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話,一路抵達大房院中。
往年,在雲陽侯府,徐西寧都是要在祠堂跪一晚上的。
如今雲陽侯府她是不想回去。
在鎮寧侯府——
“咱們就在這裏祭拜夫人,可以嗎?”
春喜提著那一匣子的紙錢,指了她天天上香的寶地。
“這裏距離皇天後土更近一點,夫人肯定能更快的就收到咱們給她燒的錢。”
徐西寧讓白氏惹出來的壞情緒,被傅珩哄散了點,又被春喜逗的消散了些。
甚至笑出來,“好,那就在這裏。”
轉頭看傅珩。
她和傅珩是假成親,祭拜的話——
“我給夫人上柱香。”不等徐西寧開口,傅珩先道。
“謝謝。”
“小姐!”
正說話,春喜忽然一嗓子驚叫。
這孩子,跟著徐西寧來了鎮寧侯府也好些日子了,但稱呼上還是會一激動就亂叫。
夫人小姐想起什麽叫什麽。
徐西寧轉頭——
頓時整個人氣息像是被摁住了暫停。
眼睜睜看見春喜從那匣子裏掏出一個牌位。
她再熟悉不過。
原本應該擺放在雲陽侯府祠堂角落裏的牌位,現在,被春喜從匣子裏取出來。
……
“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買點祭拜用的紙錢,這家店鋪手藝好,折的元寶紙錢比其他店鋪更精美些,用的紙也好,我每年祭拜我父母,都是從這裏買。”
傅珩叫停馬車,翻身下車。
臉上還帶著病氣,嘴唇發白,但黑漆漆的眼睛透著些笑意。
“不過,他家都是現紮的,所以慢些,你要多等一會兒,哦,他家還有個規矩,不許女眷進去,你就在車裏等吧。”
她在馬車裏足足等了半個時辰。
……
所以,不是那家店鋪不讓女眷進去。
是那半個時辰裏,傅珩幫她去雲陽侯府取了她母親的牌位?
徐西寧轉頭就朝傅珩看去。
傅珩微垂眼,病懨懨的臉上帶著點風輕雲淡,“小事一樁。”
剛剛進門的發財:……
你說什麽?
有種你再說一遍?
半個時辰的時間去雲陽侯府祠堂偷牌位,被人家發現了,咱倆差點讓雲陽侯府的暗衛劈死在祠堂房頂的事你忘了?
是誰扛著你從房頂逃了的?
人家放狗咬,是誰腦袋差點進了狗嘴裏的?
奶奶個腿兒的!
發財一腔罵罵咧咧,瞪著傅珩。
傅珩:……
春喜滿目驚喜,“發財哥,是你和世子爺幫夫人取回來的嗎?”
發財掌根一捋鬢角頭發,“嗐,小事一樁。”
傅珩:???
“憑著我的功夫,去他們祠堂取這個,簡直如探囊取物,別耽誤了,趕緊祭拜吧。”
唯恐春喜再問更多細節,發財催促。
春喜抱著牌位,朝發財笑,“發財哥你人真好!”
發財下巴上昂,嘴角微微揚起,活像一隻剛剛鬥贏了的大公雞,昂首挺胸走到春喜跟前,“還行吧。”
傅珩:……
臉呢?
“謝謝你。”說不感動是假的,徐西寧幾乎嗓子眼都帶著哽咽,朝傅珩說。
傅珩收了看發財的目光,朝徐西寧看去,輕描淡寫,“真的沒費什麽功夫。”
“那也謝謝。”
她完全沒想到,傅珩會去幫她取。
她原想著,等把趙巍順利送離京都之後,再回過手來收拾雲陽侯府的。
上一世的京都,對她來說是噩夢,是冰冷的冰窟窿。
但現在有傅珩,有王伯,還有章敏……
“謝謝你。”
讓我覺得暖呼呼的。
就著春喜素日上香的神壇,四個人圍了個圈,蹲在地上,碎碎叨叨給徐西寧的母親燒紙。
春喜——
“夫人放心吧,小姐現在腦子好了,不是以前的糊塗蛋了,您在那邊幫著奴婢照顧好送夏她們,送夏欠我三吊錢沒還呢,等我死了是要去找她討債的。”
發財——
“夫人,也不知道您認不認識我爹娘,看在我幫您取牌位的份上,您若是遇上一對叫趙發和李財的年輕夫妻,就告訴他們,感謝他們當年遺棄之恩,我發財現在過得可好了,穿得暖吃得飽,讓他們就安心死著吧。”
傅珩——
“夫人,我叫傅珩,西寧滿月酒的時候咱們見過,您還說我長得肉乎乎的可愛,將來必定有福氣,那就求夫人說話算話,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有福氣啊,若是沒有就是您保佑我的心不誠。
另外,發財的爹娘不叫趙發和李財,這是他自己編的,真實名字其實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徐西寧:……
好好好!
你們是會說的!
這個家是煽不出半點情是吧!
正燒著紙,一個院中伺候的老仆忽然上前回稟,“世子,夫人,宮中來人了,朝著二房去了。”
徐西寧一怔,眼底浮上幾乎堪稱快意的神色,轉頭朝傅珩道:“這是事情敗露,陛下的處罰來了?”
鎮寧侯府。
老夫人房裏。
白氏正鐵青著臉哭哭啼啼的和老夫人告狀。
“……珩兒也太過分了,筠兒被陛下重賞重用,我正歡天喜地的給下人們親自發喜錢,他就當著二門一院子下人的麵,那般的詛咒我。
說我克夫克子,說筠兒和侯爺將來若是出事,都是我的錯。
母親,我到底是他的長輩,他怎麽能如此說我。
說我也就罷了,甚至這話,惡毒到還詛咒了侯爺和筠兒。”
老夫人臉色鐵青,啪的一拍桌子,“去把珩兒兩口子給我叫來!簡直不像話!”
一句怒喝尚未落地。
丫鬟還沒來得及領命。
另外一個丫鬟急切的衝了進來,連行禮都顧不上了。
“老夫人,夫人,不好了,宮中來人,說二爺以下犯上心思歹毒,要將二爺帶走,侯爺已經過去了!”
白氏驚得差點一頭栽過去。
蹭的起身,一步上前抓了那丫鬟的胳膊,“你說什麽?”
氣息都抖了。
老夫人也驚得從椅子上起身。
丫鬟大喘著氣,“來的是禁軍,說二爺犯了重罪,要抓走嚴懲。”
砰!
白氏朝後一步踉蹌,撞翻了桌上的茶盞。
茶盞落地摔了個四分五裂。
白氏差點跟著茶盞一起摔地上去。
大緩一口氣,火急火燎就往二房跑,
等她衝過去,傅筠正好被禁軍押著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