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城門看守很嚴，進進出出的，都要被盤問。
“朝廷給京都的百姓挨家挨戶按人頭辦了出入證，每三天查一次，查家裏有沒有多人有沒有少人。
“如果要出城，超過一天的，都要上報，被批準了才能出去。
“從外麵來的，想要從城門進來，要麽，得有人去專門接你，你進城之後有固定的落腳點，並且立刻去辦個手續，讓官府知道有你這麽一號人。
“要麽，你就得有合情合理的理由。
“不然是不許進京的。
“哦，對了，還要搜查，搜身搜車，搜的仔仔細細的，從頭發摸到腳指頭，不許帶任何刀劍弓箭之類的進去。
“京都城裏，原本的那些武館也被迫關門了，鐵匠鋪都關門了，隻開了一個朝廷開的鐵器修補店，用來補個鍋啥的。
“剩下一切刀槍棍棒，全都收走了，就連莊稼戶用的地裏用的耙子都收走了。”
京都三十裏外。
一處莊戶人家。
徐西寧春喜元寶章景繁，連帶那個杜家車夫的孫子，杜小寶，還有刑部尚書，六個人圍著一張八仙桌，坐在堂屋。
王伯肩膀帶著傷，還沒好，坐在徐西寧旁邊，給他們介紹現在的情況。
“沐沐和高老頭，已經送去安全的地方了，很安全，沒事，京都，朝廷被上上下下血洗了。
“當時激烈反抗的朝臣，被殺的殺，抓的抓，投降的，也有被殺的，二皇子和吉慶堂以及成國公府聯手送出去的，有跑了的，也有又被抓回去的、”
回想蔣國公帶兵殺回京都的那天，王伯依舊心有餘悸。
“他們是半夜忽然殺回來的，毫無征兆。
“當時毫無征兆，但後麵想想，那時候，傅筠和另外兩個親王，應該已經和他有聯係了，蔣國公回京之後，原本朝廷裏的人，隻留了那兩位親王和傅筠。
“甚至一些皇室宗親，都被直接滅門了。”
說是血洗京都，毫不為過。
知道長公主和傅珩走的近，徐西寧問：“長公主呢？”
王伯歎一口氣，“蔣國公殺進來的時候，長公主府，成國公府還有另外兩個武將府邸，上上下下是竭力抵抗的。
“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死的可能就剩一個長公主殿下了，還是中刀昏迷，倒在地上，被章敏背出去的。”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背後都是血流成河。
蔣國公拿捏著京都上下全部百姓的命。
這和餘州城濟南府的情況，又不一樣。
濟南府是上下被倭賊替換完了。
餘州城是商戶與官府作惡，和倭賊勾結。
但守衛都是鬆懈的。
京都不同。
蔣國公吸取了澄明失敗的全部經驗，將京都圍成一個鐵桶。
“他這架勢，大有一種，我們若是帶兵圍困他，他就帶著京都的百姓一起餓死，我們要是硬破城，他怕是也要拖著全城的百姓一起去死。”
和餘州城，神似。
但餘州城，當時徐西寧在城裏。
現在……
“城裏有能聯係的上的內應嗎？”章景繁問。
王伯搖頭。
正說話，外麵傳來急促的聲音，“王伯，來人檢查了！”
王伯當即起身，摁下後牆上的機關，帶著大家藏到後麵的夾層密室中。
這莊戶人家的主人，匆匆進來收拾了一下桌椅板凳。
才歸置好，外麵就有叫喊聲和腳步聲傳來。
他起身往出走。
七八個兵差已經衝了進來。
為首的一個站在院子當中央，其餘幾個，手持長刀，在幹草垛子，茅房，柴房到處搜查。
那為首的，朝著賠笑上前的主人問：“有人看見有輛馬車進了你們家，真的假的？”
為首的莊戶人立刻戰戰兢兢道：“軍爺，是有一輛馬車，不過不是進了我們家，它，它衝到我家院牆外頭，就……”
說著話，那莊戶人往牆根走。
院牆不算太高，大概到他肩膀的位置。
走到牆根，他往外一指，“就這個馬車，就這裏。”
他家是村兒裏把邊兒的一家，再往東就是樹林子了。
一牆之隔，外麵停著一輛馬車，但拉車的馬早就不見了。
昨天才下過雨，地上泥濘尚未幹透，能看見有馬蹄印兒衝著樹林子去了。
“咱也不知道他為啥就把車停我家牆根下了，我真的要嚇死了，軍爺，他衝過來的時候，我正在院子裏劈木頭呢，前幾天才從山上拉下來的木頭棍子樹枝子那些，劈好了等冬天燒火。
“他忽然來的，嚇得我丟下斧頭就往屋裏跑，沒敢和他說話。”
院子裏的確是散亂著一堆樹棍子，或粗或細，堆了一堆兒，斧子丟在旁邊。
那軍爺問，“車裏幾個人，趕車的幾個人？”
莊戶人道：“咱不知道啊，我就聽見動靜就嚇得往屋裏跑了，最近到處都不太平，亂哄哄的，我心裏害怕，我，我不敢知道啊，我怕知道的多了看見什麽了，就小命不保了、”
幾句話，倒是給問他話的軍爺給說笑了。
屋裏裏裏外外找了一圈，沒人，院子裏也沒人。
倒是牆頭外麵的馬車，在馬車周圍找到幾個腳印和衝向樹林子的馬蹄印。
應該是馬車到了這裏，車裏的人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放棄馬車，改為騎馬逃進樹林子裏了。
那這馬車，應該至少有兩個人。
一個在車裏，一個駕車。
“大人，這車裏有血！”搜查馬車的兵差忽然扯了一嗓子。
旁邊，追查腳印的也有人喊：“這邊也有血跡。”
那就是馬車上有人受傷了，放棄馬車，帶著傷患，逃進樹林子了。
這官爺立刻帶人離開。
倒是沒有直接去追，而是帶著幾個人去林子邊兒上守著，另外派倆人去傳話喊人了。
“他還挺謹慎。”隔著牆頭，望著不遠處林子邊兒上的人，莊戶人的兒子嗤笑一聲。
那莊戶人說：“去和你王叔說一聲，就說人走了，在林子邊兒上。”
夾層密室裏。
徐西寧點著地圖，“不管怎麽說，還是得進京，進了京都裏麵，才好突破，不然都是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