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怕是不見得吧。
穆靖山想到蕭氏掌控著整個李府,那些婢仆聽她的話多過聽李鶴鬆的,這樣的人會是柔軟的?
“阿婆,你可知顏姑娘與這李鶴鬆的關係?”
阿婆在本地生活多年,像這樣當地有名的富豪鄉紳定然是知曉一二的,故而,穆靖山向她打聽一二。
“坊間倒是有消息傳出來過,說這李公子對顏姑娘是一見鍾情,一夜便豪擲千金。”
其他的或許阿婆不知道,但這樣街頭巷尾的傳聞還是有所耳聞的。
“少將軍怎麽也對坊間野趣感興趣了?”
阿婆看著一臉嚴肅的穆靖山,實在不敢相信這樣方正的人也會存有尋花問柳的心思。
“阿婆,雲良閣的顏姑娘已失蹤一月餘,最後蹤跡就是在李府。”
羽書怕阿婆誤會,連忙接過話簡單地解釋兩句。
阿婆頓然一驚:“怎麽會?”又微微地歎了口氣:“這世上好人多是不得好報。”
“她原本被囚禁在李府中,我們去的時候,她又從李府消失了。”羽書嘴快將知道說了出來,卻引來穆靖山的冷眼。
“被囚禁在李府?”
穆靖山收回了冷意點了點頭詢問地看著阿婆:“您覺得此事與李夫人可有幹係?”
不知道為何,直覺告訴穆靖山那柔柔弱弱的李夫人不像表麵那樣簡單,不禁試探地開口詢問阿婆。
“怎麽會呢?”阿婆搖頭:“李夫人那麽善良的一個人,若是知道顏姑娘被李鶴鬆囚禁,自然是早就勸著讓將人給放了,而且哪個女子願意讓丈夫養個娼妓在家中呢?”
阿婆說完又覺得不妥,娼妓這個詞也確實是太刺耳。
其實阿婆說的沒錯,即便顏卿卿再名動一方,但依舊是賤籍出身,實在是稱不上是什麽清白人家的女子。
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不會允許娼妓進門,哪怕是做妾也要掂量掂量。
大多數人為娼妓贖身之後養在外麵,做個外室,不帶回家中,當家主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此罷了。
穆靖山知道此事蹊蹺,一時半會兒想要差個水落石出怕是不太可能。
阿婆收拾了碗筷下去了,羽書瞧著少將軍眉頭不展的模樣也頗為頭疼:“少將軍,接下來怎麽辦?”
本就是為了找顏卿卿來的,自然是要將人找到才算有始有終。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此事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少將軍,有人來了。”阿婆蹣跚著步子進來。
穆靖山斂眉沉思,誰會來這裏找他?
走到院門口便看到一匹馬拉著的青帷油車,車旁站了一個圓臉的小丫鬟。
穆靖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自然是一眼便看出此人是李夫人身邊的小丫鬟,那這車裏坐著的……
“穆公子,我家夫人有話要與您說。”
穆靖山走到車旁隔著一道窗簾,蕭媚兒的聲音從裏麵傳來:“穆公子,我知道您是為顏姑娘而來,既然是的在我李家失蹤的,自然是責無旁貸,定會幫穆公子找到顏姑娘。
您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我們無有不依的。”
“如此多謝李夫人。”穆靖山頓了頓,“夫人該不是特意來此與在下說這些的?”
“我要前去城外的廣濟寺,正好順路看看。”蕭媚兒挑起窗簾一角,露出一雙勾人的瑞鳳眼來與她周身淡泊的氣質有些相衝。
一雙世俗眼,不是世俗人。
穆靖山看著晃晃悠悠離開的馬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蕭媚兒的馬車停在了廣濟寺門外,穆靖山與羽書也跟著進了廣濟寺。
這寺廟在城外看起來香火不算旺盛。
“或許是這李夫人喜歡清靜吧?”
確實,香火旺盛之地香客必然也是絡繹不絕的。
蕭媚兒喜淨才來此地倒也說得過去,隻是這裏離城確實不算近,她身體不好竟然也能忍受馬車奔波來此,倒真是一心向佛。
“少將軍,是懷疑李夫人嗎?”
羽書不解,穆靖山也沒說話,隻是挑了個人少的地兒稍微轉了轉。
羽書也跟著轉了一圈,隻是依舊一頭霧水,抬頭看靠在樹上的穆靖山,“少將軍,這裏什麽也沒看出來啊?”
“回去吧。”
穆靖山與羽書前腳剛離開廣濟寺,後腳便有僧人將這消息傳給了蕭媚兒身旁的丫鬟。
蕭媚兒跪坐在蒲團之上,手裏撥弄著念珠,雙目緊閉口誦佛經。
直到線香燃盡,才睜開了眸子。
“夫人,那兩個人走了。”丫鬟在蕭媚兒抬手的那一刻便走了上去。
“走了便好。”蕭媚兒臉上毫無波瀾,隻是雙手合十,朝著佛像深深地拜了一拜。
“夫人為何讓那兩人跟來?”
“他們既然懷疑,那就讓他們先來看個夠。”蕭媚兒依舊是一副菩薩垂目般的麵孔,但說出來的話卻充滿肅殺之意。
穆靖山與羽書離開之後,回到阿婆的院子,穆靖山便寫了兩封信交給了羽書:“找個可靠的人將這兩封信送回去。”
“信?給誰的?”
“一封是給父親。”穆靖山坐在案牘之後,臉色微沉:“顏姑娘失蹤此事怕是牽連甚廣,先知會父親一聲。”
“那...另一封呢?”羽書舉了舉手中的信箋。
穆青山罕見的有些羞哧:“另一封...給少夫人。”
“少,少夫人?”
羽書一驚,又趕緊點頭,強忍著笑意:“對對對,少夫人。”
少將軍已經成婚了,還真是有些不太適應。
成親當日便拋下少夫人來了這薊州,還是為了一個女人,說起來也確實是少將軍的不是。
誰家成婚當日的新娘子能允許新郎官拋下自己去救旁人的?
天底下能這麽識大體的估計也就少夫人一個人了吧!
翁青檸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迫不得已的舉動在羽書這裏確實無意間狂刷了一頓好感。
穆靖山給翁青檸寫信一是表達愧疚之意,二是說明自己可能要留在薊州一段時間,這裏的事情有些棘手,一時半會兒估計處理不完。
三是,向她交代清楚顏卿卿的身份,以及自己不得不救人的苦衷。
穆靖山深感自己這個丈夫確實是做得失職了。
翁青檸好端端地坐著打了幾個噴嚏,絳香忙問,“姑娘,可是凍著了?”
翁青檸搖了搖頭,她也不知為何,隻是覺得身子有些乏了。
絳香見狀為她寬衣,心疼道:“姑娘,早些歇著吧,奴婢這就把燈給吹了。”
穆靖山不知道翁青檸這邊是什麽情況,但總歸在穆家,有父親和大嫂護著,斷然不會受委屈的。
“阿婆既說那李夫人是大善人,少將軍怎還懷疑她?”
穆靖山斜覷了羽書一眼,“你真當李夫人今日來此,隻是順路嗎?”
“不然呢?”
“我們的住所不曾向任何人透露,昨日不過剛住下,她今日便登門了。”穆靖山鳳眸微眯:“這李家在此地的能力,我們可能是低估了。”