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大營統帥,一個魁梧的漢子。
殺人流血都未曾膽怯半分。
此刻卻是聲音哽咽,朝著王伯,工部尚書和後麵幾位剛剛過來的東家,彎腰鞠躬。
“我替西山大營,謝謝諸位。”
替的是西山大營。
不是朝廷。
朝廷在關鍵時候,拋棄了他們。
王伯拍拍西山大營統帥的肩膀,十分擲地有聲的說:“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去,上把香吧!”
說著,背朝後的手伸向前,手裏一把香直接懟了西山大營統帥鼻子跟前。
西山大營統帥差點讓這把香戳了鼻孔。
朝後踉蹌半步。
就見——
城牆下。
樹根旁。
一邊栓的是馬。
另一邊栓的也是馬。
圍繞著那兩匹馬,香煙繚繞。
西山大營統帥:……
底下的馬:……
莫名其妙就大眼瞪小眼,對上了。
不知是沒抗住王伯的熱情,還是沒抗住馬眼的灼灼,西山大營統帥到底是下去上了一把香。
等他再上來——
“將軍!鐵騎隊回來了!從後麵開始包抄絞殺小鬼……倭賊了!”
親隨幾乎喜極而泣,跳起來就朝他報喜。
西山大營統帥兩步上前,衝到城牆垛子處。
果然見,原本全力攻擊城門的琉倭大軍,已經分成兩部分。
一部分朝後迎戰鐵騎隊。
一部分繼續攻擊城門。
嘿?
上香這麽管用?
西山大營統帥一個激動,忘了自己肩窩受傷,振臂高呼,“給我全力射殺,給鐵騎隊分擔兵力!用火弩!上火弩!上!”
麻子站在工部尚書一側,急的兩眼冒火,“大人!”
工部尚書瞥他一眼。
他家麻子啥都好,就是愛湊熱鬧愛打架。
這下好了。
底下又熱鬧又打架。
他根本忍不住半點。
沒轍兒,工部尚書隻能跟他說:“那你記著活著回來。”
麻子得令。
一個轉身,縱身從城牆上就飛下去。
城門口的馬早就備好,麻子翻身上馬,提刀就從西城門衝了出去,繞路與鐵騎隊匯合。
鐵騎隊。
高振傑率兵左路攻擊。
賀然率兵右路攻擊。
正麵。
徐西寧一馬當先,後麵跟著春喜發財元寶和幾十個西山大營的鐵騎將士。
一路揮殺。
若非半路有人假傳聖旨,說有一隊琉倭人從西北方向衝擊過來,他們為了劫持那幫琉倭人,改道西山。
早回京都了。
結果去了西山,那裏一根毛線都沒有。
白被遛了一圈。
等他們殺回來,西山大營的兵被堵在了城牆外麵,正和琉倭賊人白刃戰。
徐西寧氣的,恨不得衝進宮裏去將那下令的混蛋腦袋扭下來。
若是依托城牆打攻守戰,何至於前麵西山大營的屍體留下那麽多!
琉倭軍中。
“大人,他們鐵騎隊殺我們步兵,幾乎是碾壓廝殺,現在城牆上的弓弩又忽然加強,我們在中間幾乎是被夾擊等死!
眼下也就我們人數多,還能抵抗一二,若是再打下去,我們將士精疲力盡,怕是就難支撐了。”
琉倭指揮使的親隨急的高喊。
“這麽打下去不行,我們京都的內應可能出問題了!”
指揮使也急。
他萬萬沒想到,這窩囊廢皇帝竟然敢把西山大營的兵放回城中。
驀的。
指揮使想起先前收到的消息。
“他們西城牆被我們破壞了,轉移兵力,全力衝擊西城牆!”
工部尚書站在城牆上。
眼睜睜看著這幫琉倭賊人朝西開始轉移。
一下就想到他剛剛修好的西城牆。
登時心有餘悸。
若非徐西寧及時捐錢,長公主府派人增援,那塌了的西城牆現在正好成了琉倭人進攻的最佳突破點。
娘的。
突破你大爺個錘子,等著踢鐵板吧!
琉倭人轉移陣地,西山大營統帥這才驚覺,他隻顧著正麵迎敵,完全忘了還有東南西三麵大門。
忙下令,“快,朝西城牆去!”
焦頭爛額裏。
琉倭大軍抵達西城牆。
然而木柱瞄準那一看就是重新修補的點撞擊。
撞擊了十幾次,硬是沒有撞開一道口子。
頭頂。
急速趕來的西山大營弓弩手再次就位。
後麵,鐵騎隊的廝殺再次向前推進。
琉倭指揮使大急。
他們準備了這麽多年,總不能就這麽功虧一簣?
不對!
電光火石間,琉倭指揮使抓住了那一閃而過的機會。
剛剛他們從北城門轉移西城門的時候,他們都抵達西城門了,頭頂的防禦還沒來。
說明什麽?
說明他們兵力不夠。
東南西北並非全都有布防。
西山大營的兵馬才進城,根本沒時間布防。
抓住這個漏洞,琉倭指揮使高聲下令。
“全軍分兩路,一路攻擊南城門,一路攻擊東城門!”
北城門和此時撞擊的西城門都沒有突破口。
但是先前,他明明收到消息,他們的內應破壞了京都好幾處城牆。
趁著西山大營來不及布兵。
他必須抓緊一切時間火速破城。
琉倭布兵發瘋似的開始朝東南兩個方向全速進攻。
鐵騎隊急速在後方廝殺。
城裏。
眼見這幫琉倭人不撞牆了,改了方向,工部尚書頓時慌了。
艸!
該不會其他沒塌的城牆,也被破壞了,不堅固了吧!
工部尚書幾乎連滾帶爬,衝到西山大營統帥跟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這城牆先前被破壞過,剩下兩麵城牆我還沒來得及細查,隻怕也有問題!”
西山大營統帥心頭狠狠打了個激靈。
看著那所剩不多的兵。
本就不多。
勉強湊到一起,能全力抵抗。
可若是分到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根本不夠。
再若是城牆有問題……
他提著刀。
一麵下令屬下捍衛東南西北各個城門,一麵朝傳令的內侍道:“求你進宮和陛下說,讓傅珩來指揮!”
他就算是再不願意承認。
也不得不承認。
他有些指揮不了了。
戰機被延誤太厲害,鐵騎隊又回來的晚。
現在這麽下去,破城是遲早的。
他可以誓死守衛,打到斷氣。
但不能做這種無效的抵抗。
宮中。
金鑾殿。
大理寺少卿還在勸皇上離開。
“報~~~”
一聲急促的回稟聲傳來。
“陛下,西山大營統帥請求傅珩出麵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