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剛剛宮中來人,將刑部尚書關押進我們大理寺的牢房裏了,大理寺少卿要親自審訊他。

“另外,五福公公讓小的傳話說,他們要去刑部大牢提走一個叫杜二的人。”

得了話,六順一口氣往吉慶堂跑。

唯恐跑慢一步耽誤了正事。

琉倭人要打來了,他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讓這幫雜碎得逞。

六順說完,雙手撐著膝蓋弓著腰,急促而劇烈的喘著氣。

徐西寧幾乎瞠目結舌。

她想到皇上不會輕易相信刑部尚書的話,可萬萬沒想到,皇上會惱羞成怒到這種地步。

竟然要把刑部尚書關起來。

審什麽?

屈打成招讓刑部尚書承認杜二是冤枉的?承認那禿驢是好人?承認皇上沒有信錯人?

怒火遊竄,徐西寧想罵街。

連知錯就改都做不到,做什麽皇帝!

刑部尚書是忠臣。

傅珩是忠臣。

他們能為了這個朝堂,這個江山這樣那樣。

她徐西寧不是。

提著刀,徐西寧朝六順道:“辛苦你跑一趟,大理寺那邊,勞煩你回去和大理寺少卿說一句,他若是敢對刑部尚書動刑,那就別怪我出爾反爾,我徐西寧向來不是正人君子。”

六順聽得迷迷糊糊不解其中意。

但無所謂了。

他就是個跑腿的。

“好,好,小的這就去。”

六順深吸了兩口氣,扭頭又往出跑。

他一走,徐西寧提著手裏的刀也往外走。

“姐姐。”

沐沐從屋裏鑽出來,眼底臉上帶著點子惶恐不安,叫徐西寧。

徐西寧回頭,朝他笑,“聽話,不要往出跑,乖乖在家和王爺爺你爺爺玩,記得提醒你爺爺,請藥堂的大夫給他施針。”

沐沐蹬蹬蹬的跑到徐西寧跟前。

手裏拿著個玉佩,舉到徐西寧跟前。

“我爺爺說,這是我娘留給我的,能保佑我平平安安,姐姐你戴上。”

徐西寧抬手在沐沐腦袋上呼擼一把,“沐沐戴著,姐姐有呢。”

沐沐揚著小臉,一臉的堅持,“姐姐戴。”

小孩兒一片真心,徐西寧一來領情,二來沒有時間耽誤在這推讓上。

便笑著彎腰,“沐沐給姐姐戴上。”

沐沐墊著腳尖兒將穿著玉佩的紅色瓔珞繩結套在徐西寧脖子上,“姐姐平平安安。”

徐西寧順道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回去吧。”

起身往出走,正好迎上春喜回來。

“夫人,城裏杜二招供的那幾個偽裝成商販走卒的細作,奴婢全殺了!奶奶個腿的,奴婢去的時候,他們竟然正煽動大家去圍攻宮門。”

細作興風作浪。

皇上關押忠臣。

徐西寧磨牙道:“跟我去菜市口。”

從刑部提人進宮,必定路過菜市口。

她若是直接去刑部將人劫走,將來刑部尚書說不清。

在菜市口將人劫走,冒充琉倭細作行動,倒要看看皇上說什麽!

徐西寧幾乎是裹著一腔的怒火過去的。

夜色將至。

街頭行人匆匆,神色惶惶。

徐西寧和春喜各人一身隨處可見的粗布麻衣,頭上戴一個草帽遮擋頭發。

眼瞧著五福帶著人遠遠的過來。

懷裏一張麵具往臉上一扣,徐西寧帶著春喜便殺出去。

五福正心頭焦急。

這已經讓六順去傳話了,怎麽還不見動靜。

難道徐西寧不打算管這一茬?

可刑部尚書與傅珩也算是勾勾連連的,若是給刑部尚書定了罪名,那傅珩一定會被牽連的。

難道徐西寧沒有想清楚其中關竅。

五福懊悔自己沒有再多說點,徐西寧到底一個女娃子家的,能知道什麽。

“啊!”

正急。

忽然一聲慘叫在五福後腦勺那裏炸響。

五福一個激靈,回頭就見兩個穿著灰色衣褲帶著笑麵娃娃麵具的人提著刀殺過來。

那發出一聲慘叫的,正是隨行押解杜二的內侍。

被胳膊上砍了一刀。

那內侍慘叫著抱著胳膊狂嚎。

一通隨行的禁軍頓時抽刀去殺。

五福簡直心跳如雷。

一方麵揣測這來人的身份會不會是琉倭細作來救同夥,一方麵揣測這人是不是徐西寧派來的。

六神無主間,那穿著灰衣裳的人忽然衝到他跟前,一腳踩了他的腦袋就縱身一躍,直劈轎輦。

轎輦裏,藏著被打的體無完膚的杜二,讓一把扯了出來。

一個灰衣人抵擋禁軍,另外一個灰衣人幾乎扛了杜二就逃。

“不好,杜二被劫走了!”

五福揚聲驚叫,卻是抬手高呼那一瞬,好像有個什麽東西從身上掉下來。

五福一愣,低頭去看。

是一張銀票,裹在亂糟糟的暮色裏,落在他腳尖兒前。

五福一下惶恐的心便的跳動加速,飛快的瞧了一眼周圍。

那幾個禁軍已經朝杜二被劫走的方向要追。

隨行的小內侍還在抱著胳膊慘叫。

五福吞咽一口唾沫,彎腰去撿地上的銀票。

砰!

一聲巨響。

一個二踢腳在他們跟前炸了。

五福手指擦著地麵將銀票抓緊,朝著後麵一滾。

等響聲過後,灰煙彌漫,已經不見那兩個灰衣人的蹤影。

五福手裏攥著那銀票,心跳的砰砰的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四下無人注意他,他借著抬起衣袖擦汗的功夫,去看那銀票,在街頭燈火下,銀票上朱砂寫的字清清楚楚:琉倭。

就兩個字。

“已經跑沒影兒了,他奶奶的,竟然被劫走了,到底什麽人!”

追出去的禁軍折返回來。

罵罵咧咧。

五福心驚肉跳,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把將那張銀票塞進嘴裏。

塞進去之後,整個人一愣。

哈?

我為什麽要往嘴裏塞!

隨便收到衣袖裏不就行了!

靠!

可千萬別有人看見啊。

“你往嘴裏放了什麽?”一個禁軍狐疑看著五福,上前兩步問,“你吃什麽呢?”

五福一顆心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娘的。

怕什麽來什麽。

他背對著那禁軍,想要拚命的將那銀票咽下去。

靠!

怎麽這麽硬!

這麽難咽。

怎麽辦。

怎麽說?

身側腳步聲已經逼近。

五福的衣袖被那禁軍一拽,那禁軍直接扯了五福的胳膊讓他轉過身,“你吃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