內給結果,這就必須得給個結果。”鎮寧侯深吸一口氣,朝徐西媛看去,“徐西寧列了個單子,你看看吧。”

白氏將那清單給了徐西媛。

鎮寧侯道:“這些東西,都在你們府上,這是徐西寧要的,你能拿回來吧。”

徐西媛捏著清單的手就狠狠的顫了一下。

她進門鎮寧侯府之前,就知道,自己日子大約不會好過。

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難題。

旁的不說,“這上麵提的紫檀木手串,已經送給太後娘娘了,這……如何要回?”

徐西媛為難又委屈的看向鎮寧侯。

鎮寧侯一擺手,“明日放你回門,如何要回,你回去與你父母商議,這是你們家欠徐西寧的,連累了我們。”

白氏附和,“沒錯,若非你們把徐西寧逼得太厲害,她何至於如此對我們,再者,她才應該是我們明媒正娶的兒媳婦!”

這話刺的徐西媛心口疼。

她卻一個字反駁不出。

隻能捏著那清單,討好公公婆婆,“好,我明日回去和母親說。”

鎮寧侯轉頭朝傅筠道:“嫁妝的事,暫時這樣了,你糧食的事情如何了?”

傅筠道:“已經找了三家,一家宣城的,一家京都的,還有一家,聽王祿說,在大同,宣城和京都離得近,但貨少,且價格隻能比市麵價格便宜一點,大同那家倒是價格低也貨足,隻是太遠了,而且晉商抱團,就怕被設了圈套。”

說著,傅筠為難的苦笑。

“而且,就算是按照大同那邊給出的價格,我們要買那麽多糧,初步估算也需要一大筆銀子的。”

先前鎮寧侯就在宮中捐了三十萬兩。

剛剛賠償了徐西寧十萬兩。

府裏怎麽可能拿得出來那麽多現銀。

白氏立刻又朝徐西媛看去。

徐西媛忙道:“我手裏有一點錢,二爺先應急用。”

傅筠一張陰沉的臉,這才稍稍緩和一點。

隻是一想到,若自己娶得人是徐西寧,此時又怎麽會有這樣的困境!

那一點點緩和,又陰沉下去。

他們這邊如何慪的慌,徐西寧和傅珩是眼不見心不煩。

“我院裏,留下的都是當年伺候過我父親母親的一些老仆,忠心耿耿自不必說,隻是人老了,不免腿腳不利索,又有些耳聾眼花的,他們不會故意怠慢你,有時候可能反應慢,你多擔待。”

傅珩躺了許久,精神氣兒養回來些,從床榻上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朝徐西寧說。

他一句多擔待,徐西寧猛地鼻子一酸。

想起趙巍。

上一世,她才跟著趙巍去西北邊疆的時候,趙巍指著一些受傷的老兵說:“都是西北軍的老人了,論理,早該回鄉了。

隻是親人朋友都埋在這西北,他們早就沒有家了。

平時或許有些耳聾眼花的,不是故意怠慢你,你多擔待。

他們……”

趙巍有些話沒說完。

但徐西寧聽的出來。

他們也隻等著戰死沙場,一生了事了。

前世今生的一句多擔待重重疊疊。

傅珩衣裳都穿好了,卻見徐西寧站在那裏出神。

不免好奇,“是我說了什麽,讓你回味這麽老半天?我下次多說兩句?”

徐西寧飛他一眼,瞧他身上穿的整整齊齊的外袍,疑惑道:“你要去哪?”

傅珩笑道:“這屋裏隻有一張床,你我既是契約成親,難道你要與我同床共枕?我可提前說好哈,我們隻是契約,你不要惦記我。”

徐西寧一腔酸澀都被衝了個幹幹淨淨。

無語翻白眼,“趕緊滾。”

傅珩懶洋洋病懨懨的笑,靠在牆上,看著徐西寧,卻沒動,“之前說好的交易呢?什麽時候給我荊棘沙?”

徐西寧原本低著頭用手指無意識的劃拉桌上放著的一本書,聞言朝傅珩看去,“你很著急?”

傅珩點頭,“對啊,”他聲音輕微的停頓了一下,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徐西寧,“畢竟趙巍要回來了。”

徐西寧心跳猛地一顫,有些後悔抬頭看過來,不知道臉上的神色在這一瞬間遮掩的如何,但她竭力鎮定,“他回來難道要吃荊棘沙?”

傅珩卻沒答這個問題,而是抬起那隻雞爪子一般枯瘦的手,在徐西寧眼睛那裏指了一下,“你剛剛,睫毛顫的好厲害。”

徐西寧心道,我現在心跳跳的更厲害。

這算是她和傅珩交鋒以來,第一次敗走吧。

徐西寧不知如何應答,幹脆——

抬手摁在傅珩胸口。

平時她這麽摁,傅珩都要吐上一口血的。

就在徐西寧手落上那一瞬——

哇!

傅珩張嘴一口血吐了出來。

傅珩:……

難以置信的看向徐西寧,“你怎麽還欺負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