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沒吭聲,明顯沒打算替徐西寧解釋什麽。

徐西寧撲通跪下,先給太後行禮問安,然後朝宋氏道:“大伯母,是世子哥哥帶我來的。”

宋氏險些脫口一句胡說八道。

但是轉而想到今兒一早,梓呈那個混賬還幫著徐西寧去討債,又不那麽確定了。

隻是沒好氣的說:“便是世子帶你來的,你怎麽又闖入內宮?莽莽撞撞衝撞了貴人,成何體統!”

太後麵上沒有什麽表情,也沒開口,隻瞧著宋氏斥責徐西寧。

章敏忍不住,道:“伯母您這話說的,未免對西寧也太刻薄了些,她臉上還帶著巴掌印子呢,您都不關心一句,以前西媛總和我說,您對西寧視如己出,看來這話也未必是真的,不然她也不會搶了自己妹妹的未婚夫。”

宋氏沒想到章敏竟然這樣當著太後的麵給她一個難堪,登時臉上掛不住,“章二小姐慎言,難道我由著她胡作非為便是對她好?”

章敏道:“但徐西寧臉上的巴掌,是皇後娘娘打的,皇後娘娘打她是因為她從未見過皇後娘娘,所以沒來得及行禮問安,敢問滿京都,哪家侯府的小姐沒參加過幾次宮宴啊?怎麽你們府上的徐西寧就粗鄙不堪不配去了?”

章敏憋了一肚子氣。

“瞧瞧這氣鼓鼓的樣子!”一直沒說話的太後忽然笑起來,“誰把我們小敏氣成這樣啊,你祖母該來找哀家鬧了。”

章敏朝太後行禮,委屈巴巴的說:“臣女和西寧原本要去湯泉池子裏玩的,西寧沒來過,頭一次進去,不免稀奇,她就先一步進了裏麵瞧瞧,臣女正要換衣服呢,結果鎮寧侯夫人帶著皇後娘娘和一群其他娘娘去了,興師動眾的問臣女怎麽在湯泉池子裏。

這湯泉又不是鎮寧侯府的,她憑什麽不許臣女來啊。

臣女又不知道九公主殿下在湯泉池子裏昏迷著。”

徐西寧心驚,章敏雖然瞧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說話是真的會說。

滴水不漏的把狀告了,還不牽扯皇後,隻把罪過都推到鎮寧侯夫人頭上去。

畢竟臣子之女怎麽能怨怪皇後娘娘。

剛剛太後一句玩笑,明顯是要給宋氏解圍。

現在,章敏這話說完,太後沉了臉朝長公主看過去。

長公主一笑,“母後可別看兒臣,要不是兒臣去的及時,這孩子的臉該被皇後打爛了,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大的氣性,拿個孩子撒氣,兒臣看小九一直在地上躺著也沒人管,說把小九一起帶過來吧,皇後還不樂意,兒臣也懶得討人嫌。”

宋氏心驚肉跳。

難道徐西寧又破壞了鎮寧侯夫人的什麽安排?

天爺誒!

鎮寧侯夫人該不會把這氣撒到西媛頭上吧。

宋氏快要恨死徐西寧了。

隻是納悶,長公主殿下向來不愛管閑事,今兒怎麽倒是把徐西寧從皇後手裏救出來了?

到底鎮寧侯夫人安排了什麽,怎麽還牽扯到皇後娘娘。

宋氏不敢招惹長公主,隻能冷著臉朝徐西寧道:“好端端的,你來行宮做什麽?一天到晚就知道惹禍,惹得皇後娘娘動怒,你脖子上有幾個腦袋。”

宋氏說徐西寧,太後不吭聲。

徐西寧想到先前在湯泉池子邊上皇後的那句話,太後不喜商戶女。

所以,太後是因為自己的母親是商戶女,從而不喜自己,才由著宋氏責罵她?

深吸一口氣,徐西寧沒理宋氏的問題,隻朝太後說:“臣女聽家中祖母說起過,說太後娘娘有偏頭痛的頑疾,臣女外祖家在江南做生意,三教九流不免見到形形色色之人,曾有一江湖遊醫留下過一個治療偏頭痛的方子……”

不等徐西寧說完,宋氏登時怒斥,“放肆,什麽破爛醃臢之物也敢往太後跟前送?你瘋了不成?方才章二小姐還責備我,說我不帶你進宮赴宴,就你這樣張狂的,雲陽侯府幾條命經得住你霍霍。”

太後臉色也不好看,嫌惡的看著徐西寧。

徐西寧一臉驚慌的委屈,趕在太後開口之前,說:“太後娘娘息怒,臣女是瞧著太後娘娘手上帶著的紫檀手串是臣女母親的店鋪所出之物,所以才鬥膽開口……”

不等徐西寧說完,宋氏憤然起身,兩步靠近徐西寧,疾言厲色,“閉嘴!”

太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紫檀木手串。

宋氏轉頭,滿臉堆笑,朝太後道:“太後娘娘息怒,莫要聽她小孩子家家亂說,這紫檀木的手串,是西媛從一位遊僧手中得來的有緣之物。”

徐西寧提起這紫檀木手串,隻是想要拋磚引玉,想要讓太後試一下她的治療偏頭痛的方子。

這是她來之前就準備好的。

要見太後,總得有個理由。

卻沒想到,一個紫檀木手串,宋氏竟然反應這麽大?這手串有什麽獨特之處嗎?

壓下心中疑惑,徐西寧篤定道:“這是我母親店鋪之物。”

宋氏嗖的扭頭,“你閉嘴!”

太後手指摩挲著手腕上的手串,看向徐西寧,“你說這是你母親店鋪裏的東西?”

“太後娘娘。”宋氏惶恐不安。

太後沒理她,隻朝徐西寧問:“你有什麽證據嗎?你店鋪的夥計說這是你的可不算是證據。”

宋氏登時神色放輕幾分。

這手串徐西寧從未見過,她能說出什麽證據。

臉上帶了些幸災樂禍,宋氏問徐西寧,“西寧想要搶太後娘娘的恩寵,也不必就這樣手段下作睜眼說瞎話。”

徐西寧看向那手串,登時心跳的砰砰的。

她今兒若是說不出這手串的什麽獨特之處,隻怕先前挨了皇後的耳光,現在還得被太後責罰。

可這手串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

“太後娘娘,您的藥好了。”

就在徐西寧心跳如雷不知該如何應答的時候,忽然外麵進來一個宮女。

那宮女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上端著一碗藥。

徐西寧眼神驟然一凜,轉頭看向那宮女。

就在徐西寧轉頭一瞬——

砰!

藥碗翻扣在地,那宮女縱身直撲太後,手裏拿著一把寒光畢現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