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聲音落下,禦書房靜的如同墳墓一般。
大理寺少卿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頭也不敢抬。
皇上陰沉的麵孔上,因為火氣太盛,眼皮子底下那塊肉突突的跳。
“皇兄……”
不等長公主再求,皇上啪的一拍桌案,“事關太子,如此重大,豈能容你這般顛三倒四的查案,這案子你不必再查了,朕自會派人接管,退下吧。”
大理寺少卿冷汗哇哇的冒。
徐西寧還在門口堵他。
若是不釋放傅珩,徐西寧能把書還給他嗎?
若是不還……
他收了鎮寧侯五十五萬兩白銀,已經是受賄。
打著寒顫,大理寺少卿爭取道:“陛下,臣和刑部已經反複查了這個案子全部的細節,傅珩真的是清白的。”
“放肆!”
大理寺少卿一口一個傅珩清白。
長公主一口一個放了傅珩。
難道朕是昏君嗎!
若非為了軍權回攏,休養生息,發展經濟,讓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朕願意這樣對待良將後代嗎!
你們來逼朕?
心頭怒火裹挾著億萬根神經,皇上簡直氣到要抄了桌案,竭力壓著怒火,隻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退下!”
長公主急的冒火,“皇兄還要如何查?非要傅珩在牢裏送去半條命,你才高興嗎?”
天爺誒!
大理寺卿簡直腦門抵著地板,動也不敢動。
頭頂。
皇上怒不可遏,“來人,長公主累了,送她回府!”
“皇兄一定要一意孤行嗎?邊境若是平靜,那些將士瘋了非要打仗嗎?他們想要送死嗎?百姓寒苦,國庫空虛,是打仗打的嗎?每年撥下去的軍費多少,皇兄心裏沒數嗎?
你到底是怎麽了,就非要軍權回攏。
縱然不回攏,該休養生息一樣能休養生息……”
砰!
皇上氣急之下,抓起桌案上的一把湖筆朝長公主砸過去。
“你放肆!”
皇上怒火噴發看著長公主,氣怒之下,胸膛起伏,可他知道,自己當年這皇位能得來,長公主付出過多少努力,念著情分,皇上隻將怒火發作到旁邊內侍總管身上。
“你是死的嗎?送長公主出去!”
內侍總管戰戰兢兢連忙喊人。
正鬧。
外麵忽然傳來一道小內侍驚慌失措的回稟聲,“陛下,不好了,軍中急報,大沽港有琉倭國大量船隻逼近!”
一聲回稟,如平地驚雷,炸進了禦書房。
皇上一下驚得驀的轉頭看向大門方向。
原本被怒火氣的發疼的心,狂跳不止。
前麵,大理寺少卿和長公主,齊刷刷一驚。
轉眼。
禦書房的大門被推開。
一個小內侍急匆匆進來,“陛下……”
不等這小內侍說完,皇上直接急促道:“讓他進來!”
外麵。
兵部尚書衣衫不整滿頭大汗氣息不穩的扶著門框進來。
“陛下,大沽港剛剛傳來急報,有大批琉倭國戰船逼近。”
消息來得太過突然。
毫無征兆。
皇上人都愣在那裏,蒙住,幾近喃喃自語的質問,“好好的,怎麽會……大沽港是誰在守著?朕記得是……高振義?”
兵部尚書抹一把腦門子上的汗,喘著氣息,道:“前鎮寧侯傅矩死之後,他麾下副指揮高振義被舉報貪墨軍餉,被杖責五十,貶為大沽港閘官,鎮守大沽港,後來又被同僚舉報當值期間行賄受賄且多次喝酒誤事,被斬首示眾了。
如今大沽港值守的是……”
兵部尚書看了大理寺少卿一眼,氣的眼冒金星,“是大理寺少卿的大舅哥,白丁全,琉倭國戰船逼近之後,白丁全跑了。”
大理寺少卿差點魂飛魄散。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突然到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破了大沽港,琉倭人下一步的目的就是京都,簡直不用分析。
皇上震怒交加的看著兵部尚書,“高振義被斬首示眾?朕怎麽不知道?”
他還記得高振義。
是個威風凜凜的漢子。
耍的一手好刀。
曾笑容朗朗的在他麵前行禮,和他說:“臣給陛下耍個刀。”
曾單槍匹馬從敵軍的圍剿中殺出來,帶回敵軍重要的情報。
這種鐵將怎麽會飲酒誤事,怎麽會行賄受賄,怎麽又斬首示眾?
兵部尚書回稟道:“三年前,傅矩過世,第二年春天,高振義被斬首,當時是普元寺方丈作證,案子判的鐵案。”
回答完。
兵部尚書急促的道:“陛下,據大沽港傳來的消息,起碼有上百隻船逼近,陛下!”
皇上心頭那淩亂的思緒被強行壓下。、
緩了一口氣,開口吩咐,聲音卻發虛。
清了好幾次嗓子,才道:“西山大營,帶兵去打,務必將琉倭賊寇給朕打回去!”
兵部尚書立刻道:“西山大營兵權已經交回朝廷,打仗過程中,該不該追剿,如何退防,是死守大沽港,還是情急之下可以以退為進……”
這,都是問題。
主將沒有軍權。
做不得主。
需要時時刻刻將消息送回朝廷,再領命行事、
這一來一去,耽誤的時間就是瞬息萬變的軍機,就是人命。
皇上一張臉,幾乎漲紅。
他軍權回攏,想的是休養生息,他一直以為,戰事已經很遠了,根本無需再……
誰能想到,會突然來襲、
深吸一口氣,皇上隻覺得臉疼,卻也得說:“他自行做主!”
兵部尚書得了話,領了命,二話不多說,轉頭就走。
不。
轉頭就跑。
一邊朝外跑,一邊朝外麵候著的小內侍吩咐,“快,去宮門口告訴兵部左侍郎,讓他去西山大營調兵,戰事全權由西山大營主將做主,快!”
他老了,跑不了那麽快。
小內侍得了吩咐,拔腿就跑。
外麵的怒吼吩咐越發凸顯著禦書房裏的靜默。
皇上幾乎怔在當地,還有些回不過神、
大理寺少卿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心裏把他那大舅哥罵了祖宗十八代、
倒是長公主,提醒皇上,“陛下,琉倭國戰船忽然出現,可見蓄謀已久,陛下早做打算。”
禦書房裏貼著輿圖。
長公主兩步過去,指了大沽港,“若是大沽港失守,從大沽港到京都,一路過來,也就一天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